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奶奶的丈夫死在了某个艳阳高照的日子里。 王奶奶在王爷爷的尸体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直问医生为什么，为什么会死？王爷爷的主治医生曾经说过，经过多次的住院治疗，虽然没办法根治，但维持几年的生命还是可以的。明明还能活好几年的人，怎么突然就这么死了？ 王奶奶很快就知道了答案，但答案更让人心碎。王爷爷是被他们唯一的儿子王志刚给气死的。 当天早上，王志刚跑到医院里找王爷爷要钱，说是在外欠下了巨额的赌债，再还不上，自己就要没命了。 王志刚从小就不学无术，小学刚毕业，就跟着某个老混混成了小混混，后来还染上了赌瘾，三天两头找老两口要钱。老两口要是不给，王志刚就明目张胆的抢，直到掏光了老两口的棺材本，王志刚这才善罢甘休，一去不回。 如今，老两口已经年过半百，王志刚也已经30多岁了，同龄男子早已成家立业，幸福美满，而王志刚还是一个不学无术还好赌的混混。 王志刚不久之前背负了巨额的赌债。对方是本地最大的一个地下赌场，雇佣了无数人高马大的打手，专门负责维持赌场秩序和追债。王志刚无力偿还，却又害怕对方的心狠手辣，于是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父母身上。 虽然他很清楚，父母的存款早已被自己掏得干净，但近几年来自己没回家，说不定老两口又有了存款，再不济，家里的老房子卖了还是可以值好几万的，正好用来还上这笔钱。 于是，王志刚偷偷摸摸的回来了。他知道老两口肯定是不会轻易的拿出钱或房来的，所以他一开始的打算就是-----偷。结果显而易见，王志刚什么都没找到。 王爷爷近几年来身体不好，尤其是近几个月，接连住院了好几次。老两口平时的开销几乎全靠王奶奶在陈沫爸爸那里打工赚钱，住院费都是找陈家夫妻借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借钱，金额累计的大了，老两口也抹不开面子开口借钱了，便把老房子及房子所占的地、院子卖给了陈家。陈家夫妻俩可怜老两口，又多给了一笔钱，还承诺老两口，他们的老房子他们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他们绝不赶人。 王志刚回来的时候，房屋手续已经走完了，老两口从陈家夫妻那里得到的余款也存在了银行，银行卡被王奶奶当救命稻草似的，从不离身的带着。那栋老房子里，除了破破烂烂的家具，什么都没有。 王志刚没找到钱、也没找到房产证，有些不甘心。他在周围鬼鬼祟祟的跟踪了老俩口好几天，这才发现王爷爷生病住院了。住院怎么能少的了钱呢？既然家里没有，那就一定在医院！王志刚坚信，钱一定在生病住院的父亲这里！ 于是，这个阳光明媚的早上。王志刚进入了王爷爷的病房，要钱！ 王爷爷怎么可能拿得出来钱呢。王志刚见老头子这么不识抬举，直接就自己动手找，就像以前无数次发生过的情景一样。只不过以前王志刚要钱是为了去赌、去潇洒，而现在他要钱是为了救自己的命，免遭皮肉之苦。 所以，王志刚这次没有像以前一样，找不到就走。这次，他忍不住大发雷霆，恶狠狠的拎起病床上瘦弱的老头子的衣襟，咆哮，“钱在哪里？” 王爷爷被儿子这凶神恶煞的样子吓着了，也气着了，一口气没喘上来，当场昏了过去…… 医生、护士赶过来，连忙对王爷爷施救，但最终还是没能救回这个原本身体就虚弱得不堪一击的老人…… 知道真像的王奶奶哭的撕心裂肺，让在场的医生、护士都心生怜悯。 