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

又闲话了一会，高氏对乐姬笑道：“听闻乐姬姑娘擅弹琵琶，正好老身幼年时也曾习过几年琵琶，技艺虽然不佳，却一直爱听别人弹奏。今日遇上乐姬姑娘这样的琵琶国手，若不嫌麻烦，可否为老身弹奏一曲，让我也得闻仙乐一饱耳福？”

乐姬愣了一下，谦逊了几句，却也恭谨答应，令侍女回她房中取琵琶来。南平公主面露不屑之色，想是非常不爽乐姬有此出风头的机会。我不知高氏此举何意，只微笑地喝着茶，静观其变。

不多时乐姬的侍女取来了琵琶和指套，乐姬接过来调了调音，口中谦逊道：“嫔妾学艺不精，曲子如有谬误，还请长孙夫人和王妃娘娘海涵。”我微笑点头，心道你就算弹错到天上去，我也必然听不出来。

乐姬的纤纤素手在琵琶弦上一拨，便有一串串音符从她的指尖流出，美妙非常。我在现代极少听琵琶演奏，在古代虽然于宴会中听过几次，印象却不深刻。而这乐姬姑娘的演奏，只让我想到了白居易的四句诗，“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只看她指尖飞快地拨动着琴弦，当真是技法娴熟，音色柔美，引人入胜。让我这个并没有多少音乐细胞的人，都听得如痴如醉，可以想见精通音律的李世民会被她迷成什么样子了。

一曲终了，高氏带头鼓起掌来，赞道：“乐姬姑娘果然是琵琶行家，这一曲平沙落雁，指法虽不难，却非要有五六年的功力才能弹出这种大漠孤烟的磅礴气势。”我虽然听不出这首曲子妙在何处，也凑趣道：“今日闻君琵琶语，如听仙乐耳暂明。难怪秦王殿下会在信中对乐姬姑娘的琵琶造诣赞不绝口，今日一听，果然是妙不可言。以后若妹妹得空，还望能常来陪我娘亲坐坐，探讨切磋一下琵琶技艺。”乐姬谦逊道：“长孙夫人和王妃娘娘切莫如此说，可是折煞嫔妾了。嫔妾久未练习，技法生疏，得夫人与娘娘不嫌弃已是荣幸之至，哪里当得如此赞誉？日后若长孙夫人不嫌嫔妾粗陋，自当常来侍奉夫人，向您讨教琵琶的技法。”

又闲话了一阵，南平公主与乐姬皆告辞。高氏令我屏退了丫鬟们，对我低声道：“王妃所料不错，这位乐姬姑娘确是出身名门。虽然她在方才弹奏时刻意隐瞒指法，老身也能听出她师从姚派琵琶国手。想那姚派乐师早已凋零，如今在世者唯姚瑞卿一人。此人生性狂傲，若非显赫之家以千金相聘，轻易不会授徒。王妃府中可有信得过，擅于打探消息之人？”

我想了想，传来了小力子。高氏对小力子吩咐道：“你去府外悄悄打听一下，姚派琵琶国手姚瑞卿先生，近年来被哪家府邸聘为上宾？”小力子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