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即便现在外界闹翻了天,她都要拼了这条老命,好好替秦巫炘护好龙幽晗。 “姑娘就不要担心爷了,爷定会平安归来,在那之前,姑娘该好生照料自己才是,若是让爷见到姑娘如今这番模样,定会心疼的。”安嬷嬷劝慰道,龙幽晗已有几日未曾好好进食了,再这么下去,身子必定会垮掉的。 龙幽晗撇嘴,她倒觉得自己瘦些更好看,不过为了不让安嬷嬷操心,她还是听话些的好,“嬷嬷,你替我熬碗燕窝羹来可好?幽儿想您做的燕窝羹了。” 安嬷嬷满脸欣喜,龙幽晗愿意吃东西了,她这老妇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不愿意,“那姑娘你先歇着,嬷嬷熬好了再来叫你。” 龙幽晗微微颔首,笑容依旧,直至安嬷嬷的身影离开房间,才渐渐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安嬷嬷的燕窝羹最需要时间来慢慢地熬,方能入味,这些时间足够了。 龙幽晗坐至铜镜前,细细描眉,补好红唇的色泽,换了一身粉色长裙,又好好给自己系了件白色狐裘,这才缓缓起身,去开了门,对守在门口多时的人,冷冷道,“走吧,带我去见你们的主子。” 那人闻言,向身边的人使了使眼色,又上来了几个人,将她环环护住,似乎生怕她使了什么计谋,偷偷逃跑似的。 龙幽晗见此,不禁觉得可笑,其实她早便知晓秦巫炘出了事了,否则他不会连半封书信都再未曾给她寄来,甚至那最后一封书信就那么草草几字,“安好,勿念。” 呵,爷,你怕是真忘了幽儿有多聪慧了。 秦府的仆从除了平日里在里间侍奉她的几人尚还眼熟,其余人早就被洛逸替换成自己的心腹了。而秦巫炘在替洛逸打赢了那最后一仗后,便被自己的部下背叛,冠上通敌之名,如今被扣在那遥远的边关,求助无门,只等一状赐死的圣旨。 而这些即便安嬷嬷再如何千方百计地想瞒住她,可总有人也在想方设法地想让她知晓,譬如洛逸。 龙幽晗坐在早便为她备好的马车里,车内一切东西都为她准备得很齐全,甚至怕她无聊,还替她备好了几本诗赋,可这一切在她看来,无趣且可笑。 她闭目佯寐,只等马车将她带进宫里,去见高高在上的那人。 “姑娘,到了,请下车吧。”车夫从一侧拿过板凳置于地上,等着扶她下车,可良久却未曾见车里有任何一丝动静,车夫头又低了低,沉声道,“姑娘,还请不要为难我们做下人的。” 龙幽晗抿唇,掀开了车帘,看了一眼车夫,见他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禁轻叹,她从未曾想去为难过任何人,可是为何却都要来为难她呢? 龙幽晗下了车,也不动,直至不远处等候已久的宫女急急上前,将手炉递进了她手里,方才领着她往那层层宫闱深处走去。 太和殿此时早已过了早朝时间,空无一人,除了此刻坐在那殿上最神圣的位置上的那人。 龙幽晗进了殿后,随行来的宫女便替她将门带了出去,她便那般静静地站在下首,与殿上的洛逸对视良久,等他主动开口讲话。 “你都知道事情了?”洛逸死死地盯着她平静的脸,在他看来,似乎秦巫炘的事情对于她来说,起不了任何波澜。 “你那么想让我知道,我若此时还被瞒在鼓里,那你或许该换一拨心腹养养了。”龙幽晗冷冷道。 对于她这般无礼的姿态,洛逸不仅未觉得不得当,反而有些释然,缓缓踱着步子走向她,道,“你可知我为了坐在这个位置上,付出了什么?” “幽儿怎会知道,只是幽儿很好奇,你的那些付出可是对得起自己的心?” 洛逸眸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脸上的笑意更甚,沉思了许久,才说道,“对不起,又能如何?为了坐上那位置,我失去了巫炘和秦家,想牺牲了我妹妹的终身幸福,最后还抓不住我心悦之人的心。” 洛逸满脸颓废地看向她,又道,“可那又能如何,世人皆想要明君,可又孰知明君哪那般容易?” “所以在你眼里,陷害忠良,不择手段,便是明君所该为之吗?”龙幽晗怒问。 “不是,”洛逸转身看着她,凉凉道,“可我却不得不为。