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何启对着这条信息发了好久的呆,不知道如何回复李姝杰,她干脆将手机扔到一边不予理会。 距离昨天第一眼看到金铮已经过去27个小时,这一天多的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身处其中之时倒还好,此刻一切暂停了,她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就开始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这个感觉就像吃辣,吃的时候虽然也辣,但尚能忍受,一旦停下来,整个口腔就跟着了火似的。 关于觉得自己放下过去了,沈何启判断失误过两次。 第一次是和叶洋在一起的时候。高中三年的经历,她已经用了比三年还多的时间去稀释,她以为足够开始新生活了。与叶洋朝夕相处充的一年里她谈不上对他至死不渝,但是她明明也真心实意开心过。可是当叶洋向她求婚的时候,她整个世界都被和他人共度余生恐惧和排斥笼罩。 后来她仍然时不时想起金铮,可六年实在是太长了,久到所有的伤痛都被时间治愈了,她和回忆已经和平共处。沈何启一切都好,除了失去爱人的能力,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也不过就是不惊不喜、凡事无所谓过完一生。 第二次是现在。 昨天看见金铮的第一秒,她的人生就重新填满颜色,用好几年才练就的铁石心肠,一瞬间万物复苏。 沈何启拿过手机,点开群聊给李姝杰发了个“好”。 也许吴勉这一个筹码还不够让她死心,再加一个李姝杰的话,算是后路尽断了。 她把聊天截图和李姝杰的微信推送给吴勉,让吴勉去问金铮。 “你直接问他啊。” “没加好友,你代劳吧。”她累极,什么都不想多说,匆匆发完这句话又把手机丢到了一边,拉过被子将自己整个蒙了进去。 ***** 吴勉刚把图片转发给金铮,就接到视频请求了,他按住摄像孔接起,“有毒,发视频干什么?” 金铮半躺在沙发上□□着上身,脖子上围了条毛巾正在滴滴答答地滴水,他懒洋洋地回道:“不想打字。” “那你开视频干什么?” “想开就开,你跟个女人似的遮着相机干什么,没化妆啊?” 吴勉松开摄像头上的手指,没好气地骂道:“滚。” “你发我什么了?”金铮聊回正题。 “沈何启的闺蜜要你的微信。” “哪个?一起打牌的那个吗?” 吴勉点头,微信截图他也分不清哪个头像是哪个,“应该是的,另一个已经结婚了。再说我刚才不就跟你说了吗,我觉得她看上你了。” 金铮兴趣缺缺地“嗯”了一声。 “长得还可以啊。没兴趣?” “不想谈。没意思。”金铮抬手拿毛巾擦擦淌到胸口的水珠,问吴勉:“你说现在谈恋爱为什么和读书的时候感觉那么两样啊?” “你才谈几场,别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吴勉劝他,“真不考虑?你也该正儿八经找个对象了。” 金铮的情史很简单,初恋舒怡维谈了六年,分手后单身了两年多,接着短暂又不走心地交了两个女朋友,两个加起来都没到三个月。 提到这个金铮就有点被戳到痛处,辩解道:“可我的一次抵十次。” 反正今天下午大家已经讨论过舒怡维了,吴勉也不再避讳这个话题,“你今天见到你前女友你是不是有点不高兴?” “我没那么痴情。”想起舒怡维现在的男朋友,金铮冷哼,“就是她品味越来越不行了,什么都吃得下嘴,那男的都没有我十分之一帅。” “这说明那男的很有钱。” 金铮很服气。 ***** 一片漆黑中唯一可闻的只剩下呼吸声,也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沈何启终于听到被子外面的手机传来一阵震动。 她深呼吸一口,才迟疑着打开手机。 “阿铮说不用了。” 意料之外的回答。李姝杰算不上太漂亮,但是身材特别好,该瘦的地方瘦,该有肉的地方也绝不含糊,看上的男人就鲜少会失手。下午的时候在沈何启看来,金铮对她虽然算不上太热情,但也不至于完全没那意思。 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下一条微信又发来了:就跟你朋友说他旧情难忘。 沈何启只觉得自己犹如掉进了冰窟窿,原本蒙在被子里微微出汗的身体一瞬间从头到脚冷了下来。 