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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后来的学期里到过阁楼的同学,无论是艾比、谢林福特还是维克多,都大加赞赏夏洛塔的欣赏水平和色彩天赋之后,我才判定是我的欣赏水平有问题。  比如说,目空一切的夏洛塔同样大胆的西瓜红配薄荷兰;比如说,昨天我费大劲儿搬上楼的闪闪发光的“易碎品”;比如说,属于我的那间被粉刷成粉红色的杂物间。  和我抱同样看法的人还有一个歇洛克奥斯汀。歇洛克稍微好一点儿不反对也没表现出支持的意味儿,然而有一次歇洛克是对我这样说的:“何慕斯,你个大男人住进去不害臊吗?”  不仅是害臊,还有尴尬。  我看看坐在气垫上的夏洛塔,又看看少女心满满的房间。因为我还要去拿行李的缘故,门没关,刚才那个刷牙的黑人女生领了一帮同学扒拉着栏杆躲在楼梯后面偷看。  等到我提着行李回到阁楼上的时候,那群好事的家伙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夏洛塔已经把校服换成昨天的衬衫百褶裙背着她的哈士奇双肩包正在系鞋带,看上去她打算出门。我询问她去哪里,她瞪大眼睛:“你不去吗?”  我莫名其妙:“去哪里?”  夏洛塔脸上又显现出“显而易见”的有些欠扁的表情:“今天隔壁的渥太华大学有阿尔诺夫斯教授的讲座,你确定不去嘛?”  这个什么阿尔诺夫斯教授我似乎在常规文化课里听说过,据说是一个研究放射性物质的物理学家。我忙着拾掇东西,也对化学没有什么兴趣,于是拒绝了。夏洛塔的脸上扫兴的心情一览无余。  “今天下午在那里还有柯克兰乐团的提琴演奏呢,约翰,你确定不去嘛?”夏洛塔再次引诱我。  当然我对古典音乐也是一点儿不感兴趣。  夏洛塔拿着手机,放出大招:“晚上还有大学新生的欢迎舞会哦。”  那么为什么不去?  夏洛塔笑逐颜开:“那就准备吧,我听讲座去了。”她想了想,从书架上拿下来一本大部头,敏捷地丢给我:“怕你无聊。”  无聊?我已经在A私立学院读了四年书了,掌故很熟悉。按理说是该她无聊才对。  后来在和她长达两年的交往中,我才知道她是一个宁可翘自己的必修课也要去听其他各种古古怪怪的教授的讲座的家伙。真是任性。  我收拾好自己的所有行李,然后坐在阁楼的沙发椅上看书。夏洛塔给我的是本老外的小说,叫什么《三个国家的故事》。我喜欢里面那个叫权的男人。  这天,倒是有不少本楼的同学拜访新邻居。  先是最开始在早上偷看的刷牙黑人女生。物理系的副班长薇薇安布兰妮。她以最热烈的语气赞美了一番阁楼的装修,并急切询问夏洛塔出门前那条格子裙子的价钱。自然,我无法告诉她。  然后是一个穿着cosplay服装的亚裔女生,听那美国人听不懂的英语口音应该是个日本人。我们用双方都听不懂的语言和肢体动作交流后我终于知道以下信息:日本女生自称矢泽美雪,是数学系的。她也夸赞了一番装潢,喝了一些茶水后就忙着参加今天的学校漫展去了。  然后是艾比和歇洛克,姐弟俩带了不少实用的小玩艺儿,比如说贴在墙上的钩子呀、能装不少零碎的收纳盒之类的。快到午饭点,歇洛克在姐姐的威逼利诱下去楼下餐车买了汉堡和炸薯条。我们三个在书桌边吃了简单的午餐,而明显不开心的歇洛克一吃完饭就托辞要听格兰乐团的音乐会拉着艾比就离开了。不知道他碰不碰得到夏洛塔。虽然夏洛塔刚转进来还没开学不过夏洛塔和歇洛克的关系好像挺不错的,应该以前就认识。  下午的时候传说中的学生会长谢林福特卢卡斯提着一堆点心来拜访,说要请我吃下午茶。他是英国人。他羞怯又腼腆,说一句话都要斟酌半天。他表示了对阁楼装潢的喜爱,然后让我们有什么事情和疑惑就找他。