王奶奶失去了老伴儿，唯一的儿子又不顶用，陈家夫妻可怜老人孤苦无依，只好忙上忙下的帮着王奶奶处理王爷爷的身后事。王爷爷下葬的那天，也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但和煦的阳光也温暖不了众人低沉的心，沉重的氛围压抑得陈沫喘不过气来。 葬礼即将结束的时候，一个让在场的众人闻之色变的人出现了。王志刚在医院气死了王爷爷后就不知所踪，大家都以为王志刚逃离了这个地方，没想到他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出现在王爷爷的葬礼上。 王志刚已经30好几了，长久以来的抽烟喝酒、作息不规律，使得他面色发黄，脸上沟壑纵深，再加上那油腻腻、不修边幅的头发，以及一身脏的看不清本色的衣物，活像一个流浪汉，让周围的人都避而远之。 王志刚来的目的不是为了送父亲最后一程，而是为了找王奶奶要钱。这几天赌场的人在到处找他，他东躲西藏，身无分文，之前的住所他也不敢回去，便一直在街上流浪，靠着抢劫一些落单的小学生过活。 然而，他最终还是被赌场的人抓住了。对方都是常年见惯了各种黑暗腐朽、做多了追债讨债的凶狠人士，自然知道怎么折磨人才能要的回债务，向来懦弱的混混王志刚怎么可能承受得了对方的恶意折磨，连连讨饶，求着对方再给几天宽限。对方只给了王志刚一天的时间，王志刚无法，只能回老房子找王奶奶，然后听见了邻居的讨论，找到了这里。 “妈，钱在哪里？钱在哪里？”王志刚拽着王奶奶，急切的问道。 王奶奶看见这样疯狂不堪的儿子，心里气的不行，泪水哗哗的流，“你还敢回来？你气死了你的父亲你居然还敢回来找我要钱！你这个不孝子！不孝子！” 王志刚闻言，恶狠狠的威胁，“死老太婆，快把钱交出来！” 王奶奶被儿子的凶恶的表情吓着了，声音顿时弱下来，眼泪不停，“家里哪有钱？我们两的棺材本都被你抢完了，这几年老头子的身体不好，我平时省吃简用的挣钱供我们吃喝，以及老头子的医药钱，这几次进医院我们都是向别人借的钱，为了还债，把房子都卖了……” 王志刚并不相信，他觉得王奶奶肯定是不想把钱给他，编造的借口，于是气愤的咆哮，“够了，你肯定有钱，房子虽然破旧，但那么大的占地面积还有院子，肯定能卖很多钱，一个老头子生病能花多少你就是不想把钱拿出来是不是” 周围的都是与王奶奶和王爷爷相处多年的邻居，又怎么不知道王志刚的为人，虽然大家不想招惹这个不学无术的人，但也不忍心看着孤苦无依的王奶奶独自面对这可怕的疯子，纷纷上前将两人隔开来。 王志刚瘦小、力气也不大，没法子挣脱开陈沫爸爸和周围这几个年龄五六十、但常年干活的邻居，只得隔空向王奶奶声嘶力竭的要钱。 陈沫妈妈拥着王奶奶的肩膀，同另外几个邻居一起护着王奶奶回家。陈沫见爸妈都没精力顾及自己和弟弟，只好拉着一直安安静静的陈辰，老老实实的跟着走了。 回到家里的王奶奶一言不发，缩回了自己的屋子。周围的人关系再好也只是邻居，管不了太多，也就纷纷作别，回家了。很快，陈沫爸爸也回来了。夫妻俩虽然可怜王奶奶，但能做的有限，没法管太多。唯一能做的就是无限延长王奶奶的假期，让她有足够的时间调整过来。 又过了几日，王奶奶家里来了一个长相魁梧、身上众多纹身的纹身男，纹身男是开着摩托车来的，奇怪的模样引起了好几位邻居的注意。看到纹身男直奔王奶奶家而去，众人不免就联想到了王志刚。王志刚的债主来家里要债了啊，可怜哦……. 王奶奶见这个人一副黑社会的样子，根本不敢开门，吓得直哆嗦。对方也没客气，等了一会不见有人开门，抬腿就是一脚，老旧的木门顿时就砸在了地上，巨大的一声“砰”，吓坏了王奶奶。 