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遥控器，调小电视音量：“那你想聊些什么？”放下遥控器，本想顺手拿水杯，发现水杯并没放在床头柜。陈诺随即起身。 “其实我也不知道聊什么。”宋千里有些恼，皱了皱眉。 转着水杯盖，陈诺开口：“那先挂电话，你想想聊什么。10秒钟后，我再給你打电话过去。” “10秒钟？”宋千里不解，坐直腰背，“10秒钟够想什么问题？” “这个就是你的事了。挂了。”没给宋千里挣扎的机会，陈诺挂断了电话。端着水杯走回床边。其间自言自语的那句话是，打电话又不是免费的。 宋千里坐在自己房间里的床上，盯着突然被挂掉的电话还在云里雾里，电话又响了起来。怔怔地接了。 “想好话题了？” “......” 电话里一时间里弥漫开来的沉默，让这一端的人瞬间心情舒畅。陈诺不难想象此时此刻出现在宋千里脸上的会是怎样的表情。这个小丫头的性格就和猫的性格一模一样，一逗就炸。 “那有没兴趣聊聊你的偶像？” 很好，这个话题完全适合这才认识了不到一天的两人。在听到“偶像”两个字的时候，宋千里这只猫就像突然发现了一大堆猫鱼一样，眼睛亮了，开始咋呼起来。 “对了对了，说起我偶像，没对，什么偶像。我爱人。他是我爱人。”宋千里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嘴，盘腿坐在了床上，“说起我爱人，叔，今晚的演唱会是不是很过瘾？” “嗯，是很过瘾。”陈诺忍着笑，好好地回答问题。不否认，这个姑娘的说话方式确实很对自己的胃口。 得到肯定答案的宋千里，更来劲儿了。自己坐在床上摇头晃脑：“《头发乱了》那假音，听现场，真是大快人心。虽然我爱人听现场和听碟没什么区别。但是，要的就是现场这种感觉。啊啊啊，现在想着我就激动。” 宋千里仰面倒在床上，左滚滚右滚滚，停不下来。 “你爱人的实力，那是没得说。但说起今晚的歌，我倒是觉得翻唱的那些，更有味道些。”陈诺认真道，“平时听着的都是他的原唱歌，偶尔听听他的翻唱，别有风味。” “对。说起翻唱歌曲，今晚那两首还是三首翻唱的，苹果演唱会上，都有唱过的。”宋千里说着，翻身趴在床上，开始回忆，到底是两首还是三首来着。 “苹果演唱会？”陈诺疑惑。 “2004活出生命啊。”宋千里惊讶，作为张学友的歌迷，怎么会不知道这场经典的翻唱演唱会，“叔，你不知道这场？”宋千里十分确定陈诺在逗她。 “咳。”没忍住，陈诺接着说，“活出生命就活出生命，什么苹果演唱会。” “现场他不是一直在啃苹果嘛。” 好的，宋千里这么一说，陈诺想起了这个经典的细节：“所以就被你自作主张改成苹果演唱会了？” “说起来方便呗，多顺口，多可爱啊。我要是那颗苹果就好了。” 宋千里躺着嘿嘿傻笑，因为想到自家爱人，就喜上眉梢。陈诺在另一边，无奈摇头，小姑娘就是小姑娘。 两人就着今晚的演唱会，聊开了。其实，也就是宋千里一直在说自己的追星之路，陈诺很认真地听，很仔细地回答。 必须得承认的是，对于90年代初的孩子来说，就喜好这一块，宋千里应该算是异类了。目前当红明星大多是80后，喜欢60年代明星的大多和陈诺差不多年龄。可宋千里说张学友说得头头是道，90年代以后的歌和演唱会，如数家珍。这肯定不是一时兴起，或者突然喜欢一个歌手能有的“后遗症”。整整一轮年龄差的两人也能找到共同话题，这一点，让陈诺觉得惊讶的同时，更多的是好奇。 想到此，宋千里那瘦瘦高高的身影，在陈诺眼前一闪而过之后，另一个小小的身影在脑海里浮现，越来越清晰。想着这个身影，眼波柔和，心里像是笼上了一层轻柔的细纱，分外舒服。 宋千里说，平时生活中，除了家人以外，知道自己喜欢张学友的人并不多。 宋千里没说谎。因为她并不像其他大多数追星的女孩子那样，满房间的贴着偶像的海报什么的。她的房间里，不仔细的话，那可是一点关于张学友的痕迹都看不到。但是，如果打开衣柜下的3个大抽屉，让谁看上一眼，那肯定会被硬生生地吓一跳。张学友每张专辑的正版卡带和碟片，都能找到。有些还是新的，包装都没拆。各种大大小小的海报，宣传画，广告画，满满一抽屉。另外还有一本厚厚的票夹，里面很用心地收藏着张学友的演唱会门票，各个地方，各个时间，有几张门票上的日期，按照宋千里自己的话说，那时候自己还是小小孩。 这3个抽屉，没人能动。就连每次宋千里的爸爸帮她打扫房间时，也被明言，不能动。 宋千里讲自己的“光辉事迹”，陈诺自然而然地想起了自己10多岁的时候，喜欢张学友的情景。