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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这天,全家人都起了一个大早,匆匆吃过早饭。妈妈就得准备化妆穿戴。    陈沫第一次看到胭脂水粉,觉得很有意思,捣鼓了老半天。这玩意儿她在古装剧里看见过很多次,现实中倒还是第一次见。    穿着喜庆的祁大娘用胭脂水粉在夏玲脸上涂抹,咋一看还挺专业。    祁大娘是隔壁村的,家里几代都是做媒的,略懂一点化妆的手艺,附近几个村子要嫁闺女,都是找她来帮忙画个喜庆的妆容。这些胭脂水粉就是祁大娘带过来的。    化完妆的夏玲一直盯着镜子看,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她扭头问陈沫,“妈妈这样好看吗?”    “……还行吧。”当着祁大娘的面,她难道还能直白的说不好看吗?    涂得惨白惨白的脸,大红的口红和猴子屁股似的腮红,这不是活脱脱的‘傻姑’造型吗?配上这一身大红的嫁衣,确实很‘喜庆’啊。    祁大娘满意的称赞,“不错,生得漂亮,化完妆就更好看了!再过半个小时左右,迎亲的就来了,夏玲你先在屋里休息会,我去招呼外面。”    农村的婚礼离不开媒人,祁大娘除了负责化妆还负责引导婚礼流程。    “好的,辛苦你了,祁大娘!”    夏玲笑着把祁大娘送出去,回来继续盯着镜子看,“小时候见新娘子出嫁好像就是这样的,但怎么到自己脸上就怎么看怎么不得劲呢?”    “妈妈,这都什么年代了,这种妆容早就过时了好吗?”陈沫调了调手里的相机,对着夏玲拍了一张照片。    夏玲背对她,镜子里正好把她的脸蛋清晰的照出来,构图完美,只是这不尽如人意的妆容,破坏了照片的美感。    “你这一说还真是。”夏玲今年29岁,在城里待了十多年了,很多思想和行为已经城市化。只是她一直忙于生计,没有那个时间和条件研究过化妆罢了。    俗话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她自己没画过妆,但见过不少化妆的人,那些人的妆容使得整个人都洋气许多,不像自己这般‘土’。    陈沫把相机放到桌上,脱下手套,说,“妈妈,我帮你重新画一个吧,祁奶奶没拿走胭脂水粉,我正好用用。”    “你会化妆???”夏玲瞪大了双眼,配着她的妆容,有些莫名的搞笑。    陈沫轻笑一声,说道,“试试呗。”    说完,她掏出手绢,用杯子里放凉的水侵湿,使用侵湿的手绢轻轻擦掉夏玲脸上的粉和红唇。然后拿起旁边的胭脂水粉画起来。    陈沫一个上过大学,又在上海工作了八年的女生,即便性格内向孤僻,学会化妆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说实话,在上海这样的大城市,不会化妆的年轻女性才是怪胎。她为了生存,竭尽全力的把自己融入社会,学会化妆、表里不一、装聋作哑……好的坏的,她都必须做到。    陈沫看过很多化妆教程和视频,但她的化妆技术没多高超,画个简单的日常妆容不成问题,再复杂一点的妆容就没尝试过了。    祁大娘带来的东西不多,粉、胭脂、以及细柳条烧焦成碳做成的眉笔。只有这三样,化妆工具也没有。简陋的化妆品让陈沫本来就很一般的化妆水平严重受限。    陈沫在夏玲脸上涂上一层薄薄的粉,手指点了点胭脂,轻轻的擦在两侧脸颊,又将它当作眼影在眼皮上擦了一点点,用炭笔画上弯弯的柳叶眉,再用炭笔棱角的地方在眼皮上画上一条细细的眼线,双唇在红纸上一泯,再用手指轻轻擦拭掉一部分,大功告成。    夏玲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的点头。眉形画的很好看,很对称;双眼上奇怪的线条和淡淡的红色不是很明显,但让眼睛放大的同时也更有神;腮红很浅,但显得脸颊红润;唇上的颜色很淡,但显得气色很好。    “沫沫,你这化妆技术不错啊,比祁大娘好多了。你什么时候学会化妆的?”    “恩……就看电视学的呗,就随便抹了下。”陈沫拿起相机再次对妈妈拍了一张照片,同样的构图,不同的妆容,照片的美感有了质的飞跃。    早知道要举办婚礼,应该在成都备齐化妆品带回来的。    可以打造一个更白皙自然的底妆,深棕色的眉与妈妈的发色更配,眼影要大地色系效果更好,最重要的口红应该是大红,但前提是先用唇笔画出轮廓,才能画的好看。红纸泯出来的红,颜色还行,就是没有型,如果不弄淡一点不好看。    