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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也不想,便伸手去捞那扇屏风······万幸,她的指尖竟然真的碰到屏风木框——顺势一把抓住边框。    但是那扇硬木框的屏风又岂是她能撑住的,她努力了又努力,屏风框还是往外倒去,这时候再想放手却已经来不及了。    云昭回头想让她们来帮帮自己,结果一转身,发现一众女孩不知什么时候摔倒了,平日里又都娇生惯养着,哪里跌倒过,这一下,几乎没几个不在揉手心、揉腿。    最小的云芷柔已经眼泪汪汪的,但还知道事情轻重,脸面为上,不能叫人知道她们在偷看,所以忍着没有哭出声来。    云昭内心是绝望的,就在这一闪念、一瞥中,手指尖的力气也几乎泄尽,她只感到眼前一花,有一瞬间似乎明亮了一刹那,但最后屏风又挡住了正厅里的光,内间恢复了之前稍暗的样子。    云昭看着眼前的复位重又立好的屏风,感到手心里还有些微颤动,她的心砰砰直跳,直到手心里再也没有颤动传来,才轻轻放开手,缩了回来。    外面一时十分安静,仿佛刚刚谈笑风生的云老太太和几位夫人都不见了。    云家几位小姐和东瞿小姐也都站了起来,脸上都带着惊恐,屏气凝神静静等着。    没人再敢扒着那扇屏风去偷看。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终于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是云之照的,“祖母,您养的小兔子还真调皮······”    大家都舒了一口气。    云老太太也朗声笑着喊福如妈妈:“快去看看,是不是饿着了,寻常这个时候该传膳了才是。”    东瞿夫人自己的女儿也在屏风后,听到这里感激地看了云老太太和云之照一眼,忙应道:“果然,陪老太太您说话说的开心,连时间也忘了。叨扰了这么久,也是该告辞了,老太太可别嫌我烦,这几日可天天要来的呢。”    云老太太笑呵呵地应了,“哪里的话,我几个媳妇儿嘴上虽不说,心里只怕都盼着你来呢,不然可不就成天对着我一个老婆子了。”    云之琅早得了母亲的话,带着几位兄弟和东瞿公子先一步出了久福堂。    待少年们都离开了,堂内的几位夫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看向了屏风后面。    “都出来吧,”云老太太笑呵呵地让人移开屏风,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东瞿夫人面色上也看不出任何想法,只是带着脸色红通通的东瞿婕,行过礼之后走得很快,看上去一刻也不想多留。    云家的几位小姐这时候虽然还觉得难堪,但因为在座的再无外人,都是日日相对的女眷,反而心情松快了很多。    云大夫人面色却阴沉如水,她等老夫人和几位弟妹又坐回座位之后,立即站到堂中去,让云芷岚、云芷瑶等人站了一排,令她们认错。    “你们好歹是我云家正经教养出来的女孩儿,便也同外面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一样,干出这扒屏风偷看的事情来了?自小教你们的礼仪、廉耻都去了哪儿?纵然你们不要脸!老太太、我和你们的母亲,往后还怎么见人?”    堂中的人都低着头,根本不敢说话。    即便陈氏是云芷绘的亲生母亲,她此刻也不敢冒昧多说一句——陈氏这样大怒,她自小还没看过几次。    云芷岚面色绯红,站在最前面,面对母亲严厉的问责,感到浑身像是被针扎一般,难受异常——她已经十五岁,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正是羞耻心最强的时候。    云老太太这时只眯着眼,当听不见陈氏说话。    她这是在给陈氏立威。    赵氏本来还没什么感觉——那些女孩儿里面,一个她亲生的都没有。便是有个云芷瑶是二房的,却是萧氏那贱人教养的,自然是越没脸她越开心。    但这会儿看着陈氏训话的样子,她心里又觉得酸酸的。于是插了一句道:“大嫂太言重了,女孩儿们都还小,况且又是终身大事,想你我当年,不也是这样过来的?三弟妹说是不是?”    洛氏看着两个女儿正站着,心爱的小女儿云芷柔正在抹眼泪,早就不耐烦陈氏这样训斥,于是点了点头,又轻声说:“芷幽、云昭也就罢了,芷柔还小,大嫂倒不用叫她这样防着。”    赵氏听了,颇为得意,连洛氏都赞同她的话,看陈氏怎么办。    这个威要是立起来,少不得要罚她的女儿,到时候就心疼吧。    谁知洛氏见陈氏没反应,又说:“大嫂······倒不如问问,那屏风是何人弄倒的,这才是真正的居心不良,该重罚。”    这话一出口,云昭就忍不住想抬头看看洛氏的眼睛,看清楚她到底是怎么想的——那会儿扶屏风的时候,她一截手腕上还挂着个镂空的刻丝银镯子,这样简单轻便的东西,云芷岚她们根本不会用。    云昭不相信她这话是随口说出来的。    要么,她是为了转移陈氏的注意力,让自己的女儿少受罪。  本来也是,女孩子躲在屏风后相看男眷,这本就是约定俗成的,家家户户都有的事。  若不是今日这屏风差点倒了,外间又怎么会发觉呢?