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连一向不怕冷的老胡都穿起了毛衣,不戴眼镜的时候经常不出声的站在教室的窗户外面,眯着眼睛打量着里面,雄壮的背影经常吓得正图谋不轨的人一个激灵。 也许是天气的缘故,班上最近迟到的人越来越多,而这些人里往往都有我和花翎,我们当然不可能是约定好了晚来学校,而是因为最近电视上正在热播一个电视剧,而我们的父母又很是放任自由,我们就放纵的开始了深夜熊猫的旅行,往往结束的时候都已经是十二点半了,早上又得六点钟起来,对本就缺乏睡眠的我们而言,简直是不能达成的目标。 “昨天看了吗?”一个不安分的声音响起来,隔着一堵墙的朗朗读书声像是一层完美的潮汐般覆盖了此刻的话语。 “丁立威的纹身太像中袖了。”开始还在感叹这个衣服真是太有设计感了,后来才发现那根本就是他身上的刺青。 刺青这个东西在高中见到的很多,大部分却都只是用贴纸纹上去的假货,几乎没有什么人敢在皮肤上刻下那么深的烙印,甚至还带着那么强烈的痛楚,怕是我们太年轻,怕是我们经历的事情还很脆弱。 “可是他长得好帅啊。”站在右边的另一个声音参与了这个对话,我们一致看向这个同道中人,才发现是陆小曼,她披着头发,遮住了眼睛和脸颊边缘的位置。我很少这么近距离的看过她,只知道是个很活跃的人,包揽了老师交代的很多事情,似乎是女生圈子里的领头人。 整齐的刘海下面是一双很可爱的眼睛,我脑海里快速的跳跃出兔子这个意象,其实她长得挺好看,可以说是偏向于文静一类的淡雅美女,可偏偏她的性格和那几个形容词都有一段距离,有时又超出了正常想象力范围,可以说是一个神奇的女生。 “没错,我也这样觉得。”花翎犹如找到了倾诉的对象,两个人热烈的讨论起了关于电视剧里那个一点也不温情的男二号,站在他们中间的我简直像是一根木桩。 距离那次的体育课事件已经过去很久了,天气转凉了不少,体育课已经自动转变成了自习课。偶然吹来的一阵冷风吹开了那头发遮挡的部分,于是那隐约的疤痕又显露了出来,不像最开始时那样狰狞,已经长出了新的鲜红皮肤。再想起那个画面就总会联想到两个表情,坐在位子上咬着下唇撑住不哭的陆小曼,从前排转身又快速回头的陈曦,那之后再也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任何玩世不恭的神情,整个人的周围似乎结上了一层冰,课间安静了很多,上课都开始认真听讲了。 人的转变就是在这个时候悄然发生的,因为一起事件,整个人就开始转型了,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成长,不再是那副大男孩的样子,背影里有了新的东西,变得更加坚毅和可靠。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陆小曼放学总是和陈曦一起了,或者该说陈曦总是等着陆小曼一起离开,校园走道亮起的街灯旁边,他们俩的身影开始变成了一道熟悉的风景线。这一点却很少传出绯闻,大家一致认为这是一种赎罪的方式,却也慢慢发现了陈曦的转变,他来得更早了,总会带双份的早餐,不再插科打诨,那些时间都用来看书做练习了。 “你们还真有闲情逸致哈。”一个浑厚的声音从后门口响起来,正在交谈的声音戛然而止,一阵冷风吹过,我们默契的纷纷抱紧了手臂。 等我们站到早自习下课,楼梯口出现了另一个身影,她奇怪的看着站在教室外面的我们,又迅速的恍然大悟,摆出招牌式的笑容,大摇大摆的进了教室。 站在原地的我们目瞪口呆,还有这种早自习之后才来学校的操作,转念一想,宋钰真是太奸诈了,这样不仅逃过了门卫处的迟到登记,还避开了老胡的罚站,甚至还能在家里睡个懒觉,不用那么早来上读书,简直一举三得。 