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幽晗正想要答应下来,陆琛及时轻咳一声,倒让她想起了自己同父王母后的保证,忙推诿道,“算了,还是下次有机会再来吧,我们只是出来采风散心,过会还得赶回家去,否则家父家母会担忧的。”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全了丁文俊的好意,又不失礼数,这一点倒让丁文俊刮目相看了几分。 “这位公子,不知道我们在这休息一下会不会打扰到你修学?”陆琛本想带凌幽晗回去,又想想她一早的好兴致,最后还是不忍,也罢,让她多玩些时候,免得回去又只知缠着他。 丁文俊本已黯淡下去的目光,蓦的又起了一丝亮光,忙道,“自然是不会,姑娘,公子请便。” 不远处,凌幽晗觉着用双腿走路别是一番有趣,又好奇这岸上的景色,是一刻都没能坐住,在礁石间来回蹦蹦跳跳,临末了,又拉着小月迎风轻舞。 陆琛的眼神却是半刻都未曾离开她的身影,丁文俊忍不住好奇问道,“公子,你与那位小姐可是心灵相通之人?” 陆琛一时间怔住,竟也给不出答案,这问题先前阿生也问过他,“公子,你可是喜欢公主,若是喜欢,何不同王上求一道赐婚旨意?” 阿生说,他平日里连王上的面子都可以不卖,偏生对凌幽晗处处忍让,甚至是纵容,若不是喜欢,还能有什么更合适的理由? “不是,我们是表兄妹。”陆琛很清楚自己在口是心非,可这丫头还小,他不愿过早地去束缚住她,有些心意还是等她懂事了些再提也不迟。 “原来是表兄妹……”丁文俊反复呢喃了许久,如此佳人殊不知将来会便宜了谁家少年郎。 “丁文俊,丁文俊,”凌幽晗的手在丁文俊眼前又晃了晃,见他终于回过神来,才笑道,“你发什么呆呢?我想让你给我讲讲这世间的大好风光和奇闻趣谈,你读过这么多书肯定知道的也多!” “噢,好,”丁文俊忙连声应下,手里的诗卷却是捏得越发的紧,“那我就从我们这渔村里的生活说起……” 在他看来,陆琛和凌幽晗这一身华服打扮的公子小姐,定然是深居在那富贵的高庭大院里,平日里深入简出的,否则也不会连这如此残破的渔民村都觉得有趣。 ………… 凌幽晗不得不承认这丁文俊说故事可比陆琛来得有趣多了,若不是丁文俊家隔壁的小姑娘来寻他回去,她怕是会乐不思蜀。 只是,凌幽晗打量了眼前的姑娘许久,为何感觉这女子似乎对自己有敌意呢? “这位是?”凌幽晗摸了摸鼻子,她自觉无辜,这人对她的敌意似乎越来越大,那眼神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这是文华,”丁文俊顿了顿,才道,“这是我们邻家的妹妹,打小与我一块长大,感情颇深。” 陆琛终于开口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丁公子,若无其他事,那我们就此别过,看文姑娘似乎挺着急的。” 他开始有些不喜这丁文俊了。 丁文俊意犹未尽,碍于陆琛阴沉的脸,自知再多说下去,怕是会将人给得罪了,只好拱手作揖道,“那丁某先行离去了,凌姑娘,他日有空还可来此处寻我,我日日都会来此念书。” “走啦,丁哥哥。”文华着急地将人拉离,再多待下去,丁文俊的魂怕都会跟着那个凌幽晗跑了。 两人拉扯走了半路后,文华才甩开了丁文俊的手,气恼道,“丁哥哥,我分明是你丁家早早定下的童养媳,你方才为何要撒谎?” 文华虽然身着一身布衣,姿色尚佳,但相较于凌幽晗却还是差了些,尤其在气质上却是差了一大截,也是,文华出身渔民,自当有些小家子气。 从前丁文俊一直觉得那所谓窈窕佳人也不过文华这般,如今见了凌幽晗,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可这文华再怎么说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是须得哄上一哄。 当下,他便将闹脾气的文华揽进怀里,宽慰道,“我这般做不也是为你好,我还未考取任何功名,如今给不起你任何荣华富贵,我希望的是有朝一日,能堂堂正正地介绍你是我的状元夫人。” 文华自幼便知自己是丁家的童养媳,对丁文俊是死心塌地,言听计从,只要丁文俊稍用软言细语来哄她,她的气不过顷刻间便烟消云散了。 当下便欢天喜地的随丁文俊回了渔村。 