所以并不怪躲在屏风后,只怪那个推倒了屏风的人。    要么,她就是注意到了云昭握住屏风框的手,注意到那上面唯一一个银镯子,故意针对云昭。    陈氏皱了皱眉,心里也对这错手推屏风的人有气,若不是她,自己的女儿又怎么会差点在准婆家面前失了面子?    但若是说责罚,倒不知道推屏风的人是有意还是无意。    陈氏还未开口说话,外间的木香进来通报道:“老太太,东瞿家的小姐派了个丫鬟回来,说是手绢落下了,想找一找。”    老太太轻轻摆手,算是应允了。    东瞿家的丫鬟于是进来,向着她东瞿婕待过的里间去了,不一会儿,她手里就拿了条白色的丝绢,回到堂中向老太太道谢。    丫鬟可能是好奇,临走的时候,对着站在一起的云家小姐们,多看了好几眼,木香笑着提醒她道:“天色不早,只怕东瞿夫人和小姐要等的着急了,我送你吧。”    丫鬟这才收了打量的神色,出去了。    经过刚刚东瞿家丫鬟的目光洗礼,云芷岚已经连耳垂都红得滴血,低头紧咬着唇,目光里浮现水色。    陈氏看女儿的样子,心里也很不好受。芷岚性子高傲,何时受过这等屈辱,她当即不再迟疑,向云家姐妹问道:“你们说,当时推倒屏风的是谁?或是自觉站出来,或者,你们就站在这里,直到弄清楚是谁推倒了屏风!”    赵氏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这场好戏,尤其是看着云昭。    她自然也注意到了,那扶住屏风框的,可不就是眼前看着小小的、似乎才六七岁的小女孩?    云昭若不是心虚,怎么会扶住屏风框?  而且那个动作,她可是跟着屏风一起向前倒的,这可就不好说,她到底是想推呢,还是想拉回去。    无论怎么辩白,云昭这场责罚是逃不过了。    这也好,她之前只是想落落陈氏的面子,没想到意料之外还出了口气,自从卢嬷嬷那件事之后,她在云府里的威信就大不如前,置办个出门的小轿,还要去问陈氏才能动公中的费用,真是岂有此理。    不好好教训教训这丫头,她心里总堵着。    堂中央,除了云芷岚还沉浸在自己的羞耻里不愿抬头以外,云家的其他女孩子都互相打量着,有些迟疑地用眼神问询着对方。    云芷幽和云芷绘互相看了看,彼此又都撇开脸去,知晓不会说对方。    云芷柔又是最小的,身高根本不可能引发那种混乱,那就只剩下······眼角余光见有人看过来的时候,云芷瑶柔弱又犹豫地瞥了一眼身侧静默平视前方的云昭,飞快地一眼之后就惊慌地转过头。    那样子,真像是知道什么又不敢说出来。    不止一个人注意到她这样的动作,但云芷绘是最沉不住气的那个。    她拽了拽了云芷瑶的衣袖,力道蛮横的差点把她扯翻,看的赵氏一瞬间都怀疑是不是云芷绘推的屏风。    “二姐姐,你是不是知道?你说,是谁?”    云芷瑶心里十分厌恶她拽着自己,只是面上更加柔弱哀伤,眼里不知什么时候雾气氤氲,似乎要哭出来一般,梨花半含露,却只是紧咬着唇,怯怯地不敢说。    但她的眼神同时又不住地往云昭那侧飘。    云昭转过脸来,冷冷地仰头看她。    云芷瑶被那眼神吓的心内一窒,竟然半天不敢再看过去。    那······云昭才九岁,怎么会有那样的眼神,一片寂灭,就好像她如果乱说半句,就要拉着她同归于尽一样······    她不敢再看云昭,并不代表云芷绘不敢。    以前多数时候,她都是最能和云昭对着干的人,现在也是。    云芷绘不屑于再问云芷瑶,而是直接跳过去问云昭:“是不是你?肯定是你!你说,你为什么要推屏风?!你这个害人精,是不是看我姐姐就要嫁到东瞿家了,所以嫉妒想要破坏她的好事?”    云芷岚听到“嫁到东瞿家”这样的字眼,浑身狠狠一颤,回头怒瞪云芷绘,冷冷道:“够了。”    云芷绘这才察觉自己失言,她委委屈屈地看了自己姐姐一眼,不敢辩解,只能转过来更加愤怒地对着云昭喊:“你说话啊,敢做不敢当?不就是父母都不在了么?就可以这样欺负我们——”    云老太太蓦地睁开眼睛,双眼里的寒光如箭一般射向云芷绘。    云昭也看向云芷绘,声音仿佛浸过寒水,还带着铮铮清响,“四姐姐,我,没有推屏风。”    云芷绘也如云芷瑶一般,被云昭的眼神吓了一跳,再不敢说她没有爹娘这样的痛处。只是不依不饶道:“那二姐姐怎么说是你?”    云芷瑶这时反而轻轻摇头,依旧紧咬嘴唇,看起来可怜可叹叫人怜惜。    也不知道她摇头到底是说明自己没有说过举证云昭的话,还是说,她不想云芷绘继续说下去。    云昭轻声反问:“是么?你听二姐姐亲口说出来,是我吗?”    云芷瑶一听,头摇的更厉害了,云芷绘却认定她是因为自己一介庶女,身份卑微不敢得罪云昭所以才只能暗示。    这时她反而被云昭的态度激的更加气愤——云昭凭什么那么一副清白无辜的样子,还当着众人的面威胁二姐不让她说实话!别人怕云昭,她云芷绘可不怕!    将来祖母百年之后,云府当家的不就是她母亲?    不管怎么样,她都要为姐姐讨个公道!    “你个没皮没脸的、害了人你还不承认······”云芷绘说着,猛地朝云昭扑过来,就要拽她头上的丫髻。    “芷绘!”陈氏出声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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