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香（1）

自从知晓了阴氏的身份，关于如何处置她，高氏和我却有不同的意见。依高氏的意思，此女心怀不轨，又身负血海深仇，若任由她留在王府，无异于养虎为患。应该即刻除去她，再告知秦王。那时即便秦王心有不忍也为时已晚。我却对这个美貌又柔弱的阴氏并无恶感，想她一介弱女，忽然家破人亡，也着实可怜。何况她此刻身怀秦王的骨肉，若贸然处置了她，待秦王回来，难保不会怨恨我。因而我顶住高氏的压力，执意要先在信中将此事告知秦王，再做定夺。

不多时收到李世民的回信。不出我所料，他虽然对乐姬乃阴氏余孽一事颇为吃惊，仍然叮嘱我在密切注意她动向的同时，依旧好好照顾她的胎，暂时不要处置她，一切等他班师回朝再说。我暗自叹息，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面对这样的美人和她肚里的孩子，什么挖祖坟，杀幼弟的仇也都能暂且放到一边了。

转眼到了五月末，齐王府传来消息，齐王妃杨氏顺利产下一女。一时朝廷上下为齐王未能得一世子而人人惋惜，更有人议论纷纷，说那齐王妃虽面相与秦王妃相差无几，但终究是没有秦王妃的好福气，能够一举得男。我却暗自为元吉和杨氏松了口气。因为我熟悉历史，知道在玄武门事变之后，为了斩草除根，李世民杀死了建成和元吉全部的儿子，而他们的女儿则得以幸免。想想也是，若这杨氏诞下的是儿子，日后自免不了被李世民杀死的命运，那样她就和李世民有了不共戴天的杀子之仇，又岂会心甘情愿地入宫成为太宗的妃子呢？

随着天气渐渐转热，我越发懒得动弹，却每日不得不去高氏那里学古筝。高氏时常赞我悟性极高，虽无音乐基础，却能很快上手，不多时已能弹奏出简单的乐曲了。

这一日风和日丽，天气不冷不热，我在府中待得烦闷，实在想出去走走，便禀明高氏出城进香，实际进香为名，踏青为实。高氏刚好那几日腰酸背痛，便未与我一同前往。我于是只携带了雪娟等几名侍婢，与家丁数人，乘坐马车往城外的大兴善寺而去。一路上只见鸟语花香，当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好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