而另一厢的陆琛和凌幽晗见两人渐行渐远,阿生和小月把风确认安全后,陆琛便拉着凌幽晗纵深跳入深海。 入海的那一刻,两人的双腿便又化成了鱼尾。 一路回宫的路上,凌幽晗的心情都还有些小兴奋,“阿琛,你有没有觉得那丁文俊虽说呆愣了些,却一股子书生文弱气质,还挺好玩的,下次寻了机会再来找他听故事。” 看着她开心的侧脸,陆琛有些没好气了,“人世没你想得那般简单,你还是少些同他接触,否则到时惹了麻烦,我也救不了你。” 凌幽晗一怔,驻足死死地看着陆琛,“你是怎么了,从方才开始我就觉得你在生气?” “没有,你多想了。”陆琛抿唇道。 “你分明就有,”凌幽晗皱眉,她知道陆琛在关心她,可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觉得人不好啊,“阿琛,我觉得你对人世的偏见太大了。” 陆琛:“我看你是对那书生起了心思?!” “你!你不讲道理,我不想和你多说了!”凌幽晗气极了,她好好地在和他说事,他什么态度! “公主,你慢些,等等我。”小月同陆琛请礼完,便忙去追她家的主子了。 陆琛藏在水袖里的手攥得死死的,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追上去。 阿生看他这副模样,在一旁小声嘟囔着,“公子,不是阿生说你,你这是何苦惹她生气,到时候陪着一起置气的不还是你自己。平日里明明是那么老成的一个人,怎么偏偏每回都在公主的事上过不去……” 陆琛眸色一沉,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股子怒火起的有些莫名其妙,本是想好好同凌幽晗说那丁文俊可能不是个好人,可一听她话里的维护之意,他就一下子没克制住自己。 鲛人宫里,小月让人把刚用完膳的碗碟撤下去,憋着笑看着靠在榻上的自家公主,说是要午歇上一会儿,这倒现在了还探头探脑地张望着门口。 “公主,你若是想陆琛公子了,去药庐寻他就好了,何必自己在这端着架子呢!他又看不到!” 凌幽晗没好气地睨了眼小月,她才不要呢! 先前她和陆琛也没少置气过,无论谁对谁错,那家伙事后每次都会立马主动拉下脸来寻她,这次都整整快要三天了,连人影都没能见上。 明明是担心着她,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同自己说话,非要阴腔怪调的,再说了那丁文俊对他们礼数周到,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恶人。 “走,出海去!”凌幽晗一想到这就觉得来气,她偏要去找丁文俊玩! 小月忙将人拦下:“公主,这没王上的同意,小月无论如何也不敢让您私自出海啊!” “今天我出海出定了,你要是不愿意陪我就好好守在宫里,等父王母后来寻我时,如实禀告就是了。”凌幽晗如今正是一肚子郁闷,怎么也听不进去小月的劝阻,闷头就出了宫。 小月纠结了许久,最后还是紧紧地跟了上去,另一边却也吩咐了人去药庐寻陆琛公子。 ———— “想不到你竟然还会吹笛子。”凌幽晗到了地,便看见丁文俊果然还坐在那地方,不同的是这次他竟没在背那些诗词,而是在吹笛子。 她和小月便悄悄绕到另一边上了岸,幻化出了双腿后,才款款从礁石后走出。 起先不忍扰了丁文俊的好雅兴,她便静静守在一旁等他一曲完后才出了声。 丁文俊心喜,这几日回去后,他常常容易走了神,茶饭不思的,每日都比平时早些出门来礁石这待着,回去的时间也推晚了些,可左等右等,却总是等不来凌幽晗兄妹。 本打算吹完这一曲后,就打道回家的,不曾料,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等来了凌幽晗,且这次她那兄长没有跟来。 凌幽晗微微屈身,算是回了丁文俊周到的礼数后,才在丁文俊旁寻了处坐下,侧首对丁文俊笑语道,“不知道丁公子还愿意为我弹一曲否?” 她心中实在烦闷,却又不知道如何去发泄。 丁文俊见她从刚刚开始起便一直眉头紧皱,多少也猜出了她心情不佳的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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