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下（2）

当夜，我就宿在那小山洞中。正值炎夏，山洞中却并不闷热，倒也是一处不错的所在。然而，我却并不敢睡得十分踏实，一直捏着一块尖石在手里，生怕劼利可汗趁着崖下无人，侵犯于我。幸好这突厥人倒也守着汉人礼法，整夜未曾入洞半步，我才得以在后半夜安安稳稳地睡了一会儿。　　第二日我迷迷糊糊醒来，梦里不知身在何处，张口便叫道：“口渴的紧，小秋快与我盛碗梅子汤来。”却听洞外传来劼利可汗爽朗的笑声：“当真是千金小姐，可惜这崖下却没有梅子汤。梅子似乎倒有一些，可惜没有糖，不然真可制些梅汤出来。”　　我此时已完全清醒了，理了理衣衫头发，便走出山洞，笑道：“难得可汗有这雅兴。梦中胡言乱语，倒叫可汗见笑了。”只见那劼利可汗早已燃起一堆火，烤着两尾新鲜的鲤鱼。我在湖边梳洗完毕，他便递给我一条烤鱼，笑道：“这湖里别的没有，鱼倒是不少。仅靠着这些鱼，怕就能够我们坚持个十天半月的。”我接过烤鱼，单闻着味道已是垂涎万分，入口当真鲜香无比，不禁暗自庆幸，幸好这突厥可汗不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主儿，做出的烤鱼比得上当年学校门口小饭馆的水平了。　　吃了几口，那劼利可汗便又递过了些青亮的果子，笑道：“一大早起来，难为小姐吃这些油腻之物，快吃些果子解解腻吧。”我一笑：“可汗想得真是周到。”只觉得那果子入口香甜，比之唐国公府里的名贵水果，另有一种独特的天然风味。看着我吃得香甜，劼利可汗微笑道：“李小姐胃口当真不错，似乎并不如何担忧此时的处境。”　　我笑道：“有可汗在，民女有什么可担心的？想来您的部将也不会任由您摔下崖来生死未卜，而不下来查看。况且可汗乃一国之君，正人君子，定可保护小女子周全。”劼利可汗笑　　道：“小姐太抬举我了。本王并非正人君子，也从来不屑与你们汉人所谓的那些正人君子苟　　同。”我笑道:"本想拍拍可汗的马屁，未曾想拍到了马腿上。的确，像可汗这种扣住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非得强着人家与您和亲的事儿，我们汉人也真是做不出来。”颉利可汗丝毫不为我的顶撞生气，颔首笑道：“不错，本王便是真小人，却也学不来你们汉人那般假仁假义，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却多行不义。旁的不说，令尊打着讨伐义军的名义充实自己的实力，反过来却起兵造反，难道比我高尚许多？”我一时语塞，强辩道：“古来兵不厌诈，隋帝多行不义，我们唐军替天行道，何罪之有？”自知理不直气不壮，一时不敢再与之争辩，转移话题道：“早餐也吃完了，可汗可愿意去山那边看看？”　　于是，我和颉利可汗便一同起身，说说笑笑地往山的另一边走去。我的大厚木屐居然在坠崖时并未脱落，倒也真是一件幸事。转过了一片峭壁，我们忽然眼前一亮，眼前出现了一处桃源般的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