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店里。四人要了一个雅间。 董允卿停好车，提着两个纸袋子进来，在留下的那个空位上坐下。邹年又同宋千里闹了几句，侧身过来对董允卿说：“要的牛肉红锅，外加了一斤牛杂。” 董允卿点点头，顺手拿起旁边的菜单：“其他菜呢？饮料呢？” “都还没点。” 董允卿随意翻动着菜单，扫了几眼，抬头看向坐在自己另一边的向小小：“向……小小，你呢？喜欢吃什么菜？” 向小小正兴致高昂地看着邹年和宋千里争执着早上的生日事件，突然被董允卿一问，向小小硬是被问得愣神了。今天这顿饭是給宋千里过生日，难道不应该以宋千里为主，点宋千里喜欢吃的菜吗？ 向小小恍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连连摆手：“我没关系。还是问千里，点她喜欢的菜就好了。我没关系的。真的。” 董允卿拿着笔在菜单上勾勾画画了一番，抬头看着向小小，笑道：“别客气。你今天第一次和我们一起吃饭，理应照顾一下，认识了，以后就是朋友了。” “我真的……”向小小还想推迟。 “让你点就点呗。我们之间你还见外吗？”宋千里有些看不下去向小小的客气了。 看这情景，向小小知道自己再推三阻四的，先不说会不会显得自己太装，这宋千里要跟自己急了，倒是真的。邹年见过几面，倒还好。董允卿嘛，虽然今天才认识，但之前听宋千里经常提起，也就还不算陌生，他都主动来问自己了，自己再客气下去，也确实说不过去了。于是向小小从董允卿手里接过菜单：“那我就不客气了。” 翻看了几页菜单以后，向小小想了想，还是侧过头去问宋千里：“千里，你喜欢吃什么？” 宋千里正和邹年争得脸红脖子粗，听到向小小问自己，回过头：“我喜欢吃的，小允会点。你点你喜欢吃的就可以了。”说完，又要回头去和邹年争，途中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拍了拍向小小的胳膊：“想吃什么尽管点，别给他们省钱。” 听到这最后一句，向美人开始在心里飙泪，千里，在你心里，我到底是有多能吃啊？我们的向美人一边翻动着菜单，一边安抚着自己。 这翻了几页以后，向小小也逐渐明白了刚才宋千里的那句“小允知道点”是什么意思了。悄悄地抬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左手边的董允卿，高高瘦瘦，虽然不像邹年那样是个话痨，但是却没让人觉得不好相处。 也就是这么一个人，刚才在菜单上的那一阵勾勾画画，就把宋千里喜欢吃的菜点了一大半了。平时和宋千里闲聊的时候，没少听她提起这个人，但是宋千里也只是“小允”、“小允”的说着，所以向小小根本不知道这个“小允”的全名，也就更没可能把“小允”和“董少”联系到一块儿了。要不是事先知道宋千里和他们的关系，看了这份菜单以后，向小小真的会把宋千里和董允卿的关系想歪。 原来，男女之间，好朋友也可以做到这份儿上啊。向小小打心里羡慕着。 羡慕归羡慕，感受着宋千里、邹年和董云卿之间这份难能可贵的友情，向小小一扫刚才的拘谨，唰唰唰地勾了几个自己喜欢吃的菜后，把菜单递回給了董云卿。 董云卿接过菜单，翻到饮料那一页，问大家：“喝点什么饮料？” “谁喝饮料啊。热啤酒……” 宋千里的嚷嚷声，被董云卿的一记眼刀硬生生地劫在了半路上。 “你是不是皮在痒？”又一记眼刀随之飞了过去，把宋千里扎得脖子一梗，缩回了座位上。 “我不喝。但是你们可以喝啊。”宋千里喃喃道。 “禁止酒驾懂不懂？你那驾照是花钱买的还是请人代考的？” “噗……” “咳……” 邹年和向小小各自转向身后，一个猛的抓过桌上的餐巾纸，擦嘴边喷出来的茶水。一个拍着胸口，捂着嘴，忍着怕再次笑出声。 宋千里看着左右两个人的反应，怒了，从椅子上跳起来：“董云卿，你什么意思？” “就字面上的意思。”董云卿面不改色心不跳，平静地翻着菜单，选着饮料，眼都没抬一下，看都没看宋千里一眼。 “我考驾照，全一次性过，你难道不知道？”宋千里怒极。你可以说宋千里性格古怪，可以说宋千里长得影响市容市貌，虽然其实把她扔街上，也还算那么一道小小的靓丽风景线，但是千万别践踏她的“光环”。