半晌,前门口再次出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背后是尚未离开教室的老胡,大声道,“胆子够大的,直接逃掉早自习了。既然这么喜欢外面,今天一天你就给我待在教室外面。” 宋钰无奈的撇着嘴,我们被赦免进了教室,听着外面呼啸的风,领悟到了两个真理,教室的人工暖气那是真的足;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2 不知不觉又到了圣诞节,这座城市的香樟完美迷惑了大多数人的眼睛,铺天盖地的绿色没什么大的变化,冷空气来袭时,我们都在校服外套里加了一件厚厚的毛衣,甚至还穿上了秋裤,仰起头就觉得那些叶子被风吹得簌簌响,颜色似乎也没之前那么鲜艳,也许是冬天的太阳出现得太少。 傍晚的天黑得很早,再加上老胡要求的自习半个小时,基本上出教室天就黑了,学校里的人走得很干净,那条宽阔的校园走道只剩下两旁零星的路灯,白色光线裹着一层淡淡的冷调,还有些坏掉的灯诡异的一闪一闪。 我突然想起了去年的圣诞节,似乎也是在这条路上,也是这个放学的时间点,我们也是在聊着什么不着边际的话题。我慢慢看向花翎的旁边,只看到了一棵树的黑影,而不是那个挺拔沉默的身形。 一个影子霎时遮了过来,吓得我一把抓住了花翎的手臂,侧过头一看才发现是骑自行车的舒青禾,他本身就高,前额的发下是一双笑时轻微弯起来的眼睛,再加上本就白皙的肤色,衬得很是美观。要是我有个这样的同桌,天天被美色迷惑,说不定也会好好学习奋发向上。 “记得给我带凉面。”从我耳边一下子投递过去这样的一句话,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舒青禾的唇角似乎弯得更深了,整张脸愈发柔和起来,有种温润如玉之感。 “天气这么冷还吃凉面?”他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好看,整个人像是一下子被阳光照亮,难怪经常会有女生来教室外面驻足良久,还不是为了眼前这个人。 “凉面有热的啦。”花翎说话的时候总会带一点可爱的尾音,晶亮的眼睛眨一下,鼻子上有细微的褶皱,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很少有人能逃过她这种表情。 “我先走了。”长腿一收,踩着踏板就疾驰而去,那一瞬间扬起的风带着与众不同的清爽,竟然让我想到了意气风发这四个字,也许是那个动作帅气得很,又或许只是因为踩单车的那个人是舒青禾。 等那个身影终于远了,我装作不经意的用手肘轻轻推了一下旁边的花翎,“带早餐?” “我起不了那么早嘛,就让他帮我带一份。” 可是在我们班上,带早餐这件事情若是一群人自然不会牵扯上什么流言蜚语,但如果只是单单一个人那就有值得怀疑的基础了。学校门口的凉面店一直是最畅销的,早上要是碰上高峰期,等个十分钟是常有的事情,而这十分钟往往是最为关键的时间段,可能赶得上打铃,可能碰不上正巧去早自习的班主任。 我正准备打趣她,却被一声惊呼打断了,“哇。” 一抬眼,昏黄的路灯周围有片片鹅毛般大小的雪飘下来,细细密密,层层叠叠,在路灯的光线范围之内,简直像是一个美妙至极的仙境,地面上很快就覆上了一层,洁白无瑕。 我的视线定格在路灯光圈的外围,那片黑暗里,有隐约的白色在飞扬,黑色外套,牛仔裤,接着路灯下出现了一双白色的球鞋,那个身影慢慢清晰起来,戴着帽子的头顶上有一些积雪,他扬起手轻轻挥了下,散落下来,化作了细小的雪花。 