那头,发完微信吴勉对金铮说:“我是你俩的传话筒吗?” “说了没加微信。” “那你不会加吗?” “加什么啊。”金铮嗤笑一声,“谁知道你再玩几天就腻了。到时候我删也不是留也不是。” “放心,这个不会。” “呵。”镜头里的吴勉面色真诚,但是他的话金铮一个字都不信,“以前你也都这么说。” 两人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谈过心,天南海北扯了一通,金铮留意的时候发现他们居然已经打了一个小时电话了,“不扯了,我为什么要跟一个男的视频这么久。” 没见过这样恶人先告状的,吴勉还记得自己问这个人为什么开视频时他是怎么回答的,于是他干脆利落的按了挂断。 见屏幕中好友的脸消失,金铮放下手机点了根烟。 下午见到舒怡维和她现在的男朋友之后,他能感觉到舒怡维是很在乎她男朋友的,也就是说她在离开他之后仍然能全心投入下一段感情,可是他金铮除了她之外,再没能和哪个姑娘正儿八经谈场恋爱。这让他觉得异常不平衡,大家都是付诸了大半的青春,到头来只有他孑然一身,所以他确实也想好好找个人。沈何启的那个朋友,他记得她身材不错,长得也还算漂亮,如果没有沈何启这一层关系在,他不介意试一下。 自从他姐姐一语道破之后,他自己也能感觉到自己与沈何启之间的异常,不多,少到几乎察觉不出来,可惜只是几乎。男人与女人之间但凡有点火星子,要燎原只需要小小一个契机,有时候甚至一个眼神就足够。更何况沈何启的前男友临走前的表情、说的话,别人或许注意不到,可是作为当事人的他可以感觉出不对劲,这个男人那句话是冲着他来的。 所以他要先下手为强扑灭它。沈何启的朋友他不想有瓜葛,多一层关系只是徒增他和她的牵绊。好兄弟的女朋友,不管别人是认真还是玩,都是他绝对的禁忌。 ***** 连续两个晚上没怎么睡,沈何启这一觉简直是睡得昏天暗地。 半梦半醒间听到她妈妈在客厅打电话,“几岁啊”“做设计的啊?那挺好”等只言片语传进她的耳朵,一开始左耳进右耳出,她只觉得吵得睡不着觉,过了好一会才终于琢磨出来了,这是要相亲的节奏。 意识到这一点后就瞬间清醒了,沈何启睁开眼睛屏住呼吸听外头的说话声。 “有个姐姐挺好的有个分担,两个独生子女到时候压力重。” “我们家何启到现在也没去相亲过,不肯去。” “我家的也很老实的,到现在都没谈过恋爱...不是的,真的没有,我还不知道她吗?” …… 她觉得心烦,起身下床,也不穿拖鞋,光着脚跑到门口拉开门,对她妈说:“别讲了,我不相亲。” “你这死孩子说什么呢?”她妈妈捂住话筒,示意她闭嘴,见她没在说话了,才又松开话筒继续对那边说,“这么大人了没对象还老是说不要相亲,我家老沈都快急死了。” 沈何启靠着门框等她妈打完电话,冷着脸又重复了一遍:“我不相亲。” 她妈不理她,自顾自地问:“今天晚上你有空吗?” “有空。但是今天晚上我的脸会比现在还臭一百倍。” 这句话把她妈惹怒了,“沈何启!我和你爸爸辛辛苦苦大半辈子为的全是你,你能不能为我们想想。” “那谁为我想想?” “那你准备怎么样,老了当孤老头子吗?” “是啊,”沈何启本来就心里烦,这件事更是火上浇油,一时说出的话口不择言,“我没什么别的梦想,就希望孤独终老。” 这话过分了,沈何启看到妈妈失魂落魄的表情顿时后悔了,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又是个从小就好面子从不肯先低头认输的,哪怕心里心疼的要命,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妈说了句“随你”后进房间关了门。 这边她还没想好怎么安抚老妈,那边吴勉的电话就打来了。 她接起,吴勉问她起床没有。 她没精打采地“嗯”了一声。 吴勉以为她是还没睡醒,也没多想,“那准备一下,我们去看狗。” 没想到他是来真的,沈何启哭笑不得,“我哪有时间养狗啊。元宝是流浪狗,我…”她硬生生咽下那个“们”字,“看着可怜捡回来的。” “我看你喜欢嘛。” “我还喜欢你大侄子呢,你也去买一个给我吗?” “自己能生的干嘛要靠买?” 沈何启竟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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