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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谧间。  坐在最里侧的唐时蓦然转头,努力睁大眼睛说:“林落,今天真的很谢谢你,要不是你,我恐怕都没命了。”    他清楚,如果没有林落替他挡那一下,他哪怕不死,可能也得落得个脑震荡,在医院住上个一年半载。    林落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摆摆完好无损的左手:“没关系啦,我只是顺手帮忙。”    许赐目光寡淡地睨了眼她暗红的右臂,嘴角掠过一抹讥笑:“是啊,的确是‘顺手’哪。”    林落一噎。    唐时明白许赐这番话并非刻意针对他,但心底的愧疚感是愈演愈烈。  沉默半晌,他认认真真地看向林落:“真的对不起,上次我还趁夜带人偷袭你,今天又害你为了救我而受伤。”    唐时手掌蜷缩成拳,挠了挠头顶小寸头,声调越发真挚:“这样吧,你要打要骂,要我做什么事都行,我绝不说半个不字。”    唐时一脸视死如归的大无畏模样,偏还神情肃穆。  林落瞅着瞅着就乐呵了。    也不知道许赐是从哪淘来的老实娃。    她笑问:“你看我现在还有精力动手吗?”    唐时一愣,坚决说:“我保证不还手!”    林落绷了大半个小时的脸,终是畅快地舒展开:“我不打你,只是——”    唐时赶紧垂下拳头,摆正神色,乖乖等她指示。    “你以后能不能让我睡个安稳觉。”    话一出口,唐时也不好意思地笑出了声,又猛地扯到嘴角的伤口,痛得一“嘶”。    想起前两回,可不恰恰都是他去吵醒她的嘛。    唐时咧嘴憨笑,耸耸泛青色的硬拳头:“行嘞,那以后谁敢去吵你,我也帮你揍他。”    想起什么,他补充:“我自己也不例外!”    *    医生拿过林落的手腕,由上及下仔细检查:“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让一个女孩子伤得这么重啊,这万一留个疤,大夏天里穿短袖得有多难看。”    林落的下半截手臂的鲜血早已凝固,痕迹蔓延至她手背,沁红了她大半个掌心。    许赐视线暗沉,久久凝滞。  他喉结上下滚动两圈,慢慢吐出几个字:“她多久才能好?”    医生轻叹:“还好没伤到骨头,倒也没到特别严重的地步,但最近这段时间绝对不能碰水,更不能扛任何器物。”    反观唐时,也幸亏林落去得及时,大多是些外在的皮肉伤,只要好好照料也没啥大问题。    护士先替林落将皮肤表面的污迹清洗完,只见那一圈手臂脱了好几层皮,连片淤青乌紫。    第一道流程下来,也没见面前的小姑娘哭喊半句,护士心下暗暗称赞,对她高看了几分。    替她敷药前,护士秉持一惯的职业素养,仍旧柔声提醒:“小妹妹忍着点啊,可能有点痛。”    林落了然,轻点点头,阖下眼睫。    药水乍一抹上的瞬间,林落唇齿一咬,惨白的颊侧倏地划落一滴汗珠,就势掉下,消匿于她的校服裤。    液体慢慢沁入林落皮肤里层,丝丝浸入,药水吞噬肌肤的痛楚,绞得她直直冒冷汗,唇齿紧咬。    偏就是没出声。    与此同时,旁边传来道杀猪般的惨叫:“啊——”  “轻点轻点。”  “痛死我了。”    唐时正歪牙咧嘴,咋咋呼呼地呼天喊痛。    林落轻飘飘地瞄了眼唐时,见他面皮扭曲,双目圆瞪,把护士小姐姐吓得都不敢给他擦药了。    甭提多夸张。    许赐见状,嘴角也是忍不住抽了几抽,咬牙切齿道:“给老子有点出息行不。”    哪天作妖不行?  非挑这回!    唐时这才瞧见,人林落作为一个女孩子,那是安安静静,坚强勇敢,连半句痛都没喊。    他也不嗷嗷大叫了,尴尬地触触自个短发,老老实实缝上了嘴。    许赐就站在林落旁边,离得最近,眼睁睁看着林落把自己的发白的唇色咬出颜色,鲜艳触目。    许赐抄进兜里的手紧了紧。    只一瞬,林落的面前就多了只手。    骨节分明,匀称修长,还挺好看。    她不解,仰头。    许赐姿势不变,状似随意说:“痛的话,就咬我吧。”    林落抬眸,充斥着水汽的盈盈大眼,定定瞅了他好半晌。    少年眉峰锋利,眸线狭长,眼底深处像是无边无际的辽阔海域,诱人前去探寻其中奥秘。    半晌过去,林落都没有任何动作。  许赐手也一直顿在半空。    久到许赐猜想她会坚强勇敢地拒绝他,并义正言辞地与痛意作斗争。  都打算抽回手时——    林落猛地扯过他的手腕。    带着些出气的意味,用劲一口咬下。    许赐自喉间发出道轻“哼”,背脊挺拔,站姿稳直,半声没吭。    过了十几秒,林落才缓缓抽离,看了眼印在他手掌的那排牙印。    整整齐齐,红牙印。    她眨眨眼,笃定说:“你手心湿了。”    手心传来女孩软软糯糯的温软触感,许赐指尖猛地一缩,眼神躲闪:“嗯,天气太热,出汗了。”    护士小姐姐握棉签的手指头霎时抖了三抖,险些没抓稳掉地。    骚年,你当我堂堂三甲医院的空调是装着好玩的?    别以为你长得好看就能胡说八道啊!    *    赵天辰一帮人赶到时,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林落的细胳膊,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白啾啾。    许赐的左掌同时被她另一只小手牵着,上面刻印的痕迹异常明显。    一看就是被人咬的。    赵天辰视力倍好,坐最后一排都能俯瞰全班人的那种。    乍一进去,他就瞧见了许赐垂在裤侧的右手,上面淬满了红色。  色彩干涸。    赵天辰猛地想起自己上回不幸负伤,许赐善心大发领着自己去医院包扎。  结果却不小心蹭到了丁点血,许赐眼底骤然生起的那个深恶痛绝啊!    犹记得许赐——    二话不说就跑到洗手间,来来回回搓了好几遍!    自那以后,一群兄弟们就都明白了。  他们赐哥有洁癖,还是那种要生要死的洁癖!    ……怎么今儿个赐哥就不嫌弃,反倒任由血迹干了,还藏着掖着呢。    毕竟,这林落的伤包扎得也差不多了,也洗个手也不影响什么。    总不至于…………这洁癖还因人而异吧???    几年的兄弟情了,他不信!    赵天辰走近些,两眼珠子险些没挂在许赐右手了,来回打量,毫不放过。    他秉持着不懂就问的求知欲,伸手指向许赐暗红的掌心:“赐哥,我记得,你不是最爱干净了吗?”    “怎么还不去洗手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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