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那女孩走近过来，面色赧然的跟瞿安平说话，“……你女朋友没拍好，要不要给你们重新拍一张？” 瞿安平拿过手机略一查看，抬头淡然道：“谢谢，不用了，挺好的。” 完全没有否认关系…… 唯敏心跳莫名加快，疑惑兼探究的抬头瞄他一眼，只见他面色如常，倒腾了一下手机，才还给她，“走吧。” 她握着还残留着他温度的手机，脚下却迟迟没有移动，心中疑团猝然放大，为什么他不否认呢？她陷入困惑之中，虽然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也许他只是懒得解释。 可是，她却没法淡定。 事到如今，他们之间不该再有这样的暧昧，这会动摇她被封锁起来的内心，明明她已经做出抉择，不可以再摇摆不定了。 她打定了主意，必须和这个罪魁祸首划清界限。 瞿安平走了几步发现她没跟上，回头看她，发现她还呆在原地兀自纳闷，眼眸低垂，眉头紧皱，表情像是一个在自我挣扎的小孩，有点好笑。 还不等他开口询问，就见她突然变了脸色，表情惊觉过来，急切的打开手机仔细查看…… 她以为合影又被他删了，过往的糟糕经历给她留下了该死的阴影…… 唯敏心情像坐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直到看到那张有点昏暗模糊的合影，这才松口气。 照片上的他颀长玉立，俊秀的五官清朗淡然，衬得矮一截的她越发泯然路人…… 她突然就后悔起来，为什么出门的时候没有好好打扮一下，明明平时一直像上了发条一样，妆容一丝不苟，怎么每次跟他独处的时候就掉链子……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她皱着眉猛的摇头清醒过来，刚才一个不小心，又陷进自怨自艾的自卑怪圈里去了。 她矛盾极了，脑子一片混乱，纷繁思绪拉锯着差点要逼疯自己。 瞿安平亦是云里雾里，看不懂她的表情变换，只不敢随意揣测打扰，任由她自我发酵又自我冷却。 逛了一路，唯敏感觉有点累了，忙活一整天，明天还得早起。可是，瞿安平看上去却兴致高昂，逛完南门景点，又往人民路去，丝毫不见倦意。 “你好像不是第一次来？”她追上他，主动开口打破僵局。 “嗯。”他嗓音低沉，俊逸容颜显露卓然气质，“旅行还有拍摄影集来过几次。” 唯敏了然点头，心中疑惑脱口而出：“那怎么还这么有兴致？” 瞿安平噎了一下，蓦地停下来，盯着她问：“想听真话吗？” 唯敏愣了愣，他眸色深沉，表情有点严肃，让她无力招架，只越发觉得他很反常。 她不回答，他也就敛神不再追问，权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依旧饶有兴致的游逛。 人民路是美食街，各色当地小吃色香味俱全，看得人食指大动。 经过一家其貌不扬的小店，唯敏一眼就扫到了摊铺上的美味，当即条件反射的喊道：“安平，这里有卷粉，你不是喜欢吃吗？” 瞿安平走近过来，略疑惑的凝视她，“你怎么知道我喜欢？” 唯敏垂眸，抿唇苦笑，大学时代学校餐厅有不少地方小吃，唯敏有几次看过他买卷粉，那样子应该是喜欢的。 为什么直到现在，所有关于他的事情，她还记得清清楚楚，似乎已成常识，张口就来。 看着她避而不答的为难模样，他心里有丝触动，当初唯敏说喜欢他，可他并不清楚那份喜欢有几分，所以拒绝起来没有太大的负罪感，可如今看她对自己的了解程度似乎远胜他对她的了解，意识到这点竟让他心底涌现无限惭愧和自责。 如果不是他轻率又武断的回绝，他们之间也不会这样渐行渐远。 老板迅速给装了一小盒卷粉，瞿安平捧在手上，选了蘸料，让唯敏拿着，两人边走边吃。 “尝尝。”他捏了一小段，蘸上花生酱，递到她嘴边。 唯敏犹豫着伸手接过，小声说：“谢谢……” 他扯动嘴角，没说什么。 浓郁的花生酱和弹滑的卷粉搭配在一起，味觉得到了极大满足，两人分食一盒卷粉，一会儿功夫，肚子就已经饱了七八分。 他把垃圾拿去扔掉，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两瓶鲜奶。 “听说不错。” 用圆鼓鼓的透明瓶子装着的牛奶，正好用来解腻，唯敏仰头喝了两口，唇齿留香。 瞿安平一口气喝了半瓶，低头一看，她白嫩的脸庞透着微红，唇瓣沾着一抹牛奶，却浑然不知。 夜风微凉，街道边人流渐稀，灯火通明的商铺也陆续闭门打烊，周围嘈杂的人声淡去，这样悠闲惬意的环境让人的心也不自觉的柔软起来。 情由心动，他忍不住抬手触及她柔顺的头发，轻抚了两下，清俊的眉眼含着暖意，像是恋人一样温柔相待，自如自然的举动，连他自己也未察觉有什么不妥。 唯敏立时僵住，还未喝完的半瓶鲜奶贴在唇边却再也咽不下一口，喉咙像被掐住了一样出不了声，只得缓缓垂下了手，默然承受着他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 他视线扫过她的唇，眸色幽暗了一分，她突然灵光一现读懂了他的眼神，忙抿唇舔干净了唇上残留的牛奶。 他们站在街尾一处花架前，临近的几家店铺都灭了灯，幸好路灯依旧□□明亮。 “唯敏……”他突然声音酸涩，神□□言又止，唯敏凝神看着他，曾经眷恋的脸庞近在眼前，过往的种种掠影般浮现脑海，他仿佛也想起了很多过往，目光亦是百转千回。 突然，口袋里响起叮咚一声，唯敏如梦初醒，忙乱的掏出手机一看，原来是旭星发来的信息，短短的几个字，却真切的犹如他此刻就站在身边凑到耳畔对她低声哀怨的说：“睡不着，好想你……” 唯敏盯着刺眼的屏幕，神情恍惚了一下，他瞬间收了手，垂眸敛神平复心绪，只是眼底的黯淡愈加明显，他似不经意的问：“怎么了？” 她抿唇摇头，没有多说。 他突然皱眉，试探性的追问：“你和冉旭星之间……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她茫然抬头，他眼里闪过一丝窘意，不自然的扯动嘴角解释道：“飞燕让我帮忙留意你的情况，说是因为他很担心你……” 唯敏哑然，眉间凝重起来，思索几秒后，抬头不解的质问：“所以你才带我出来散心？” 她只是负气随口一说，不料他却神情一冷，默然以对。 她料定是说中了他的心事，原来所谓的真话是这样，顿时觉得如鲠在喉，说不出的失落。 “我没事……让你们操心了。”她无奈说完转身欲走，他忙拉住她，一向从容的表情竟有一丝慌乱，她被拉扯的脚底一滑，幸而被他伸出的另一只手堪堪搂住，她惊吓之余下意识的拽紧了他的臂膀，一抬头，正对上他焦急又隐忍的目光。 离得这么近，即便是渐渐冷清的街道，也无法镇定自若，唯敏尴尬的松了手，他却稍稍用力扣住，将人拉近，唯敏怔忡了一下，他的手也僵了几秒，然后像重新有了知觉一般，俯身低头欲吻上她的唇。 唯敏眼睛微瞪，下意识偏头躲了一下。 他微怔，面色凝结，手却还僵硬的攥着她瘦削的胳膊。 她刚才做了什么？他又做了什么？待唯敏反应过来，脸色竟比他更尴尬，纠结着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觉得他的手炙热又有力。 “对不起……”他的声音微哑，目光沉下来，表情很受伤。 她忙摇头，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对不起，又冒犯你。”他自嘲般轻笑一声，紧锁的眉宇一片凄然，“上次就不该那么冲动……” 他怎么能故技重施？他简直是自取其辱，如果上次的吻是试探她还在不在意他，那早该得到答案了！ 那这次呢？明明已成定局了还…… 他不该抱着侥幸的，他只是，只是…… 唯敏哑然，他看上去很不对劲，表情完全不像往常一样淡漠泰然，她心底牵绊的隐隐作疼，同样深深自责：“对不起……” 他极力调整情绪，却根本办不到，终是败下阵来，黯然苦笑道：“对不起你的人是我。” 唯敏不住摇头，“没有，你没有……”从来都是她一厢情愿的，她没怪过谁，更不会埋怨他，“你别这么说……” 他神色愈加凄楚，声音却坚定沉着起来，“我已经很努力的控制自己……” 唯敏懵怔，他在说什么？ 压抑许久的感情一直在寻找突破口，瞿安平从未这么渴望倾诉过，他眉间忧郁散开，嘴角勾起一丝自嘲，“我就是个胆小鬼，行动上的白痴。这些日子一直在后悔，为什么那天在海边要拒绝你，为什么大学的时候没有先迈出那一步……等到你身边有了其他男人才后悔莫及，才发觉你的好。” 恍惚间，有一股冷风灌进心底，她愣怔着手脚僵硬，似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许久，她突然眼眶酸涩，终于有了意识。 “我知道，我已经没有机会了，不应该再随便打扰你的感情，对不起……” 他望着她的眼睛里有痛楚，令她不忍，令她崩溃。 “为什么你现在才告诉我……”她泫然欲泣，可心底还不敢置信，他说喜欢她？什么时候的事？不是过去时了吗？那天在海边，他明明斩钉截铁的告诉她…… 她拽着他的双臂，不住摇头，“我那么喜欢你，那么在乎你……可是现在，我……”她的声音渐渐低下来，哽咽着，透着无助的绝望。 为什么等到她放弃奢求，下定决心和旭星在一起后才说出来？ “为什么……”她只觉得虚脱无力，命运为什么要拿她开玩笑，为什么要一次次的逼迫她做选择？ 瞿安平紧紧抱住她，一向冷静自持的声音变得微微颤抖，“唯敏，我不是要逼你回到我身边，只是想把一切告诉你，我不值得你的爱，这样的结果是我活该，我希望你幸福，不要对我有任何留恋。” 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不知道哭了多久，他轻轻松开她，情绪已经渐渐恢复，他擦了擦她眼角的泪，微笑着说：“回去吧，好好休息。明天还要早起。” 回去的路上，晚风吹干了她的泪痕，两人分别看向两侧车窗外，沉默无言。 辗转反侧睡不着，不知不觉天色已亮。 菁菁睡了一觉，感冒反而越发严重，唯敏几番劝阻之后，帮她向领导请了假。 穆伟皱眉看她，“你脸色看上去也不太好啊！” 她摇摇头，颓然道：“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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