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在笼罩，雪花在飘落，在这美好的天气里，像我这样的人，就该在医院里苦忙碌。 “蔡姐早上好。” “蔡医生早上好。” 几个护士和我打招呼，我微微一笑，转过脸后瞬间面无表情，快步走向医务处。 “蔡清舒，32岁，留学海归，最年轻的心外科主治医，啊不好意思，是之一。医术高明，技术高超。入院四年，操刀高难度手术不计其数，失败率寥寥无几，前途不可限量。” 办公室里主任没在，旁边的沙发上坐着另一个瘦弱男人，翘着二郎腿，靠着椅背，拿着一份文件，肾虚的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陆副主任，您什么时候对我这么感兴趣了？” 陆星辰假装一脸八卦“你说你怎么这么优秀呢？” 我看着他轻笑一声，“您这么说，就折煞我了，我不过是您的手下败将A。”下一刻，我冷漠了嘴角：“不过，就这事，和我来医务科主任办公室谈？您这是刚当上副主任，就想换个科室当个正主任？” 陆星辰的表情僵住了，我熟若无睹，自顾自坐在他旁边，也翘起了二郎腿。 “清舒，我知道你心里有气……” “哦，知道就好。”我转过头轻蔑的看他一眼，接着继续看向前方。 陆星辰知道我的牌气，一定会想到我不会对他客气。可还是被噎住，干咳一声，放下自己手里的文件，舔舔嘴唇，看向我张嘴想要说什么。 呵，一个只会走关系的人，这种人为什么要留在心外科，还当上了副主任，是还嫌自己不够丢人吗。 正当气氛尴尬，有人推门进来了。 “你们都聊上了？我刚去了卫生间，没等太久吧。” 进来一个中年女人，是医务科的主任，她一边笑着一边走过来。 我们也应声站起身来，微笑着向主任打招呼。 “小蔡，叫你来没别的事。你们陆主任新官上任，手底下没人，我看你跟他关系不错，以后你就跟着他吧。” 主任笑嘻嘻的看着我们俩个，我愣住了。 “主任，我是我们科主任手底下的，您这……” “你们主任不是出差了吗，这段时间你就跟着陆主任，这也是她的意思。” 我下意识看了看陆星辰，发现他心虚的瞥向别处。 “哎呀，怕什么的呢，都是一个科室的，跟谁不一样。你们俩年纪相仿，共同话题多，搭配起来干活也不累。而且都这么优秀，要是联手做一台手术，这死人都能救活了。” 我无心再听她说什么，囫囵答应下来，草草了事，回到了心外科办公室，陆明川也紧随其后。 办公室里没有其他大夫，只剩我们两个人。 “你看你什么表情，跟着我能让你受委屈吗？” “不委屈，一点也不委屈，您是高学历海龟，有我这小海虾米拖累，我都觉得委屈您了。” 一句话呛得他无话可说，他也不自讨没趣，推门走出了办公室。 “你们科主任和你多大的仇。” 晚上，我被我亲生的朋友叫去吃饭。 那个吃相像是饿狼一般的粗俗男人，叫张逸安，是我这么多年唯一的狐朋狗友。 嘁，我也没想到，大浪淘沙最后怎么留下了他，明明性格、三观与我都不合。 啊，我怎么忘了，我就他一个沙砾，怎么淘都他一个。 “你输了就算了，毕竟人家是关系户。可明知道你们俩一直争这个主任，还让你给他当手下，有没有这么侮辱人的？我给你讲，你们科主任肯定看你不顺眼，和医务科商量好了搞你。” 张逸安腮帮里一堆鸡肉，带着菜渍的脸上写着激动，手里拿着一根鸡骨头，在我面前特有节奏的比划着。 “嘴里有东西别说话。”我皱了皱眉，“你今天怎么有心，请我吃饭？” 张逸安翻了我一眼，“瞧你说的，我没事就不能请你吃饭吗？” 扔下了手里的骨头，张逸安突然正襟危坐，看着我的眼神正经了起来。 “不瞒你说，你爸爸我从今天开始，又是一位人民警察了。这位小同志……”张逸安伸手油腻腻的手，想过来拍我的肩膀，被我一巴掌打开。“你这是跟人民警察谈话的态度吗？你的思想很危险啊。能不能向我学习学习，提高一下自己的思想觉悟，改变一下自己的臭脾气。” “这位协警大哥，你话有点多。”我无视他做作的表演，云淡风轻喝了一口茶。 “你，你怎么知道是协警。”像是被戳中心事，张逸安瞬间心虚，怂巴巴的低头咬了一口鸡肉，“协警怎么了，那不也是为人民服务吗。虽说风吹日晒，辛苦了一点，但我很快乐啊！” “是是，你最快乐，压最多的马路，指挥最堵的交通。” “你……” 没等张逸安说出什么来，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是急诊科的电话。 “蔡姐，你现在能来一趟医院吗？”电话里的声音很嘈杂，说话的人语气也很着急。“急诊来了一位车祸病人，情况严重，可能要做开胸手术。” “好，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我迅速站起来，去拿椅子上的棉衣。 “怎么了又？” “急诊来了个病人，你先吃，我去趟医院。” “大姐，你不是心外科的吗，急诊你总去管什么？” 我没回答他，大步流星的往饭店门口走，门一推开，寒风凛凛，外边下雪了。 另一边，医院里，一个男人从病房里跑过来，身上还穿着病号服。 “护士，我妈她怎么样了？” 男人身材瘦弱，苍白的脸上全是焦急，额头上还有薄薄一层汗，腿脚因为虚弱还有些不稳。 护士见状一惊，急忙扶住他，“林先生？你怎么跑出来了？” 男人喘着粗气，看向旁边的床位，在医护人员走动之间，他恍惚看清了床上的人脸。 “她，她……” 男人伸出手颤抖的指着床位，虚弱的声音还没说完，那名患者的心电监护仪发出声响，患者生命体征下降，心电图乱码。 “患者室颤，准备电除颤！” 随着电击的声音一下一下，男子的心也一下一下的抽痛着。男子用手捂住心口，露出痛苦的表情。 “什么情况？”看到护士搀扶着患者林博文，我快速走过去，“林先生，你还需要休养几天才能出院，不能剧烈运动。带他回去休息一下，看有没有缓解。” 伸手接过护士递过来的病例，一边查看，一边示意护士送病人会病房，责任护士刚好经过，想扶病人回病房，病人却不太想回去。 “患者女性，58岁，车祸大出血，休克，左侧胸壁破损，呼吸时能听到空气出入胸腔吸允样声音，诊断开放性气胸。” “气胸找我干什么？” “患者气胸已经处理好了，基本上没有问题，但是心电图显示患者心肌梗死，心室颤动，正在电复律抢救。” 突然，我听见有人喊：“心电恢复正常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我走了过去，来到患者床旁。 然而，我在看到患者的脸的时候，狠狠地愣住了。 怎么会是她…… 我不会记错的，哪怕过了这么多年，我也不会记错她的脸，这一定是她。 ……我的生母。 不，或许我该叫她，我的制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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