是啊，其实自己也疯狂过，在那个可以理所当然的疯狂的年龄，撒欢一样的疯狂过。为了一首没听过的歌，买下整张专辑。在某张报纸上看见张学友的新闻或者照片，就非得买了那份报纸，或者跟着别人，直到别人扔了报纸，自己捡走，然后小心翼翼地剪下属于张学友的那一块，仔仔细细地收藏着。这些如今想来，傻傻的事情，却是整个青春的记忆，让陈诺怀念无比。 也许，从在火车上，陈诺伸手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这次的演唱会之旅会充满回忆的气息。这气息甚至会漫延到以后，很远很远的以后。 “叔，你喜欢张学友多久了？”两人间短暂的沉默以后，宋千里问道。一直都是自己在说追星之路，好像陈诺这个年长的友迷，还没“交代”呢。 “我？应该和你喜欢他的时间差不多。长也就长个4.5年左右。” “也对。毕竟他真正开始被家喻户晓的时间，就是90年代初。”宋千里点着头。 “所以你比较厉害些，6.7岁就开始喜欢他了。” “那应该感谢那个时候每天中午12点整准时播放的点歌台节目。改天给电视台送面锦旗去，好歹也是红娘。”宋千里被自己的话，惹得笑得花枝招展，“每天中午放学回家，打开电视就是点歌台，而且每天都有《祝福》和《吻别》，想不听都难。可是奇了怪了，其它歌听着听着就没了感觉，还就是这两首，越听越喜欢。连带着，就知道了这个歌手，然后开始听他的其它歌。” “锦旗这事，可以考虑。不过，那个时候这两首在内地确实很流行。”陈诺也想起了那些年，走街串巷，到处都能听到这两首歌。用现在的词语来形容，那就是强制“洗脑”，想不会都难。 “就是。我那个时候刚会唱几句，在家瞎哼哼，我妈妈都说我，小小年纪连吻都不知道是什么，就开始吻别了。”说完，宋千里自己就开始乐了。 电话另一端，陈诺也被这句话逗笑了：“你妈妈说得没错。你那个时候应该唱《两只老虎》。” “谁唱《两只老虎》啊，我那个时候除了张学友，就唱小虎队好吧。”宋千里真没乱说，她没怎么唱过儿歌。点歌台里听流行歌曲，家里还有个追小虎队的小姨带着她，所以除了张学友的那两首歌反反复复地听之外，其它就听小虎队。想想，那个年代，小虎队在整个神州大陆也是火得一塌糊涂。 “你果然走在了同龄人的前面。”陈诺看了一眼窗外，接着说，“那四大天王最热闹的时候，你应该也没落下吧。其中除了张学友，还喜欢谁呢？” 关于这个问题，宋千里毫不犹豫地摇头，虽然陈诺看不见：“其它都没喜欢了。” “偏执。”这句话被陈诺自己精简了一下，少说了前半句，和自己一样偏执。 “偏执什么？这叫‘专一’好不好。能碰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多不容易啊。就这么一个都还喜欢不过来，哪儿还有精力喜欢其他。”宋千里不以为然，“再说了，一开始就喜欢上一个经典，其它就很难再注意到了吧。” 宋千里稍微回想了一下”张学友“之后，又开始同陈诺说自己的这一路经历。不由得眉飞色舞起来。宋千里告诉陈诺，自己这18年来，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是在张学友的歌声中度过的。开心也好，沮丧也好，成功也好，失败也好，都有这个人的歌声陪伴着。为之疯过，为之痴过，在旁人眼里，自己就像是着了魔。不过，无碍，就这次绵阳之旅，自己也还是在疯狂之中。这一点，用表姐的话来说就是，宋千里是典型的射手座，一旦认准了，就是痴到骨子里，近乎变态的执着。 在陈诺认为宋千里一定很不愿意接受这个评价的时候，宋千里却说，关于这个评价，自己直到现在都是举双手赞同的。原因很简单，人只有一颗心，只给一个人，无论是喜欢还是爱，无论是情感还是爱好。 听到这近乎孩子气的理由，陈诺愣了神，却又在一瞬间明了，确实只有孩子般的固执，才会有如此单纯的情感，喜欢就是“此次唯一”的喜欢，喜欢就是应该“爱不释手”。 陈诺简简单单地发表了一下关于这种“执着”，自己所持有的看法，其间稍稍流露出的对宋千里的一点赞许之意，被瞬间接收到的本人无限放大开来。这时候的小丫头，不用看，仅仅是从她说话的语气，那心花怒放的气息，就让陈诺感同身受。 单纯的小丫头。陈诺再次給宋千里下了个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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