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有什么事情?”方鸣谦看看这个山大王,“你不交作业?那我肯定记你名字。”
“你想清楚啊,别人不知道,我可什么都知道。”
“你知道什么啊,”方鸣谦皱皱鼻子,“我家有什么事,你说说?”
“你叔叔被抓起来了,现在还要抓你爸,你家要倒霉了。”
方鸣谦心惊肉跳,表面还是若无其事:“你少胡说八道,你家才要倒霉。”
“你答不答应?你要不答应,我就把你家的丑事说出去。”
“随便你,你造谣,我就去黄老师那里告你。”
陈振威嘴角露出坏笑:“你不答应是吧?好,我们走着瞧,黄老师也帮不了你。”
被陈振威这么突然袭击一下,方鸣谦一个下午坐立不安,他把事情从头到尾联在一起想了一遍,觉得是有点不对劲。下午放学,陈奇峰喊住方鸣谦:“要不要去街上邮电局买邮票?”
“我没带钱,”方鸣谦急着想回家去打探清楚,“要不改天去。”
“去嘛去嘛,我先带你去看看。”陈奇峰拉着方鸣谦,“要集邮就要慢慢来,得有耐心。”
路上陈奇峰开始和方鸣谦讲解集邮概念:“你要集邮,不能集普通邮票,要去邮局买特种邮票、纪念邮票、小型张和首日封,这些才有集邮价值。”
“特种邮票就是带T字的,纪念就是带J字的,还有什么小型张啊小全张航空邮票那些,反正入门很简单,想要集得好,就得有别人没有的,那才过瘾。”
“那去邮局买什么,你能买,别人也能买,又不是只卖给你。”
“看印量的,也看运气,你要是能买到那种印错字的,上下颠倒的,就发财了。”
方鸣谦忍不住笑出来:“什么稀不稀罕,值不值钱,都是你们这些集邮的吹出来的,邮票这种东西不就是拿来寄信的,非要搞出点名堂,说有收藏价值,自己玩玩就算了,还想发财呢。”
“说了你也不懂,你是外行,只要有人愿意收就值钱,你一根筋,跟你说不通。”
“米可以煮饭吃,水可以解渴,洗衣服洗澡,电可以点电灯,看电视,开机器,这些我知道,我是不明白,这个邮票除了贴在信封上寄信,放在集邮册里看来看去,就能发财了?”
“这属于艺术范畴,你今天吃错药了,自己说要集邮,又噼里啪啦一堆,你不想去就算了。”
“我就说说,”方鸣谦知道自己抬杠的原因是陈振威那番胡说八道,不该朝陈奇峰发泄,“你别当真,带我也入入门。”
两人走进邮电局,排队买邮票的人从柜台一直排到了门口,陈奇峰推了方鸣谦一把说:“你看,买邮票的人多不多?”
等了快有半小时,才轮到了他们两个,陈奇峰踮起脚对柜台后问:“有什么新到的邮票没有?”
“这个礼拜的卖光了,去年的邮票年册要不要?”
“能不能给我们看看?”
柜台上啪地丢出一本邮票年册,两人跪在凳子上,在柜台上翻起来,方鸣谦看得两眼发光,去年一整年的普通、特种和纪念邮票都分门别类,印在这本小册子里,有了这本年册,他就能迎头赶上遥遥领先的三人。
“这一本要多少钱?”
“二十四块。”
方鸣谦吐吐舌,这超出了他的购买能力,陈奇峰翻了翻:“这里头的邮票大部分我都有,我不买这个。”
看了一会,两人从邮局出来,方鸣谦已暗暗下定决心,要把邮票年册搞到手,到那时秦婉璐就不会跟他们一起笑自己是集邮门外汉了,想到这里,方鸣谦快活起来,脚步轻快走回了外公家。师徒三人在刨木板,方鸣谦径直走进房间,找李锡生提了采购请求:“公公,我今天看中一本邮票年册,要二十四块钱,去年一年的邮票都在里头。”
“那等你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你考了前三名我就给你买。”
“真的?”
“公公什么时候骗过你?”
方鸣谦点点头,班级前三名如探囊取物,想起陈振威的威胁,他又问李锡生:“公公,保卫科那些人找你究竟什么事?你不要骗我。”
“跟你说了老家的事,你想要什么集邮年册,就赶快去复习,好好准备考试。”
方鸣谦在屋里了看了一会书,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偷偷溜出院子,走去采场红砖楼,这一回自家亮灯了。他走上二楼,敲了很久的门,李秀兰才在屋里问:“谁啊?”
“妈,是我。”
李秀兰开了门,眼睛发红,她把方鸣谦拉进门,又关了门问:“你上来干什么?”
“你们昨天去哪了?我上来都没找到你们。”
“你们要买什么辅导书?隔壁张公公跟我说了。”
“昨天保卫科的人来找公公了,家里是不是出事了?”
“没出事,”李秀兰说,“你打听这些干什么。”
“我爸人呢?”
“你找他干什么?”
“昨天没看见他,今天也没看见他,他在哪里?”
“你爸爸生病了,”李秀兰说,“回老家治病去了。”
方鸣谦看看李秀兰,直觉告诉他,李秀兰在骗人。
“我爸生了什么病?为什么不在医院看病,要回老家去治病?”
“你管这么多!”李秀兰烦躁起来,“跟你说了生病就是生病。”
问了没几句,李秀兰就赶方鸣谦回外公家。我爸生病了,回老家治病去了,方鸣谦走回工人村的路上,反反复复念着这两句。心里一个声音对他说,你爸没生病,陈振威说的是真的。方鸣谦回到外公家,坐在院子里,茫然地望着篱笆在灯下的影子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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