纹身男开门见山，“你儿子在我们手里，他欠我们3万块钱，我们也是有原则的，冤有头债有主，我们不牵连无辜，所以我就问你一声，你要是替他还钱，我们立即放人，你要是不给钱，那人我们就自己处理了，你给句话吧，你怎么选？” 王奶奶一直抹眼泪，沉默了很久，久到纹身男都准备走出门了，王奶奶才颤抖着哭喊出来，“给钱！我给钱！我儿子是老王家的独苗啊，不能绝后啊-----” 王奶奶把房子卖给了陈家夫妻，还掉之前的所有欠款，以及医院的所有费用、王爷爷身后事的费用，还剩余2万多、不到3万的样子，王奶奶说，“给我点时间，我去借借，很快就能筹齐3万，很快！” 纹身男打了一个电话，似乎是在询问上级的意思，然后才对王奶奶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明天这个时候，带着钱到城东仓库，你一个人来，我们一手交人，一手交钱！你要是敢报警，给我们找麻烦，我们会让你和你儿子以后的每天都活在恐惧之中！” 纹身男说完这句话就走了，摩托车高昂的声音渐行渐远，王奶奶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空荡荡的房子里，眼泪不停…… 晚上10点过，陈沫一家四口带着满身疲劳回来了，王奶奶犹豫不安的前来敲门，说了想要再借几千块钱的事。陈家夫妻二话没说就借了。陈沫的父母向来是很重情义的，亲戚朋友有什么困难，他们只要能帮上就一定会帮。上一世，即便他们穷，也借出过好几次钱。 次日，陈家夫妻没有去摆地摊，陈沫爸爸骑着电动三轮车，护送王奶奶带着一大笔钱去了城东仓库。 在这件事情上，陈沫虽然担心，但她毫无办法，她不能阻止一个母亲去救自己的儿子，也没办法瞒着大人去报警。对方是本地最大的赌场，背后的势力又怎么小得了，即便报了警，抓进去几个小喽啰，随之而来就会是无休无止的报复，他们都是普通老百姓，怎么能斗得过？ 陈沫只能祈祷，希望对方能讲信用，让爸爸和王奶奶顺利回来。 陈沫和妈妈忧心忡忡的等了一整天，夜幕降临的时候，陈沫爸爸带着王奶奶以及王奶奶被打得鼻青脸肿、满身伤痕的儿子回来了。 王志刚老老实实的窝在角落里，再也没有之前要钱的时候、穷凶极恶的样子。王奶奶把他拽回家里，他也老老实实的跟着，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似乎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吓得神志不清了。 王奶奶又请了半个月的假照顾她伤痕累累的儿子，直到王志刚没有大碍，这才回来工作赚钱。 王志刚在家呆了几个月，身上的伤痕好得差不多了，精神也恢复起来了。他游手好闲、无拘无束惯了，受不了王奶奶每天絮絮叨叨的在他耳边念叨，找工作啊、娶媳妇啊之类乱七八糟的事。 他不是没试过找个工作干干，但他一没学历、二没体力，根本找不到好的工作，能找的，不仅辛苦钱还少，他也就愈发的不想工作了。至于媳妇，他倒是想娶，但一穷二白的，哪家姑娘愿意嫁给他？ 王志刚在家被王奶奶念叨得烦了，出了门又要面临周围邻居异样的眼光、以及明里暗里的挖苦讽刺，于是就更加糟心了。心烦意乱的他偷了王奶奶仅剩的几十块生活费，就跑了出去，只给王奶奶留了几个丑陋的大字‘我去大城市里发财去了’，仅仅十个大字，写的歪歪扭扭的也就算了，还有3个错别字。 王奶奶不识字，还是叫陈家夫妻去看了才知道儿子写的什么。王奶奶今年也不过才五十几的年纪，但操劳多年，劳心劳力的她，比同龄人苍老太多。而现在，她已经历经沧桑、无悲无喜，得知自己儿子又消失了也没有太大的反应，而是一如既往的工作、生活。 日子，还得照常过下去啊……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