车中的丫鬟都是些生面孔,木虞在王府中没见过这些人,想到先前被派来伺候她的小绿叶,便问了句小绿叶为何没有一同跟随。 车上的丫鬟听到小绿叶时愣了愣,看向木虞的眼神也有些不对劲,眼神交流间带着微妙的意味。还是先前那个胆大的丫鬟回的话,“王军师也知道小绿叶?” 木虞知道刚刚说漏嘴了,将身子往后靠些,彷佛这般能避开车中丫鬟们如狼似虎的眼神,“……见过几次。” 丫鬟们心领神会,也不继续追问,看王军师这样子,也是个脸皮薄的,不好再问透了。 只答道:“小绿叶是王府中白管家带来的,来王府还不久,也不懂包扎伤药。” 木虞明白了,这小绿叶就是个走暗门的,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她还以为按白管家的作风是绝对不容许这种行为的,不过,小绿叶确实讨喜,白管家大概是被她的一颗炽热之心感化了,松了口。 “听说五年前,王爷带回来过一个女子?”木虞想着这些丫鬟在府中待的久,知道的也该比小绿叶清楚,便问道。 丫鬟们有些惊讶,她们还以为王军师不是个八卦之人,可听到他这么问了,都抢着答,抢先那姑娘很是雀跃道:“是有这么一个人,还是个长得过于标致好看的年轻姑娘。” 丫鬟说着夸张地吸了口气,道:“我还未见过那般好看的姑娘,就像九天仙女误入凡尘一般。那姑娘刚被王爷带进府中的时候,我们都抢着要去看,那般美貌多看看也是极好的。” “我们本还以为王爷这般不近女色,是个注孤生的命,可他居然将这姑娘带进来,夜里那姑娘不睡觉,王爷还亲自去房中陪她。” 木虞靠着车厢的身子坐直了,“那姑娘不睡觉?” 丫鬟答道:“是了,这姑娘怪得很,夜里不睡觉,我们夜里去看看姑娘熟睡了没,谁知那姑娘就直愣愣地坐在床边,也不躺下,问她可有困意,她也是答不困,看那架势是要做到明日。 我们这才去叫了王爷过来,王爷那天夜里就没有回自己的屋子,我们都以为他们成了。可第二日去的时候,看见的却是王爷在那床上睡着,那姑娘在桌边坐着,那姑娘看来是坐了一夜,可她双眼清明,全然不像一夜未睡的样子。” “王爷一直很是关注那姑娘,让我们时刻看着她。这可是王爷第一个上了心的姑娘,我们都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这姑娘,可谁知道,有一日,这姑娘就这么不见了。问了人,都说没见过。” 丫鬟说到这,压低了声音,“我们私下里都在说,这姑娘恐怕是个狐妖,蛊惑了人心,便走了。” 烧饼落地发出沉重的声响,木虞将她不小心拂掉的烧饼拾起,这……狐妖实在是太贴切了。 她似乎知道这人是谁了。 车也开了一上午,窗外也渐渐地看不见了高山,往外看去是一溜的雪地,漫漫无际。 木虞打开粮袋,里面装了足足十块烧饼,烧饼厚薄适宜,还散着一股面粉独有的清香。 木虞叼住一块烧饼,将剩下的递给车上的丫鬟,丫鬟们摇了摇头。木虞只当她们是不敢接过去,咬了口烧饼,道:“拿去吧,我也吃不下。” 丫鬟看了看彼此,犹豫着开口:“王军师,这烧饼……名为叫好饼。这取材皆是上好的面粉,新鲜多汁的肉片,然后交由大厨。” “大厨将面粉倒入盆中,掺和些水,揉成团。” “这些都是寻常烧饼的流程,可这叫好饼为何要叫‘叫好饼’,便是因为这大厨是用脚踩着面团,脚下的面团如何的富有弹力,如何的粘稠适度,皆是取决于大厨的脚力,边上的厨娘看着大厨脚下卖力,在一旁为其叫好助力,也就来了这名声。” 木虞听到“脚力”时将嘴中的烧饼喷出,面色灰暗,她临近的丫鬟用手绢帮她擦了擦落到衣服上的饼沫,面上带着同情。 木虞看了看手中鲜肉饱满的烧饼,将烧饼塞回粮袋中,用力地将粮袋扎紧。 丫鬟们笑开了,也顾不得掩嘴,边笑边道:“王军师可真是单纯,这烧饼既是王爷带来的,又怎会是靠那脚力做出来的。” 