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鸣谦背着书包走出教室,蒋文波吴永强陈奇峰从后面笑嘻嘻喊他:“喂,放学要不要一起走啊?”
方鸣谦臊了个大红脸,陈奇峰继续拿他打趣说:“没有人跟你一起走?没关系,我们陪你走。“
走到新村路口,陈奇峰指着路边那栋四层楼房问:”你们要不要去我家玩?我们去打争上游。”
他们跟着陈奇峰上了四楼,陈奇峰家是过道上一个小套间,一个厨房一个客厅一个卧室一个阳台,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他们坐在客厅水泥地上,陈奇峰拿了两幅扑克牌出来,四人开始打争上游。
“你家看起来还可以嘛,”吴永强说,“虽然房子不大,你爸爸妈妈干什么的?”
“我爸在服务公司搞采购,我妈是警察。”陈奇峰说。
“抓坏人的警察吗?”
“我拿个帽子给你们看。”
他跑进卧室,拿了一顶83式警帽出来:“这个是我妈她们戴的帽子。”
方鸣谦接过来,帽子用料很结实,帽檐是硬塑料的鸭舌形,从侧面看帽子两头翘中间低,像一只马鞍,大大的国徽下,帽檐上还有一根黄色流苏缓带。显得格外庄严肃穆。吴永强戴上警帽,他的头又尖又小,像个荞头,帽子戴上去就滑到一边,蒋文波从吴永强头上摘下,套在自己头上。蒋文波是个大头,脑门很大,俗话叫天庭饱满,那顶警帽恰好能套上,蒋文波戴着去照了照镜子,吸着两条鼻涕说:“怎么样?我戴像不像警察?”
“警察才不流鼻涕呢,”方鸣谦伸手摘下帽子,套在自己头上,手里比出手枪说,“不许动,你们都被捕了,罪名是聚众打牌!”
“你们别闹了,过来洗牌。”陈奇峰洗着两幅扑克牌。四人坐在客厅里打了一会争上游,陈伟明和范志娟回来了,陈伟明是个大高个,长脸脸大嗓门头发浓密,有微微的络腮胡,是南京调来矿里的,范志娟是江西东乡人,个子娇小玲珑,圆脸,长得漂亮。三人和他们打了招呼:“叔叔好,阿姨啊。”
范志娟看了看他们问:“你们作业都写完了?放学不回家,跑我家打牌?”
打了两局,方鸣谦踢踢其他两人,三人和陈伟明范志娟打了招呼告别,下楼时蒋文波邀请他们明天一起去自己家玩。
第二天他们去了蒋文波家,蒋文波家在保育院对面一楼,一进客厅他们就看见靠在墙根的七八匹布,吴永强问:“你家开布店的吗?放这么多布?”
“我妈妈是裁缝,给人做衣服的。”蒋文波说,客厅边的房间里走出来三个女生,看着他们问蒋文波:“你带班上同学回来玩啊?”
蒋文波点点头对他们介绍起三个姐姐:“这三个都是我姐姐,这是我大姐蒋文玲。”
大姐蒋文玲鹅蛋脸,眉心之间有一颗显眼的红色小痣,蒋文玲从他们当中穿过:“你们坐,我去厨房给你们削苹果吃。”
“这是二姐蒋文玉。”
二姐蒋文玉在三个姐姐里长得最漂亮,一张雪白的瓜子脸,嘴角下有一颗黑痣,她穿着一件粉色连衣裙,手腕上绑着彩色发圈,脚趾甲涂成洋气的大红色,在塑料凉鞋外闪闪发亮。她点点头冲三人笑笑说:“你们先玩,我出去买点东西。“
“这是我三姐蒋文婕。”
三姐蒋文婕长了一张方脸,比他们大两岁,说话又脆又快,她走过来看看吴永强说:“你姐姐是不是吴小丽?我跟她一个班的,你姐姐说你皮得要死。”
和三个如花似玉的姐姐打过招呼,蒋文波带他们去看一家之主蒋世维,蒋世维坐在最靠里一间屋子里,正低头对着一张图纸,拿着铅笔圆规和角尺在上面写写画画,蒋文波进去说:“爸,这是我们班上同学。”
蒋世维对他们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蒋文波关了门带他们出来:“我爸是工程师,矿里好多厂房都是他设计的。”
接着蒋文波带他们去客厅隔壁的屋子,他妈妈柳云妹正在咯噔咯噔踩着一部蝴蝶牌缝纫机,银白色针头发出密集的哒哒声,柳云妹麻利地缝好一条裤管看他们一眼说:“你们都是文波同学吧?我在忙,没时间招呼你们啊,你们别客气自己玩。”
方鸣谦看见房间地上堆满碎布头,缝纫机边放着一片片三角形裁缝画粉,红白蓝绿五彩缤纷,柳云妹站起来,在边上一张大桌上摊开布料,用画粉在布料上嗖地划了一道直线,接着拿起一把大裁缝剪刀,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剪下一大块布料。
他们回到客厅,吴永强问了一个问题:“你家这么多人,晚上怎么睡?”
蒋文波指指墙角的木板:“晚上我们架床睡,白天就收起来。”
“那你晚上跟谁睡?”吴永强笑嘻嘻追问。
蒋文波想了想:“我们轮流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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