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兮，李岩从美国回来了。” 顾清说这句话时，林木兮正顶着个鸡窝头盘坐在沙发上啃着苹果看电视剧，差点没被噎着。 然后，一秒不到，她就收拾好了情绪，无所谓道：“哦，然后呢？” 顾清无奈地摇了摇头，抽了一张餐巾纸往林木兮手里一递：“然后在班群里说要请大家吃饭，你没看手机吧？” 林木兮拿过手机翻了一下高中班群的聊天记录，果然，终年潜水的李岩邀请大家一起吃饭，高中时身为校草的他本就号召力大，再加上高中同学好几年没聚一聚了，所以吃饭这件事自然是一呼百应。 林木兮把手机扔到一旁，抬头看向顾清：“你去吗？你去我就去，你不去我去也没什么意思。”她整个高中生涯都在追逐着李岩，以至于忽略了很多那个年纪应该注重的友情，所以和高中同学的关系没有那么亲近，除了青梅竹马的顾清和他的死党陈一凡，总共也就几个能聊的过来的朋友。毕业后，随着大家的各奔东西，仅存的联系也变成偶尔朋友圈需要点赞或者投票才群发的信息。 顾清看向面不改色的林木兮，不知她这句话是真是假，直接问道：“真的吗？如果我说不去呢？” “那我也不去啊。” 顾清一时间开不了口，一肚子想说的话突然就不知道从何说起，最终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们出去吃饭吧。” 两人在同一个城市工作，住的地方也很近，所以经常一起搭伙吃饭，但这是第一次顾清这么沉默，就连服务员上好菜之后习惯性的“谢谢”也没说。 林木兮再怎么反应迟钝也知道顾清有点不对劲了，右手在顾清面前晃了几下：“你怎么了？” 顾清摇摇头，脸上挤出一丝微笑：“没什么，昨晚没睡好。” 林木兮听闻，直接把手中的筷子放下，托着腮直盯着顾清：“本来吧我是相信你没什么的，但你这个借口就暴露了你真的有什么，昨晚没睡好，这可是电视剧里用烂了的借口，所以，以我看电视剧多年的经验判断，你不是失恋了就是失业了。” 顾清无语凝噎，心思这么准确地被点破这还是第一次，大脑飞速旋转后，得到了一个完美的谎言：“我只是在想李岩请吃饭那天我穿什么衣服，你知道的，我总想着不能输给他的。” 这个谎言成功的骗到了林木兮，毕竟：“不是吧，你还在气当年票选校草的时候你输给了他啊？不就十几票之差嘛。” “因为我小气啊。”顾清一笑带过，长长的胳膊穿过餐桌，揉了揉她细软的头发。 “那你不是说你不去吗？” “突然发现那天我好像有空，而且大家的确也好多年没见了，所以想想还是去吧。” “好啊，那就去吧，我怕我忘了，你记得到时候提前提醒我啊。” “好，到时候我去接你。” 几句话一说，饭桌上的气氛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再无尴尬。 只是，薄薄的窗户纸总会有让人忍不住想要捅破的时刻。 晚饭后，顾清照例送林木兮回家，站在车外，昏黄的灯光下，看着她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时，心里的那种不痛快的感觉愈发明显，终于是忍不住要迸发了。 顾清大步朝林木兮跑去。 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林木兮一个转身，却发现顾清跟了上来：“怎么了？吓我一跳。” 李岩回来了。 你怎么能这么平静？ 你怎么会这么平静？ 都是装的对不对？ 其实你开心的要命也难过的要命对不对？ 木兮，你还爱他对不对？ 顾清停住脚步，心里有千万个疑问，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他怕，怕林木兮一个“对”字会毁掉自己这么久以来的信心，会让自己认命地永远站在朋友这个圈里不敢踏出一步。 终究，无论这层窗户纸多薄，他都不敢伸手去戳破。 林木兮伸手摸了一下顾清的额头，又对他今晚一系列不正常的举动综合分析了一下，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顾清，你不会是在紧张吧？因为李岩？” 顾清呼吸一滞。 紧接着林木兮恨铁不成钢地摇头：“你怎么说现在也是一个正儿八经的总经理了，好几年前的事了，怎么这点气度都没有。虽然说当年他是校草，但明显你才是最有人气的那个嘛。” 顾清看着眼前这个脑回路能绕地球好几圈的傻女孩一本正经地瞪着圆鼓鼓的大眼睛批评自己，一肚子的郁闷和难过就像拳头打到棉花上一样渐渐散去：“因为我在气当年你那么认真的给他拉票啊，明明我才是你的竹马啊。” 林木兮老脸一红，当年很多人的确是因为她承诺了帮忙写作业才把票投给李岩的，要不然顾清肯定第一，她一直以为自己瞒的很好，没想到顾清竟然知道。 但毕竟过去这么久了，林木兮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来个死不认账：“你说什么啊，什么拉票，不要瞎说啊。我很正直的。” “对，是挺正直的，以至于校草投票结果出来后好几个星期放学后都躲着我，我估计是没脸见我吧。” “咳咳咳，咳咳咳。”林木兮被他这么一说，立刻假咳起来，咳得特别用力，本就微红的脸更加红郁。 顾清无奈地笑着，一只手轻轻地拍打她的后背：“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要是跟你翻旧账，只怕你要咳死在这里了。” “那你还提！”她立刻停止咳嗽，顺便蹬鼻子上脸。 “不提了不提了，我错了。”每次两人斗嘴总是他输，没办法，谁让他太喜欢看她赖皮的样子。 “哼，这还差不多。那我回去了，你也快点回去吧。” “好，上楼慢点。” “你也是，开车慢点，到家发个信息。” 目送着林木兮上楼，戒烟许久的顾清忍不住从车里拿出一包平时用来应酬别人的香烟，抵在车旁一根接一根地抽，抬头看着熟悉的窗口灯光亮起又熄灭，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陈一凡打了个电话。 “大哥，都几点了，什么事啊？”刚睡着的陈一凡尽量压制自己的起床气。 “出来陪我喝酒，记得带司机。” 带司机？这是要醉的节奏啊，陈一凡顿时醒了八成，在床上一个鲤鱼打挺，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什么情况？是不是因为李岩？” “老地方。” 顾清懒得继续，直接挂断了电话，剩下陈一凡在电话那头边穿衣服边叽叽歪歪地抱怨。 顾清知道，自己需要一场大醉来麻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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