你可知十一岁那年,我父皇病重之时,我经历了什么,都说是太子执政,可真正在背后操作着一切的却是我的母后。” “母后等我坐上这位置已经等了多年了,为此,她不惜毒害父皇,甚至与当时的丞相里应外合,若不除了秦家,那当时死的人便会是我的父皇和飞阳,我别无他选。” 龙幽晗难以置信地听着这些话被洛逸亲口说出来,怪不得,在秦家被斩首的一个月后,太子的生母珍妃和当朝丞相赵斌也接连被下旨赐死,她和秦巫炘一直寻不得的原因,竟是因此。 “那为何你后来不愿再还秦家清白,即便巫炘拿命来与你换?” 洛逸抿唇,看着她,“如今这世道,我若真还了秦家的清白,这洛氏的江山将被我毁于一旦,我不能……” “那你又为何要再一次重蹈覆辙,让他再次置秦家于不忠不义的境地,你不能辜负了你的洛氏,可你可知,巫炘他亦不能毁了秦家。”龙幽晗红了眼眶,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道理她都懂,为何洛逸却这般执迷不悟? “你当真不知?”洛逸沉声,“我承认,一开始于你,我不过是因为羡慕巫炘有你而已,可后来我才发现,原来我对你亦有真心,我说过,我可以给你这天下最好的,难道你当真也不愿意来我身边吗?” 龙幽晗连连摇首,“我不愿,你的一切是拿人命堆砌而成的,若你真想对我好,便放了巫炘,又或是放我去他身边,陪他共赴黄泉。” “洛逸,你已经对不起巫炘一次了,我求你,不要再一错再错。” 洛逸冷笑,眼睁睁地看着龙幽晗跪在他跟前,连连叩首,啜泣不止,原来一向高傲的龙幽晗也会为了他人求人。 “来人,将幽儿姑娘带下去,好生伺候,若是被朕发现她少了一根毫毛,朕便唯你们是问。”洛逸无动于衷,只是唤来门外的宫女将她扶起,送至早便安排好的宫殿歇息。 龙幽晗抿唇,想来此刻安嬷嬷该已经看到了她留的纸条了,嬷嬷,原谅幽儿骗了你。 秦府,安嬷嬷小心翼翼地将晾得正好温温的燕窝羹端至龙幽晗房中,哪知推门而入,房间却空无一人,当下好好的一碗燕窝羹掉落在地,溅得四处都是。 安嬷嬷却无暇顾及,只是看向桌上龙幽晗留下的纸条和一封装好的信,龙幽晗在纸条上嘱咐了她,让她去寻飞阳公主,将信亲手交至飞阳公主手上。 安嬷嬷不知道龙幽晗究竟做了何打算,因而她只能按纸条上所言,花钱去打点人脉,终于将飞阳公主请至秦府上,亲自将信交至她手上。 洛飞阳皱眉,将信的内容看了一遍又一遍,又问了安嬷嬷,“嬷嬷,这信你可曾看过?” 安嬷嬷红着眼眶,声音越发沧桑,“公主,这信老妇从未看过,只求公主就我家姑娘和将军一命,他们命苦,嬷嬷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若非要牺牲人命,那求公主赐老妇一死,老妇愿替这两孩子承担一切罪责。” 洛飞阳急急上前扶住了年迈的安嬷嬷,安嬷嬷这一跪,她无力承受,眼前的安嬷嬷年事已高,却满脸忧愁,像极了她驾崩的父皇,那时的父皇病重在床,却为了保住她和哥哥操碎了心。 如今她着实不知该如何同安嬷嬷交代,最终只能草草地宽慰了一句,“嬷嬷,放心,飞阳会竭尽全力的。” 离了秦府,洛飞阳的脚步方有些虚晃,推开了急欲上前来扶的侍女,再三斟酌了信上的内容。 “公主,幽儿不愿做那红颜祸水,因而求公主在我死后替幽儿救下巫炘一命,让他能够归隐田林,远离纷争,最后幽儿再有一私心,求公主莫让巫炘知晓了幽儿的事,只告诉他,幽儿先他一步去寻了一处好去处,让他好好活下去,照顾好嬷嬷,待来日有缘重聚。幽儿相信公主能够帮助幽儿完成这最后的心愿,对此,幽儿感激不尽,若有机会,来世定会好好答谢。” 洛飞阳攥紧了手里的书信,如今这一封信如同一块烫手山芋,让她为难至极,她和哥哥已经欠了巫炘的了,如今如何能够再害了他心爱之人陷入这生死两难的境地? “来人,速速回宫。”洛飞阳急急上了马车,幽儿姑娘,求你再等等飞阳,再等上一等,或许这死局便有了破解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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