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赛

“为什么坚持参加比赛？”顾华突然问道，根据她的修炼速度，一个半月内筑基，绰绰有余。　　“一个半月，我需要达到筑基初期圆满，说筑基只是让他们安心的。”夏小小叹口气，巨大的压力像山一样重重地压着她。她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来，“好了，告诉我比赛需要注意什么吧。”　　顾华深深看了她一眼，“首先，需要签生死状……”　　“生死状？双方打得至死方休？”夏小小咽了口口水，那得死多少人啊？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画面在眼前浮现。　　“不是的。”顾华摇头，“是说，若是在打斗中误害了对方的性命，杀人者没有任何责任，殒命者的亲属也不得因此向杀人方寻仇。”　　“如果我已经认输，对方还是杀了我，对方也没有过错吗？”夏小小问道。　　“嗯。”顾华眸光一沉。　　“那岂不是可以光明正大地复仇？”天性嗜杀的人应该……会很喜欢这种比拼吧。夏小小搓了搓手臂上冒出的鸡皮疙瘩。　　“其实，依你现在的情况，更适合参与一些门派的内部比试，有保护法阵在，最多也就受点轻伤，只可惜，现在没有哪个门派正在举行内部比试。”　　“防护法阵？那是什么？”　　“一旦感知到超出比试者能力范围之外的危险或者威胁到某一方的生命，便会终止比赛，由裁判直接判出胜负。”　　“这么神奇？法阵竟然拥有自主意识？”参赛者能力之外，这个点很难把握啊。　　顾华又是笑，“自然是有人时刻操控的。”　　“可是那样的话，就算不上是真正的险境了对吧。”知道自己会很安全，和前方祸福难料，两种心态还是差很多的。　　“也是会有些意外。”顾华轻描淡写道。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看他这样显然是吃过亏了，夏小小努了努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最后还是没说话。　　“而且，对于你这种没有实战经验的，那样也已经很危险了。”顾华看了眼广场上刚刚张贴出来的规则，终于释然了些，“这次的擂台比赛不允许服食丹药、不能使用符策，对你而言是好事。”有很大可能，是墨府在其中动了点手脚。　　许多过来报名的人看到规则都开始议论了起来，擂台赛办了这么多年，怎么偏偏今年规则大变？　　报名点已经排起了队伍，三三两两的，“我们去排队吧，趁大家的注意力还在擂台规则上的时候。”夏小小说道。　　修道之人不乏容貌姣好之人，可是即便如此，俊男美女相伴出现，还是能引起不少注意的。更别说，其中之一还是鼎鼎大名的清风真人。　　几个路过的女修一看到顾华，哪怕是没有意愿参加比赛的也改变了主意，加入报名队伍，为的是近水楼台，在他面前好好表现。要知道，顾华是乾云宗太上长老的弟子，又已经结丹，层级比较高，筑基以及炼气层的女弟子等闲是没有机会攀谈的。　　“顾公子。”娇滴滴的声音让现场男子们的心瞬间酥了大半。　　顾华回身，从女子的衣饰上判断出她是明欢门的弟子。夏小小探出头来，“不是啊，参赛的是我。”　　女子笑容一僵，她先前没有注意到夏小小的存在，心中警铃大作，顾华身边什么时候冒出来这样一个美得过分的小丫头？　　这时候，刚好轮到夏小小。她学着前一个报名的人，将左手覆上了一块紫中泛金的晶石，负责登记的人公式化地说道：“十八岁，水木双灵根，炼气大圆满，名字？”　　“夏小小。”　　“身份牌拿出来看一下。”　　身份牌是什么？夏小小看向顾华，希望他能给个解释。　　一块牌状白玉越过夏小小，放在桌上，乾云宗，顾华。　　登记的弟子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了。谁还不知道顾华？那可是在第一宗门大派，被认为最有前途的修仙奇才啊，他的态度变得无比恭敬，“真人……是要给这位……夏姑娘担保？”　　“嗯。”　　“莫非，夏姑娘也是乾云宗弟子？”　　夏小小摇头，“不是。”　　“她是散修。”　　