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潜山时,余一片红霞在天边迎接暮色降临,初夏的风带上了一丝温热。 二姐面上泛起一丝丝红润,我含笑与她言:“这气温正正好,今年的牡丹想来会开得更加妖艳动人。” 言语间,裹挟着一丝似嘲讽的姿态。 回府后,又会像从前那样,每日面对大姐的虚情假意,不时还会看到慕容清渝那满是嘲讽的面庞,温润凉音微哑嫚嫚言:“这天儿是愈发热了,绕的人心生烦闷。” 收拾好行囊缓缓走出木屋,昨日未干的雨滴顺檐而落至地面水滩泛起层层涟漪,卷帘西风,空气微凉。自是一番忧伤别上心头。 二姐回屋备好行囊,而自己依然倚柱而立,拢了拢肩头雪白披风,一时间只瞧见微雨过后的一丝朦胧,似是那熟悉身影款款而来。 唇角不自觉上扬,双脚也迈开步子,欲上前迎接,可踏出第一步时,眼前的人逐渐消失。 嘴角上的微笑渐渐消失,言语间透出些许珍惜:“若将真情付之于他,不知是否会错付?” 半晌,婉柔望向不远处的马车,轻言道:“三姐,母亲来派人接我们了。” 要离开吗?我低吟,终于,这一天到来了,若是选择不归只怕会有流言蜚语,可若是归去便不在有像这一个月的静好。少了自由多了一分勾心斗角。 淡然一笑,罢了罢了,如今这般也好,早已注定诸多身不由己,回府是为了继续让这个身份持续,却也是这自由与集宠爱于一身的代价。 我还能做些什么?最终却只能听从母亲之命回府。 若是牺牲自己的自由,换来能够保住平安的希望,且得到一些宠爱。如此,倒也是个好的选择。 马车前一辆后一辆进到山林,缓缓停在我的跟前。婉柔强颜欢笑道:“三姐,我知道你与二姐对这里自然是依依不舍,但日后我会恳求母亲让我们再次前来。” “婉柔,我终究是你三姐的影子罢了,这一个月我让自己像从前那样做个平凡之女,现如今我又重回了上官三小姐的身份。” “三姐,其实我早已将你视为亲姐姐了,二姐虽如今还不知你的真实身份,但时机成熟我们自然会告诉她。” 我莞尔一笑,婉柔将我扶上马车。轻轻掀开马车内的帘子望向远处那片静心湖不禁轻言:“这一别,不知何时再会到来。” 待二姐轻上马车,望向二姐轻言:“姐姐,你可有不舍?” “不舍,自然是有的。可如今却也只剩下了不舍和留恋,这段时日已是自由和静好的回忆。” ———————————— 长堤上茸草含烟,迤逦十里,和着天光云色,酝酿出一派世朗尘清。恰柳叶回风舞得熏然,如滴翠意只向人眼前照来。湛江似练,淋漓波光滚着一涟白日,洋溢出十分好景。 抬眸望窗外京都,衬嘈市莽莽,万众拥杂,愈显红尘簌然盖目,而自幸身处红尘之中。 临岸有总角稚子捻线疾奔,线端是一亭亭纸鸢,迎风疾驰飞,直刺入万里层云。 依柳抱臂惬然而立,欲谋半晌访叩华胥之机。思来若可效怀梦旧事,亦不枉此行寻芳。 阖眸处但闻春息延止,厚馥绵延,燕呢缈缈,旷风堰歇。惠风沾衣簇梦,寸寸沁过四肢百骸。 与二姐在马车里说笑,渐渐到了相府大门,我面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缓缓起身被扶下车,抬眸望向相府大门,终于,还是回来了。 二姐被扶下车后,望向相府淡然一笑:“回府自然是要守家规的三妹,你我一同去给母亲请安可好?” 