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事先得了通报,王鲲鹏绝对认不出眼前这个邋里邋遢的家伙。他当即把脸一沉,不爽的骂道:“马公公,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马可世知道自己这会说啥也没用,他直接认错道:“是咱家迷了心眼,不识部长恩德。如今幡然悔悟,还请部长大人……。”
看马可世就要跪下,王鲲鹏却没耐心,“够了,我很忙,没空听你废话。原本安全部新加入的人员都要做入职培训,可我们现在急需用人。我向大帅保举了你,希望你别让我为难。从现在开始,你便是我安全部负责京畿地区的副部长。”
马可世一愣,没想到这革命军的官说话都这么直接爽快。他插口问了句:“不知道这副部长是几品?”
“我的上官便是大帅,你的上官便是我。”王鲲鹏说的简单明了,“眼下天津地区蛇鼠混杂,暗流不断。大帅这两天都把我抓去骂。我现在没多少人手拨付给你,只能给你两万两银子。你把自己在东厂那一套本事拿出来,一个月内必须肃清地方。”
咱家跟大帅就隔着个王部长?这跟在大明那边没啥区别。
至于肃清地方?这事我拿手呀!
一出手就给两万两银子,这比给银子总是扣扣索索的朱翊钧可痛快多了。
马可世在皇宫里摸爬滚打,也是见多识广历练出来的。他来之前早早做好心理准备,此刻沉稳的很,只是听完王鲲鹏的几句话便是长叹,倒不是喜悦,反而感慨万千。
王鲲鹏又沉声说道:“我革命军跟明廷差别巨大,对于贪腐,渎职,欺上瞒下极为痛恨。我这里有行政部刊发的时政学习手册,你拿回去多多阅读,好好体会。近期的学习班也要抽空参加,决不能把明廷的那些恶习带过来。”
革命军为了培训干部,特意编撰了一系列的学习教育手册,专门讲解时政,分析天下大势,讲述敌我不同。马可世是东厂的人,对政治有天然的敏感性。他深知自己这改换门庭,要在革命军内站住脚就必须了解这个新势力。
说完,王鲲鹏又将自己手头一大堆的卷宗朝马可世面前一推,“给你五天时间学习,五天后就开始办案吧。尽快把这些案子给结了,恢复城市稳定。”
王鲲鹏只给马可世指派了五六个文书,辅助他处理公务,然后便是批条给了他两万两白银。这钱不是直接给的,而是预算。其他的就不管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眼下这状况,实在没空花太多时间进行考察,只能是用实践来检验。
一夜间,马公公的权势又回来了,甚至比之前更强。他连夜阅读王鲲鹏给的时政手册,看完后完全惊骇。他看的第一篇便是周青峰结合史实和现实写的论当前敌我关系以及长期斗争的必然,两三万字的白话文,把明朝社会的结构说的清清楚楚。
阶级矛盾这个概念被周青峰引入,明朝当前的社会对立也暴露无遗。革命军为什么要扶持贫民,拉拢中层,打击官绅,也都说的坦坦荡荡,有理有据革命不是请客吃饭,革命是暴动。对于改变当前乱局,矫枉必须过正,不过正不能矫枉。
马可世看到这几句时整个灵魂都在震颤,这跟儒家的那些说法完全不同,却又贴合实际。他半夜从床上跳了起来,浑身冒出鸡皮,皮肉颤抖,骨头都在咯吱乱响。他常年停滞的修为都因此而泛起狂涛,灵力在经脉内汹涌奔流,一瞬间就连续冲上一两个台阶。
“咱家之前给朱翊钧办事,每次抓几个贪腐之辈都冒出无数人来说清,甚至要背负骂名,惹人憎恨。明明都是些挖墙脚的卑劣之徒,却被那些无耻文人说成是国之栋梁。哪怕有实证在手,也只能抓几个小虾米了事,真正的硕鼠顶多丢官罢职,甚至还要反咬一口。
到了这革命军真是爽快,大帅竟然直接写这等文章,摆明就是授权于咱家杀尽天下所有贪官污吏。咱家就喜欢干这个呀。要是早有大帅这等靠山,咱家安心抓人便是,何必费那么些心思去琢磨谁家背景深厚,谁家不能轻易触碰?”
思及至此,一贯老谋深算的马可世都兴奋的睡不着。他手下除了些文书就再也没别人,要打开局面就必须多招揽些能干的部下。他深夜披了件衣服,点燃火烛就做到书案前,找来笔墨就开始奋笔疾书。
“这是一场大事业,说不定真的能让咱家青史留名。”
“咱家在东厂还是有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这些人应该能招揽过来。”
“咱家在锦衣卫认识的人也多,意图匡扶社稷的不在少数,统统拉过来好了。”
“朝中也有些不得志的耿直之人,刑部,工部里好些小官混得都不咋地,写封信去打个招呼也好。”
“哈哈哈……,有钱有人还有个大靠山,咱家这次要大干一场啦!”
这夜半无人,冷寂无声,马公公终于放开心怀,畅笑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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