闻言，那名弟子不着痕迹地重新打量了一下夏小小，忍不住暗自揣测起这名女修和顾华会是什么关系。快速登记完毕，他虔诚地拿起玉牌，低着头，双手递给顾华。　　“散修是什么？”夏小小问。　　“没有加入门派的修道之人。”　　“哦，那散修报名比赛会有限制吗？”　　“没有，只是会问些问题。”夏小小来历成谜，他直觉认为，有些问题还是不回答更好，所以才为她担保，“相比于有门派的弟子，散修更值得你警惕。”　　“为什么？”　　“有门派的弟子受门规约束，不会刻意压制修为，给门派抹黑，散修则不然。”这种公开比赛，对一些人来说，是可以扬名立万的绝佳机会。　　“为了一战成名？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参加这个比赛呀，比如你就没有报名。”夏小小自己虽然弱，但她看得出，尽管尚未结婴，顾华的实力已经很强，毕竟是作弊的风灵根啊！　　顾华笑了笑，“你没发现，现场报名的都是炼气层、筑基层吗？”　　规则是顾华在看，所以她完全没留心，“不是因为炼气层、筑基层人数比较多吗？”　　顾华耐心地解释，“此赛仅限炼气、筑基修士参加，一般情况下，名次前列者一般会得到一些门派的垂青。”　　　　在夏小小向顾华和连红雪取经的时候，墨府上下也没闲着，他们利用四通八达的人脉四处搜罗参赛者的身家信息，甚至还网罗了十几个炼气层接近圆满的卧底，意图在比赛中通过实战一探夏小小潜在对手的底，以保证夏小小的安全。　　“顾少爷，这是我家老爷吩咐要交给您的。”侍女将一卷纸交给顾华。　　顾华将那薄草纸摊开，刚回来的夏小小余光瞄了一眼，率先叫了起来，“这是擂台赛的参赛顺序？不是说明天当场公布吗？”　　不仅如此，所有可能和夏小小对战的名字边上都有出身来历、灵根属性、惯用招式甚至是性格特点，至于名字下方画着波浪线的则都是“自己人”。　　“如此，你也能更有把握。”顾华神色平静如初，似乎墨府这番举动并未超出他心中所料，在为夏小小琢磨对策之时，某个灵根属性让他一愣，“冰灵根，炼气圆满？”　　“还给你。”夏小小想要把身份牌交还给顾华，见他没反应，干脆给他系在腰带上。　　顾华心神一乱，怔怔地看着夏小小。　　连红雪转过头，装作没看见。　　夏小小则是落落大方地看着他，“哪里不对吗？”她低下头，“我应该没系错啊？”她娘亲就是这么做的啊。说着，白玉小手就要再度“染指”那块玉牌。　　“夏姑娘。”顾华随即抓住她的手，脑海中快速思考着——该如何告诉她？　　听见他的称谓，小丫头翻了个白眼，“还夏姑娘，我叫小小，小小！”接着，她后悔地埋怨了一句，“知道就不说我姓夏了。”　　“小小。”顾华后知后觉地松开她的手，俊颜微红，“你方才的举动，是对……亲密之人做的，于你闺誉有碍。”　　“哦，可是我刚才叫你了，你没反应。”夏小小有一点点委屈。不过，她总算明白为什么他爹总喜欢把配饰弄落了，原本觉得恶趣味，现在觉得……她看向窗外，阳光明媚啊。　　顾华看着明显已经分心到天涯海角去的女孩子，无奈地闭上了嘴，或许……她只是不明白？　　自家师弟在情字上的领悟力还不如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师门不幸！连红雪倒也不说破，“这个冰灵根，不是虚山宗掌门的得意弟子吗？”那少年拜入师门之后，那虚山宗掌门逢人就要炫耀一番，这几年才终于收敛一点，多半是因为那弟子已经十九岁了还是没能筑基的原因，他师父可是信誓旦旦地说此弟子日后定能超越顾华，哎呀，这脸打得多疼啊。　　“说起变异灵根……”夏小小指了指图纸的左上角，“这里不是还有个雷灵根吗？年纪还挺大。”　　连红雪轻笑，“你的第一个对手，雷灵根的柯震世，他……”她停顿一下，“是出了名的护短。”　　“护短？我什么时候得罪他了？”夏小小一懵，为了避免再度发生之前神魂受伤的惨剧，她来平陵城都是挑人少的地方走，遇到的修士总共就没几个，而且她为了避免惹祸上身，更是与他们毫无交流，怎么会得罪这个谁？　　“你是没得罪他，但你得罪了他的儿子，柯耀祖。”　　“那又是谁？”　　连红雪悄悄看了顾华一眼，“就是前两天，被你在大街上打得险些半身不遂的那个。”　　“那家伙活该。”想起那个猪哥，夏小小就有种说不出来的嫌弃。