我强颜欢笑:“请安,自然是要去的,不仅要请安,还要前去探望那所谓善良大方倾国倾城的大姐。” 一缕暖阳,轻轻笼罩大地。温柔的洒向巍峨耸立的卿兰殿,平添了一丝温柔。 与二姐轻走进院内,发觉院内散发丁香初绽的清新,味道甚是好闻,与璃碎琳的丁香散发的清香别无二致。 百花之中,只识丁香。香气依旧在只是再也回不去那段静好的时光。 进到屋内,走在二姐身后,二姐眼眶不由地湿润,热泪盈眶:“母亲....” 母亲微微从床榻上起身,抬眸望向我与二姐的身影甚是欢喜:“璃儿、婉莹,快来让母亲看看。” 泪水已打湿二姐那双清亮杏眼,望向母亲发觉母亲发鬓增添了几根银丝,容颜也大不如前。 自我和二姐走后,母亲定是不舍。日夜茶不思饭不想,日渐消瘦了许多。 “琉璃,来,让母亲抱抱你。” “母亲...”我红了眼睛,虽不是我的娘亲但却让我有了被娘亲疼爱的感觉,稚嫩的声音回荡在母亲耳畔。 昔日在惜抱轩对娘亲撒娇的模样浮现于眼前,轻轻扑入母亲怀中,而母亲温柔将自己揽着,只觉得温暖,甚是温暖。 二姐拭去泪水,嘴角勾起一抹甜笑,轻言道:“母亲,现在女儿和琉璃都已回府。日后定会每天来陪母亲。” 母亲望向揽在怀里的我轻言道:“好孩子,这段时日你们受苦了。都是母亲不好,可母亲想要保护你们,也是迫不得已。母亲知道是紫瑶做的,可是母亲又不想引起她的怀疑,又不得不这么做....” 上官婉莹泪眼朦胧:“母亲,我和三妹都明白你的苦心。” 我微微起身,轻抓住母亲的手微笑道:“母亲为此费心了,这段时日我与二姐很好,倒是母亲您,憔悴了许多。” 母亲轻轻拂过我的脸颊:“琉璃,母亲瞧着你这孩子清瘦不少,定是没有好好用膳,今日晚膳让雪莲备丰盛些,不能亏待了娘的好孩子。” 我挽住娘的手:“今日见到母亲,女儿甚是欢喜,琉璃和二姐都好,母亲放心便是。” 母亲嘴角露出一丝淡笑:“好,能看到你们平安归来母亲已甚是放心,你们应回去好好歇息才是。” 二姐挽住我微微俯身:“女儿和三妹先告退了。” —————————— 起风了,疏璃院廊下那枝金桂飘洒了一地的小花粒,空气中弥漫着幽深馥郁的桂花香味,清雅别致,让人身心舒畅。 春日里杏花满园时,是我和他的初遇。待到秋日天朗气清,闲坐廊下听他吹奏玉萧初识的杏花微影。 “小姐,你总算回来了,奴婢甚是想你。你怎么不叫奴婢去大门迎你? ” 雨儿望见在院内的我从屋内跑了出来。“小姐怎么在风口坐着?可得仔细又要着凉了可不好。” 雪莲听闻雨儿的呼喊,叨着取了浅杏色绣舞鹤的棉缎斗篷披上来,满眼都是关切和紧张。 自己低头细细系上了斗篷系带,冲人舒展笑容,起身整衣言道:“无妨,哪里这么娇弱了?你陪我采撷桂花晾晒,之后用来泡茶给母亲。你说好不好?” “小姐说好,自然是好的。”雪莲伶俐,转身便吩咐雨儿取了一块干净的丝帕来。 正于金桂下细细择捡花朵,忽闻耳畔响起沉稳的脚步声,心下一动,却依旧做样子不肯回首,只盯着一簇桂花出神。 天凉,思白日叆叇天,已是傍晚瑟瑟晚风过,飘叶随风如蹁碟缓缓。悄落枝下,伴雨过泥泞渐化独留丝丝叶脉。 抬眸望,璀璨明星衬朦胧夜色。今不复昔.... —————————— 朱熹微起,氤露悄落院中梨瓣尖。听得院墙外嚷嚷闹声便心知不好。“哐当”放下木盆便提裙小炮而去,雪莲垂眸看见地上那歪道的食盒。 忙蹲下启盒稍嗅,一股淡腐味儿传来绣眉不由得一皱:“这怎么是馊的啊...” 