谁要“践踏”了她靠努力得来的“光环”，她就会跟谁急红眼。所以，董云卿这么□□裸的质疑她的驾照来路，她怎么可能坐的住。 “那你还点热啤酒？你刚才坐的车是手推过来的吗？”董云卿点好饮料，终于抬头正眼看向对面已经炸毛的宋千里。 邹年和向小小在一旁“看戏”，忍着不敢笑出声，都快憋出内伤了。 向小小伸手拦住要朝董云卿扑过去，准备撕了他的宋千里：“好啦，千里。董云卿也没说错，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这是常识嘛。” “他不喝，我们可以喝啊。”宋千里还在不满。 董云卿听到宋千里的话，眼光骤变，把菜单往桌上一扔，“啪”的一声。向小小被吓得赶紧回头看。 邹年倒是很不在意董云卿的举动，拍了一下宋千里的脑袋：“你就倔吧。” 被邹年这么一拍，宋千里也清醒了，毛瞬间理顺了，冲董云卿皱了皱鼻子，高傲地说：“鲜柠檬汁。” 董云卿瞥了宋千里一眼，一脸嫌弃，四周回温，似乎刚才气压骤降的根本就不是他一样：“点了。”说完，拿起刚才被扔在桌上的菜单，起身去交给雅间外的服务员。 邹年摇着头，无声地指了指宋千里。意思很明显，你找死的能力渐长啊。余光之处，才想起来，这还有个“新人”在场。刚才董云卿突然变脸，第一次见如此情景的向小小不被震蒙才怪。这一来一去的风云变幻，论谁的脑神经也跟不上这节奏吧。 “向小小？”邹年轻唤了一声。 宋千里也想起了自家美人，赶紧转头去关心。 “小小？”伸手在向小小眼前晃了晃。 “嗯？”向小小的目光从董云卿的座位上收了回来，看向宋千里。其实向小小的情况没宋千里和邹年想得那么糟糕，要说有点蒙，那是肯定的。谁会料到这话说得好好的，突然就发火啊。 “那小子是不是把你吓到了？”宋千里可仗义了，她跳起来，手指着门。那眼神，那气势，向美人只要点头说是，她绝对立马拔刀上前，把董云卿給灭了。 邹年也凑了上来：“小小，你别理董少。他平时也不会这样，就是刚才……” 宋千里轻飘飘的一个眼神掠过，邹年要说的话被他自己咬断，咽回了肚子里。这话的量似乎还不少，邹年梗了下脖子。 宋千里接着轻飘飘地把茶水杯推到邹年面前：“小心噎着。” “噗。”向小小赶紧捂住嘴，看了邹年一眼。 果然，所有的“俗话说”都不是随便说说的。“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看看眼前这两个女人，一个人身与言语双重攻击，一个见死不救也就罢了，还幸灾乐祸。宋千里，你当真忘了刚才谁从董少手里救了你的？还有向小小，你当真忘了刚才谁要安慰你了？邹年选择沉默，选择自我消化。只是，邹年同志，你当真忘了今早那件惊天动地的生日事件了？ 嗯。他们都选择性遗忘了。只要能杀对方于无形之中，灭对方于言语之间。 向小小整理一番自己的表情，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很无知，刚才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这朋友之间有那么一件两件不为人知的“小秘密”什么的，那是多正常的事儿啊。很显然刚才邹年要说的事，宋千里并不想让她知道，向小小也不介意。 “千里，我没事。”向小小拍了拍宋千里的手臂，让她别担心，“你家的美人，怎么可能这么经不起事儿。对吧？” 向小小一个媚眼，抛得那叫一个闭月羞花，沉鱼落雁。 邹年赶紧端起刚才宋千里让他顺气儿的茶水，一口一口抿着，眼神四处飘了半天，也不知道落点在哪儿。 宋千里才懒得管他。一把抓住向小小的手，满眼柔情似水，这水都快溢出来了。宋千里压着嗓子，一溜柔性男声从唇间飘了出来：“让美人受到惊吓了，小生回去自当以身赔罪。” 宋女侠在这边深情款款，演绎绝世恋情。其他二人在一旁，一个内心咆哮，一个内心崩溃。 向小小，她是女的，她是雌性，她是母的。 邹年，女人难养，女人难懂，女人难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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