她看着眼前这个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十分赏心悦目的男子，心中想着，都是男子，怎么差距就这么大？　　连红雪分析，“雷属性以破坏力见长，再者，他手上的法宝亦不容小觑。”　　“那他怎么还是炼气层？”夏小小不解。　　“人各有志吧。”顾华猜测。　　“妹妹不可轻敌，他那法宝据说能释出天雷之威。”　　“你……再说一次。”会是她听错了吗？　　看着夏小小充满期待的目光，连红雪心中更加不忍，“是他亲口说的，说那法宝能释放出天雷。”　　“真的吗？”夏小小跳了起来，不是因为恐惧，水灵的眸子里载着的是无比的兴奋。　　连红雪傻了，这丫头莫不是疯了？　　“你不怕？”顾华问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夏小小回答得壮志凌云，她回想起了以前天雷淬体时的感受，过程很痛苦，但是结局很美丽啊！那种痛苦之后又焕然新生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要不我们现在去柯家，把那个宝物偷出来用用看吧。”夏小小整个人跃跃欲试。在天雷的帮助下，说不定她今晚就能晋级了呢。　　顾华当下便否决了这个提议，“即使拿到了，也只有雷属性的法力才能催动。”而雷灵根的修士并不好找，至少平陵城里，也就这柯震世一个。　　“怎么这样……”夏小小失落地坐回了凳子。　　顾华微笑，“你有把握是好事，只是明天未必只有一场比试，体力也是个问题。”　　“没事啊，你们掌门不是说，疲劳的状态下如果还能集中精力，就有可能激发出更深层次的潜能吗？我担心的是十天后第二组的比试，水木双灵根都是温和的属性，同级比试不败都已经是上上签的好运气了，要是再跨级……”夏小小忍不住哀叹，比医术她绝对有自信，但是比攻击力……　　“听妹妹的意思……莫非是想争炼气层的第一名？”连红雪惊呼。　　夏小小急忙摇头，她可没有那么这等雄心壮志。第一名？想都没想过，她只是想在台上多呆一刻，这样就可以多一点提升修为、早日晋级了。　　“倒也……不难。”顾华说道，虽然没有交过手，但是夏小小本事奇多这一点是有目共睹的，有胆识、有毅力、心思又活络，要想出奇制胜未必不可能。　　“你对夏妹妹很有信心嘛。”连红雪调侃。　　“你相信我？”美少女的眼睛眨巴眨巴。　　顾华肯定地点头，“只要你能胜了这个同为炼气层圆满的冰灵根，林玉书。”　　“如果敬轩醒着，一定能告诉你更多冰灵根的法门，只可惜……”论起当今世上的冰灵根修士，一定会提及墨敬轩，他也许不是修为最高，却一定是天资最出众的。　　见连红雪愁眉深锁，夏小小安慰她道：“墨少爷会好起来的，连姐姐也应该相信他才是。”　　也？好一个鬼灵精！连红雪轻笑，“妹妹可需要什么法宝？”柯震世可以凭着厉害的法宝提升实力，那么同样的，夏小小当然也可以用这个方式击败他。　　夏小小有点不好意思，支支吾吾：“我……破阵下山的时候，其实得了灵器的，只不过……现在还配不上。”　　“配不上？”顾华问道，这还是他头一回听人说自己配不上灵器的。一般情况下，都是认为灵器配不上人吧。　　“良禽择木而栖。等我没现在这么弱了，才有资格做灵器的主人。”爹爹虽然嘴巴坏，但是眼光是一等一的好，待她筑基了，一定要好好研究那把扇子和伞，说不定能撒豆成兵、横扫千军呢！某人不切实际地幻想起来。　　“妹妹见解真是独到。”　　顾华说道：“世多千里马而少伯乐。”就比如珍贵的明珠到了不识货的人手中，终免不了蒙尘的命运。夏小小的话虽然古怪，却极有道理，低阶修士拥有过于高阶的法宝，又没有一定的实力，也不过是惹祸上身罢了。　　　　夜深人静时，一抹黑影掠进墨府，以夜色为掩护摸进了存药房，伏在地上敲敲打打之后，掀开一块青砖，拿出了藏身其中的朱红药盒，药盒的外边有一把打造得极为精巧黄金小锁。　　脚步声传来，负责夜间巡视的家丁拿着灯笼经过存药房之后继续往前走，存药房里空无一人，青砖也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仿佛无人造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