雨儿望向食盒轻言道:“定是吩咐备好的晚膳被大小姐抢去了,换了这盒馊饭来挖苦咱们小姐。” 雪莲脑中回想起主子茶饭不思日渐消瘦,轻声道:“小姐身子虚弱,如何能吃这些...”雪莲深深叹气,向屋内走去。 ———————————— 乌鹊绕枝,静谧漆黑的夜空中布满了闪烁伶俐的繁星。星空之中,牵牛织女遥相呼应,相顾含情。 慕容云飞早已知晓我已回府,便到疏璃院前来寻我。 进到院外,雪莲抬眸望向慕容云飞颔首俯身:“见过三公子。” 慕容云飞望向雪莲微笑道:“免礼,去叫你们小姐出来见我。” 雪莲为难轻言:“三公子,小姐今日回来身体虚弱,需安心歇息才是。今夜恐怕不能来会面公子了。” “雪莲,三公子来了怎么不向我禀报?” 我站在门口轻声责怪。 雪莲轻转过来俯身自愧:“小姐,奴婢看你早已安歇不忍打搅您歇息,还望小姐恕罪。” 我轻笑淡言:“我没有怪罪你,夜已深,你先退下吧。” 待雪莲退下后,我望向慕容云飞嫣然一笑:“公子怎的听闻我今日回府?消息倒是灵通呢。” “琉璃,我说过我要比我想象的更了解你,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与他并肩依偎坐在亭中,细细观赏着浩瀚星海时而温存私语。 我轻轻依偎上肩头,慕容云飞感受到我刚洗好还带着些许微湿的秀丽青丝间带着丝丝缕缕玫瑰汁子的幽香,闻来令人心绪不稳,心生摇曳。 “云飞,马上就要七夕了,你看牛郎织女,他们又能相见了。” 我言语间带着几分朦胧的平静,听不出悲喜。 七夕佳节过后是我的生辰,只是这个生辰是个不太赶巧的日子,或许是从小听多了闲言碎语,如今我也不太喜欢庆贺生辰。 动作轻柔地将人揽进怀抱中,手掌轻轻按着我略带瘦弱的肩膀。 彼时默默与她脸颊相贴,言语间带着些许轻快:“琉璃,咱们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但我定不会让咱俩为此分散。” 我轻言:“此生我绝不会将你让给任何人,包括上天。即使是王母娘娘也不能分开我们。” 慕容云飞轻轻对上我的双眼:“除了你,本公子还能相信谁?天地为证,日月为凭,我慕容云飞此生此世只相信上官琉璃一个人,若违背此誓,当承受人伦大劫。” 话音刚落,只觉得唇上些许微温,乃是我的素指按上,只见我笑意满盈,温柔而语:“汝为上卿,孤之上上宾。” 慕容云飞轻声道:“那我们就以星辰为证,决不食言。” 我莞尔一笑:“那就以天上小小的星辰为证,今生决不食言。” ———————————— 凄清月色下,每每于午夜梦回时,思念愤恨的泪水打湿了半旧的枕巾,枕巾上那一簇茜色桃花,是茜色桃花,是我昔日一针一线绣上去的。 那夜难得有几颗孤星,于残烛下愁绪满腹而无法入眠,往窗外,泪眼朦胧。“云飞,我们早已知晓我们的婚姻也是由不得己,或许从一开始便知,就算是付出可能也得不到一个好的结果。可却不甘愿为此放弃。” 目中柔情百转,西施再美,也不过是勾践派去吴国的奸细,妄夫差一番恩宠。我不敢与西施比拟姿容,但我待他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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