这可能是圣诞节的幻觉,还是圣诞老人听见了我说的梦话,怎么眼前的这个人这么像曲方歌? 雪还在不停的下,那个人慢慢抬起手,雪落在他的衣袖上,留恋着不肯走,于是慢慢一片湿润的痕迹。 睫毛上掉落了什么冰凉的东西,沉甸甸的落在脸颊上,这一切太像是一场梦了。 3 一个人能在自己的人生里面待多久,一段时间,一些年头,还是那些故事里常说的永远,那为什么很多人长大之后会想不起很久之前的事情,像是时间化作一个淘气的魔法师,魔杖一挥就封印了那些沧桑的记忆。 我仍然觉得自己在做梦,放假一段时间再去学校的时候也会有这样的感觉,只是这一次似乎带上了一点小心翼翼的意思,眼神的触角慢慢伸向那个背影,乘着那一时半会儿的功夫仔细打量起来。 脚踩在雪上的咯吱声也被作为细微的片段收纳了起来。 听说大学的军训很严苛,这样一看确实是黑了一些,却更显得阳刚了不少;被花翎嘲笑说是和尚的平头,脑海里很快浮现出穿着袈裟的曲方歌,一旁的我捂着嘴偷偷笑起来;其实我还是怀念他原来的样子,短短的碎发,在金色的夕阳下显得没那么冰冷,反倒有隐约的温柔散发出来,现在这样让我觉得有些陌生,觉得这个人离我很远,不再是我印象里面的那个人了,那一身校服不会再有了,那个陪伴回家的少年也被时光催促着成熟了。 “学习任务重吗?”关于学习的问题被问到过很多次,只不多大多数都会和成绩这两个字眼扯上关系,很少有人会问及我累不累,似乎我的成绩不算拔尖,我就是个整天闲玩睡觉的人。 在这个文字和符号组成的象牙塔里,有一座外在的规则组成的旋转楼梯,塔外面的视线都聚集在那些台阶上面,却不知道单薄的一分或是拉大幅度的十分背后藏着些什么,是一段时间的坚持不懈,是多少个奋战不休的晚自习,还是无可奉告的那个目的。 我不是个可爱的人,学不会撒娇和恭维,总是一板一眼,把很多的事情都收起来,似乎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伟大的收藏家,却并没有什么实际的作用,只会让自己越来越孤独。 于是,我微笑着摇头,以显示自己并不累,接着才意识到这虽然可以说是逞强,却更可能说明我就是不学无术。 可偏偏不希望自己是个那样的形象,至少在他的眼中不要是那样。 “洛云还被老胡表扬了呢。”花翎说道,我的心一下子又提起来,那个声音不急不缓,听不出任何的感情色彩,“是吗?” “她是进步最大的学生之一哦。”白天和宋钰开玩笑的时候,花翎也是这样自夸的语气,作为一个没什么实质的当事人,我只好默默的低下了头,心底却禁不住一暖,或许这就是所谓好朋友的定义,两个身体,一个灵魂。 “天天呆在一起,你就没有学到点什么?”曲方歌微微挑着眉的神情颇为玩味,倒像是个严厉的家长。 一谈到成绩就泄气的花翎这次却兴致高涨,郑重其事的清了清嗓子,挺直背,庄重宣布道,“你老妹我这次的物理和化学都上了六十分,终于不再是及格边缘啦。” “物理满分不是一百二吗?” “不是一百?那我岂不是依旧没及格,那我还到处宣传了,这下出丑出大了。” 原本还微微仰着头的花翎向日葵一下子泄了气,成为了黑夜中的一只小蘑菇,。 一只手慢慢揉了下她的头顶,“至少不是笨蛋啦。” 这个时候的曲方歌像是一个温暖的光源,垂下的眼眸像是一汪温柔的泉水,脸上仍旧没有太多的神情,可那种无形的宠溺已经全然显示出他的身份----一个过去经常打压自己妹妹的哥哥。 站在一旁的我,不自觉弯起了唇角,像是一个站在圈子边缘的人,但至少我现在站在他身边,能够那么靠近的听到他说话的声音,甚至还能看到他作为花翎哥哥的一面,上天对我已经太仁慈了,可喜欢这件事情从来就没有适可而止,它有着贪婪的本性,总是妄想着更多,更多,甚至自己都不知道那个尽头在哪里。 我抓紧此刻昙花一现的身影,就像海上的人捞起海里倒映的点点繁星。 