说话的丫鬟笑岔了气,断断续续道:“这叫好饼自然是因着它好吃令人叫好,才得此名的呀!王军师……一看就是没被自家娘亲吓唬过的哈哈哈。我小时候馋着吃这饼,娘都会和我说这事儿,害得我就算家中分了几个铜板给我,我也不敢吃了。” 另一丫鬟接道:“是了,在我娘亲这么说这叫好饼的时候,我一度想将自己肚中吃下去的给抠吐出来。” “哈哈哈哈,就像王军师现在这般吗?”胆大的丫鬟直接捧腹大笑,全然不顾仪态。 木虞将粮袋放的更远了些,面色缓了些,这“叫好饼”确实是个学问。 车中丫鬟压不住自己的笑意,走在车厢旁的士兵将帘布拉开,朝那胆大的丫鬟扬了扬下巴,向她招呼的姿态很是熟稔,一看就没少和那胆大丫鬟交流。 胆大丫鬟拧了拧眉,轻轻扯了扯帘布,微恼道:“干什么呢?这外面风大,你将这帘布这么拉开,可别冻坏了王军师。” 那士兵像是吃味了,一把将帘布放下,语气生硬道:“那你快好好看着。” 一旁的丫鬟见状替那将士说道:“王军师莫恼,这将士是在和红花吃味呐,还请军师莫要追究。” 胆大丫鬟见姐妹们都在为那士兵求情,扁了扁嘴,软声道:“王军师莫气,那傻子一向这样,王军师气了,就打他几板子,让他长长记性。” 红花说是这么说,可说到几板子的时候,脸上明显闪过不忍的意味。 见丫鬟们突然的拘谨起来,木虞道:“无事。” 丫鬟们这才放下心,这红花嘴硬,她们可还等着喝红花的喜酒呐,这士兵可不能凉了。 过了这一遭,丫鬟们又开始无事般得说说笑笑。木虞一人安静地靠在车厢上,刚刚帘布拉开的时候,她好像看到东方平凌回了头,看了她一眼。他的眼角似乎微微弯下,也可能是风太大,她看糊了。 车行了足足五日才到的,木虞没有行车的概念,还以为与运功去那差不了多少,好在有了干粮。 “恭迎德兴王!” 车厢外士兵齐整的呐喊声传来,木虞下了车,前方扎着大大小小的毡包,一片雪地中尤其瞩目。众将士为首那人高大威猛,脸上还带着刀痕,伤口很新,还在结痂,看着不像是被利器刮伤的,更像是指甲划伤的。 为首那人上前冲东方平凌抱拳跪地,“恭迎王爷。” 东方平凌将人扶起,“李将军辛苦了。” 李将军豪爽地一笑,拍了拍胸口,“不苦,捍卫疆土,怎么会苦。” 李将军正要与东方平凌继续谈谈自己的抱负,身后的副将插了一嘴,“王爷此番赶过来定是累极了,将军长话短说吧。” 李将军手握成拳,想着王爷还在,又松开拳,道:“王爷一路下来确实劳累,还请王爷跟随属下。” 看来,这矛盾比他想的还要再深一些,东方平凌看了眼李将军身后的副将,果然,副将额头也有一块淤青,像是被重物袭击。 听到李将军的话,东方平凌不动,他朝后看了一眼,木虞接收到他的视线,上前走到他身侧,东方平凌这才迈步。 李将军刚刚便看见这矮冬瓜了,长得过于小白脸也就罢了,还与一堆女人一同从那车厢中下来,简直不成体统。可见王爷对他的重视样,李将军选择稍微接纳一下矮冬瓜。 “王爷,这个毡包是给您的。您先歇息会儿,一会儿膳食便备好。” 李将军正要带着矮冬瓜去远处的小毡包,却被王爷打断,“王军师,同我住一个。” “也可,也可,多个人守着王爷也放心些。”挑给东方平凌的毡包是个大包,别说两人一起住,便是五六个人住也是绰绰有余。李将军暗道:这矮冬瓜居然是个军师,他看不出这矮冬瓜有什么能耐,不过既是如此受王爷青睐,想来也该有几分本事。 东方平凌直接进了毡包,木虞紧随其后,有些木讷道:“王爷让我同住?” “王军师不愿?”东方平凌皱眉,像是在思考她不愿的原因。 看见这熟悉的神情,木虞道:“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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