我怀疑最后一句是他想给夏洛塔说的。离开时他和我握了手。这是我第一次和这些大佬握手,心情还算激动。  看了一会儿书,又有一个来访的。这个比较古怪了。是个亚裔,他气喘吁吁看上去走了很久才到,手里拿着礼盒,皮肤算黝黑但气质端庄出众。“许没在?”见到我在读书,他有些惊讶。“那么请你帮我把这个交给她。”  所以说许是谁嘛?长什么样?什么系的?住在哪里?  也许是我的表情有些不堪入目,来人尴尬的偏了偏头,才开始自报家门:“我是十年级物理系的班长开尔曼,开尔曼王。”  啊,就是薇薇安布兰妮的班长。如果王的消息灵通,王应该知道这里住着何慕斯与科迪林而非许。  也许他又意识到我误会了什么,连忙解释:“啊,自从来加拿大后,许一直叫夏洛塔来着。夏洛塔柯迪林。”  别告诉我还没开学夏洛塔就积攒了这么多人气。女生模仿她的审美,男生排队献殷勤。  思春期啊思春期。  “夏洛塔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妹!”  哇这人怎么知道我心里在想些什么不会是夏洛塔的亲戚吧。  诶等等他刚刚说什么。  诶等等好像他还真是。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我知道了,王。”我尴尬地挤出一个微笑。  “叫我开尔曼吧。”他脸上的神情颇像夏洛塔。我接过他的礼盒。  开尔曼很知礼节地离开了。我关上门盯着礼盒。礼盒上的卡片画着白色的小兔子。礼盒很沉。  自己的羞耻心和教养让我只停留在猜测里面的东西上。要是我是夏洛塔,我准能不拆包装就可以轻轻松松看出来里面是什么东西。  要是我有妹妹且转入了A私立学院,我会送她什么?结果想了半天我连送什么东西都想不出来,更不要说什么沉重的东西。  我顿时对开尔曼徒生敬意。哎呀,看来父母欠我一个哥哥。  最后一个拜访者是大名鼎鼎的维克多·布拉金斯基。第一次和所谓校草接触,我最开始还有些小激动。我本来认为他是来找夏洛塔的,结果他很不客气地坐在了夏洛塔的气垫上:“我找你,何慕斯。”  他的褐色头发挡住半个眼睛,微微透出犀利的蓝色光芒:“你和奥斯汀是什么关系?”  歇洛克?不,我真的有些看不惯他。艾比?不,我们是一起学医的同学。  “艾比·奥斯汀。”维克多严肃地重复了一遍。他是斯拉夫人,很高,脸上线条刚劲分明,即使是坐在夏洛塔那画着小猫小狗的糖果色气垫上也显得像个古代铁血帝王。  “她是我们系的班长。”维克多学的是历史,不是医。  “我警告你不要打她的主意。”原来如此。维克多喜欢艾比。然而现在我一点也没有感到威胁后的害怕,反而脑子里飞过那些中国言情小说的封面。不一会儿我就想起来这是哪本书里面的情节了。  霸道校草爱上我?  我想着就情不自禁地傻笑了起来。维克多很不满地用拳头敲柜子:“你听见了吗,何慕斯?”  我忍者笑连忙答应:“好好,布拉金斯基,我,永远不打艾比的主意。”夏洛塔的那些水晶把我和维克多两个卖了都赔不起的。  接下来我忍着笑给维克多倒咖啡,把谢林福特带来的小甜点摆在夏洛塔的透明盘子里。感谢夏洛塔的水晶“艺术品”里还有杯子盘子一类的东西。维克多不领情,连咖啡都没有喝就走了。  他一关上门我就在屋子里大笑,笑到剧烈咳嗽。笑岔气后我擦擦笑出来的泪花喝了口冷咖啡,不料笑容直接凝固在脸上。  维克多不是不领情。是我带的咖啡坏掉了,喝起来有些酸。回味起来好像还有点辣。  我连忙去找垃圾筒里的包装纸。果然,这些咖啡一个月前刚到保质期。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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