雪停了。 4 有谁能够准确预料自己未来会走怎样的路吗?老胡最近经常谈及关于想去的目标大学,底下都是一群茫然的脸,还有一些低着头认真学习或是开小差的人,单从那些脑勺上看不出分明的态度。 下课的时间越来越短,站在教室走廊上的人越来越少,课桌上堆的练习册和书本越来越高,有些人的镜片越来越厚,而我,坐在这个拥挤的教室里,有时候看着周围,心底蓦然涌出一阵无力感,像是一个逐渐溺毙的人找不到一个可以依附的目标。 “苏洛云。”后门口传来自己的名字,看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老胡最近在挨个找班上的同学谈人生谈理想,而最主要的话题还是高考这个关键的词汇,只可惜人生并不会因为这短暂的几句话就发生本质的转变,浮躁的继续浮躁,努力的继续努力,沉沦的继续沉沦。 老胡摘了眼镜,拇指和食指捏着眼角,抬起来的那一眼满是说不出的疲惫和沧桑。 “最近成绩进步了不少,怎么回事啊?”开着玩笑的口气。他重新戴上了眼镜,我之前看到的那种神色似乎因为那镜片反光的装饰和遮挡而消散了大半,人真的可能因为一副眼镜霎时间变了一个样子。 我看清楚了桌子上的那本书,数不清的大学名称后面是往年的分数线,很有些触目惊心的味道。 或许我说出一句“我想上985大学”就会成就一段热血励志的校园故事,可这毕竟是生活,多得是平庸和偶然,稀缺的正是那般一往无前的尽头和勇气,要真有,怕是会被当成异类的吧。 我只能笑着,慢慢答道,“这次试题比较容易。” 那双手慢慢在纸上点着,声音里占了很大一部分认真的语气,“那你想好去哪所大学了吗?” 脑海里,心底里,都迅速的浮现出了一个答案,明晰到不可思议,像是我早就做好了决定。对于青春期的女生来说,或许更准确的,应该是对我而言,任何不太安全的事情最好放在心底,没有人能轻易偷走,更不会被人悄悄听了去,只有深夜回响在身体里的那个声音,只有自己才能听得到。 于是,就有了下面的这个回答,“我还没想好。” 老胡轻轻的一声叹息,像是一片轻薄的云雾浮在空气里,周围一下子陷入了一阵怅惘的淡蓝色里,那些景致都慢慢的消散,像是画上的颜料,一层层,一片片的分裂崩解,最后展现在眼前的已经是寒假时候的光景了,快要过年的菜市场热闹非凡,一个个店老板毫不畏惧寒冷,抓鱼的人赤手空拳,卖菜的人热情张罗。 我们今年打算在自己家过年,之后再去走亲戚。本来只是三个人简单的年夜饭,一个电话后饭桌上又添了不少碗筷,一下子又觥筹交错起来,我和两个小屁孩坐在沙发里看起了经典的春节联欢晚会。 将近十二点的时候,外面一下子炸开了花,我们捂着耳朵站在窗前,眼睛里倒映出这个光芒万丈的夜晚,被两个小孩子拖着去楼下放烟花。 周围是喧嚣的礼炮声,我拿着那根慢慢燃尽的烟花棒,快速的闭上眼,许下了新年的祝愿,再睁开眼时,它已经快燃到了尽头,我只得快速甩开,退到了阴影里。 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秒针慢慢的转动,擦过了十二那个正中央的数字,旧的一年过去了。 我仰起脸,对着那些接踵而至的烟花,小声的祝福道,新年好。 太强烈的光线,空气里浓重的硫磺味,满地的红色鞭炮碎末,四处是里面穿着睡衣外面裹着厚重棉袄的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类似的神情,我认为,那就是对未来的期望,那些未知的憧憬永远在来的路上。 5 “新年快乐。”肩膀上重重的一拍,一回头就看了一只雪白的熊,乐得我一下子咧开了嘴。 花翎戴着顶毛茸茸的帽子,又穿了件宽大的长筒白羽绒服,完全契合那个成语----虎背熊腰。 “我就说这件会显胖,我妈偏不信,硬说这件好看好看。”某个人无奈的嘟起了嘴,我想起过年时期我妈带着我去买羽绒服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代沟引起的审美差异吧。 “你怎么会来这边?”新年夜不应该是和家里人待在一起吗?她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难不成是专门来向我说新年快乐? 花翎的眼神慢慢移向天上的烟花,很明显的顾左右而言他,“今天烟花真多啊。” 不得不说,她转移话题的能力真的很差。 我决定使用眼神攻势,微微眯着眼,这就是她最招架不住的审问模式,果然不到一分钟就败下阵来,举白旗道,“我送新年礼物去了。” 在脑海里迅速排除着这个接收新年礼物的对象,最终锁定在一个身影上面,瞄准的中心很确切的确定下来,除了他我也想不到别的可疑对象了。 不知是现在特有的光线原因,还是我眼睛自动镀上了一层色彩滤镜,花翎的脸上慢慢现出加深的红色,眼神都偏移开来不敢看我了,这就说明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花翎根本藏不住心事,立马就败露了秘密,两只手交叠在一起,白色羽绒服娇羞地摆了个尾,“我们牵手了啦。” 这对我而言不啻于陨石降落地球的震惊,整个人张着嘴看向空气中一个虚无的点,半晌才转向那个依旧娇羞的背影,慢慢道,“所以你们俩?” 伴随着某个很轻微的“嗯”声,很靠近的地方炸开了一支烟花,之后就是接连不断的声音,我站在这一片花团锦簇的背景里,心里有一种复杂的感觉,五味杂陈说的就是我,最后,我活动了下僵硬的脸部肌肉,总结出来了一句话,“曲花翎,你早恋了。” 某只硕大的熊一把奔上来捂住我的嘴巴,有很大程度的谋杀嫌疑,作为直接的被害人只得艰难逃离她的魔爪,两个在玩飞天小烟花的小屁孩看到我被人追杀,立马冲过来,用原始的蛮力拉住了花翎的裤脚,这才让我有了喘息的机会。 “你千万,千万别告诉别人。”刚对着我大声喊完这句话就发现那四只脏脏的手正亲密接触她雪白的羽绒服,立马尖叫起来,“我的天啊,我妈会杀了我的。” 迎接新年的这一个凌晨,绚烂的天幕被烟花给填满,地上堆满了红色的纸屑,有一只白色动物在快速奔跑,带着极大的欣喜和微弱的害怕,回到了她自己的家。 他们见面的情形会是怎样的呢? 我闭上眼睛,眼帘上慢慢浮现出那个场景,穿得厚重的两个人吹着冷风,憋不住话的花翎递出了礼物,说了新年快乐,而站在对面的舒青禾脸上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我暂时无法确定,唯一能肯定的是,那必定是一种内敛的温柔,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前这个低下去的头颅。 我倒很想问问花翎牵手的感觉是怎样的,像书上说的那样一阵电流从指尖传到心房,还是滚烫到温度升高,还是一种奇怪的熟悉之感。慢慢想到了另一个人,情不自禁将自己代入了那个画面里,却怎么也想不出曲方歌会是什么反应。 或许这是只会在梦里出现的场景,因为现实生活里,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个单向线条。只能是我走向他,而那个人他背过身去,留下的身影不会转向我,我能触及到的就只是地面上漆黑的影子,留有隐约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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