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楼颔首点了点头:“这倒也合情合理,不过有一点我不是很明白,想要问问公公。”
年迈宦官白眉斜挑,出言道:“侯爷请说。”
苏玉楼抬首望天,瞳孔边沿染上了一抹淡淡的流彩金边,但见漆黑的夜空下血气翻涌,是谓杀意云集之兆,除此之外,还有各色烟岚如云似柱,虚实掺杂,大小各异,拔地参天,环绕着此处。
显而易见,他已深陷杀局之中。
过了许久,苏玉楼才慢条斯理的说道:“请公公如实相告,今夜召我入宫,究竟是圣上的意思?还是蔡京的意思?”
年迈宦官握着浮尘的手微微一颤,诧异道:“侯爷何出此言?召侯爷入宫自然是官家的意思了,蔡太师再胆大包天,也不敢假传圣旨,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苏玉楼止下脚步,侧首静静的注视着他,一言不发。
一阵浸骨寒意蔓延全身,在苏玉楼的目光下,年老宦官顿时生出了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强壮镇定的干笑道:“我明白了,一定是路途烦闷,侯爷拿老奴开玩笑,寻乐子来了。”
苏玉楼深深的叹了口气:“看来公公不明白我的意思。”
年迈宦官摇头道:“老奴这次是真的有些糊涂了,不明白侯爷到底是何意?”
苏玉楼哑然失笑,淡淡开口:“一个装睡的人,无论别人怎么叫,都是叫不醒的,同样,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大抵也是如此公公,你是自尽呢?还是选择殊死一搏?”
“自尽”
年迈宦官神情恍惚,像是得了魇症一般,喃喃的说出了两个字,手掌高高举过头顶,作势就要拍下,然而脑海中仍存一丝灵光不昧,猛地一咬舌尖,强烈的痛楚令他清醒过来,他没有想到对方轻飘飘的一句话竟令他生出自尽的念头,年迈宦官不由惊怒交迸,全身气机爆发,霜白长眉高高扬起,杀意毕现。
掌中拂尘抖擞,飘如絮,韧如刚,年迈宦官尖声厉喝,凌空挥扫,霎时间,气涌如浪,排山倒海般汹涌而出。
苏玉楼摇了摇头,袍袖一兜一转,聚气成环,拂尘上的三千银丝微微一颤,顿在空中,一动不动。
年迈宦官先觉手腕一疼,拂尘已被苏玉楼夺了过去,紧接着,一股刚猛无俦的力量横空迫来,冲撞在了他的身上,骨骼“咔咔”爆碎,年迈宦官惨嚎一声,百十来斤的身体已如出膛炮弹般激射飞出,撞塌了一道宫墙,带起一连串腥风血雨。
咻咻咻
凄厉的破空锐响乍起,微茫不可计数的暗器或快或慢,或直或曲,自四面八方激射而至,比风更急,比雨更密。
苏玉楼见识过唐非鱼的暗器手法,一眼便瞧出了暗中几人的手法正是出自蜀中唐门。
手持拂尘,苏玉楼劲力催发,一根根牛毫银丝脱离拂尘手柄,恰似千万道白色雷电闪耀长空,飞扬弹射。
清脆的颤鸣身中,纷杂暗器,一件不差,一一磕飞。
轰轰轰!
诸多暗器一触即发,碎裂解体,轰然爆炸,夺目炽烈的焰火中,气浪四溢,砖石横飞,大地都似剧烈的颤抖了几下,浓郁的火药味儿瞬间弥散开来。
蜀中唐门的暗器,配以江南霹雳堂的火药,威力恐怖,杀力惊人。
苏玉楼身绕流风,一袭白衣如新,不沾半分尘埃,身姿飘逸灵动,踏虚直上,登临一处宫楼殿顶。
高处不胜寒,寒风飒飒,苏玉楼衣发抖擞如剑,恰似一株玉树临风屹立,墨黑长眉下,一双眼眸顾盼自若,睥睨自雄。
“诸位布下杀局,又何必藏头露尾,惹人发笑?”
“苏玉楼即在此处,要送死的,趁早,要逃命的,更要趁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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