总之,夏玲很满意的妆容陈沫自己却不太满意。但是没办法,客观条件受限,这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最大程度。    外面响起了鞭炮和喇叭的声音,陈建国带着迎亲队伍来了。    一个十六岁左右的女孩跑进来,关上门,笑嘻嘻的喊了一声,“玲玲姐。”    她是外公外婆找来的伴娘,算算关系是夏玲的表妹。这年头年轻人都进城打工去了,如果不是过年回来一些人,伴娘还真找不到。    门口外传来陈建党的声音。伴娘迅速的堵住门,向门外愉快的喊道,“不给红包不开门。”    门外的人早有准备,顺着门缝就塞了几个红包进来,女孩也不贪心,拿了几个红包当即打开了门。陈建党和伴郎进来,唱歌求婚。    求婚完,陈建党一口亲在夏玲的脸上,夏玲当即羞红了脸。陈沫早有准备,迅速的按下快门,拍下这一幕。    新郎新娘在门外的起哄声中走出去。院子里,外公外婆坐在椅子上,陈建党跪下,叫一声“爸爸”,磕了个头,外公应了一声,递上一个红包。同理,外婆也是。    陈沫咔咔咔的按下快门,四处找角度,忙的不亦乐乎。    改完口就到了照全家福的时候,先是一家人照,然后是亲戚朋友一起照。陈沫让家人迎着太阳光的方向,摆好姿势,她找好角度后,把照相机递给夏勇,简单给他培训了下,让他暂时充当照相师的角色。    等着一切进行完,已经差不多11点,就要“发嫁”了。婚车借的是夏勇家的面包车,昨天特意洗干净,还简单装饰了下。    夏勇是司机,伴郎坐在副驾驶,第二排坐了新郎新娘,最后一排坐着伴娘、陈沫和陈辰。婚车向陈家村出发。    外公外婆得留在这边照顾宴席。夏家村和陈家村虽然相隔不远,由于缺少交通工具,走过去还是很麻烦的。只得女方这边和男方那边分开办酒席。    到了爷爷奶奶家,婚礼开始。仪式由陈家村的村长主持,爷爷奶奶坐在上座,周围有十几桌的宾客观礼。    仪式充满了年代感,还是‘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然后是喝交杯酒,照全家福,开席。    农村的酒席都很实在,满满一大桌的鸡鸭鱼肉,宾客来吃酒席都是象征性的送一点礼钱,没有陈沫在城里见到过的‘收份子钱收到手软’,宾主尽欢。    陈建党和夏玲挨桌敬酒,伴郎伴娘也跟着一起。新人会被灌酒,但伴郎很实在的帮夏玲挡了大部分。    在座的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长辈,回来过年的年轻人不多,参加婚礼的年轻人就不多,就省略了所谓的‘婚闹’这一环节,也省去了很多麻烦,总体来说,婚礼很顺利。    晚上,陈沫点上外婆让她带来的蜡烛,这只蜡烛被赋予了一个好听的名字----长明灯。奶奶给陈建党和夏玲做了长寿命端过来、让夫妻俩吃。无论是长明灯还是长寿面,都象征着长长久久的美好祝愿。    到此,婚礼正式结束。    忙了一天,大家都累了,纷纷洗漱休息。陈沫跟着奶奶睡,陈辰跟着爷爷睡,一家人,3个房间,各自入梦。    第二天,陈建党和夏玲把后续的事处理完,一家人在爷爷奶奶家又住了一夜。    第三天,夫妻俩带着孩子和礼物‘回门’了。    忙完了新年和婚礼,接下来就该忙着处理外公外婆的房产和土地了。既然已经决定在城里过完后半生,农村的这点财产留着慢慢破败、长草,还不如卖的卖,送的送。    外公外婆家的这栋老房子是他们结婚的时候修建的,不过三十几年的光阴,虽然看着老旧,但这种砖瓦房很坚固耐用,再住30年不成问题。    村里有几户人家比较困难,还住着泥土房,得知外公外婆便宜卖房了,纷纷上门询问。这几户人家都是比较远的亲戚,但也不好得罪,于是采取了当面竞标的方式卖房,最终以3000块的价格卖给了三叔公一家。    土地不是私有的,农民没有买卖的资格,但可以转让使用权。外公外婆和另外几户有意购买使用权的村民在村长的见证下,分别签订了无期转让土地使用权的协议,拿到了几百块的转让费。    临走前一天,老两口把家里的家具、工具以及带不走的存粮,能送的都送出去了。然后把需要带走的行李分门别类的打包好,一切准备就绪。    由于行李较多,他们又拜托夏勇开面包车把他们一家送去镇上。一家七口正式出发,回成都!    (一家七口包括大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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