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驸马都尉就不一样了,这个身份注定在朝堂中使不上什么劲儿,也不可能掌握政治资源。其实就算这样种凯也不在乎,就算给皇帝个面子,让驸马把这一关过去,好歹也能交个朋友不是。
但这位驸马是个异类,他原本倾向于旧党反对新政,可自打脑袋被驴踢过之后,立场突然不明朗起来。
虽然没有旗帜鲜明的支持新政,但近期的所作所为都像是皇帝的一杆枪,还和王安石有某种私人交往。反正在开封城里能不经过通报就进入驸马府的,除了皇帝就是这位改革先锋。
这样一来的话,种凯就不得不坚决站在驸马的对立面上了,不仅不能协助配合,还要处处使绊子为难,在不让对方抓到明确违制的前提下,尽量给新官添麻烦。
只要时间拖的足够长,皇帝自然会换人的,总不能为了一个驸马的面子把一州的矿税全耽误了吧。而且驸马能有啥面子啊,还不是藏在公主裙子下面的软骨头。
用什么办法来对付这位王驸马种凯早就想好了,招数多的是,只要当地官员配合,都不用自己出招,在家装病不会客就能把新官拖傻眼。这还不影响朝廷的税赋,转运司的工作该如何运转就如何运转,唯独提点司无可事事。
可还没等自己出招呢,人家居然风风火火的冲进门蛮干上了,谁也不拜会、谁也不通知,就自顾自的把提点司衙门设到了渭桥镇,布告贴的满城都是,根本就没把京兆府的官员放在眼中。
这下种凯就百分百放心了,原本还有一些地方官担心过于得罪驸马会被皇帝和新党记恨,稍有犹豫。被驸马这么一弄,大家基本都同仇敌忾了。
好嘛,驸马都尉了不起啊、新党了不起啊!上任连个照面都不打,四品大员京兆府尹都不拜会,难道还等着我们登门请教不成?
“是孙主簿吗?进来坐,可有事?”今日种凯起的有点晚,都怪那个新买的小妾太能折腾,这把老骨头差点被拆散架。刚刚来到正堂,屁股还没坐稳,门口就有身影晃动。
“大人,提点司的人这几日不停在城内张贴告示,措辞一次比一次强硬,有些矿主恐要被吓破胆子了。周家刚刚从小人这里走,虽然小人说破了嘴皮子,他们依旧要去提点司报备,您看……”
进来的是个小个子男人,留着三缕稀稀落落还挺长的胡须。要是被洪涛看见这位的长相,肯定会很欣慰。因为这个家伙的胡子才叫鼠须,比自己的像多了。
“又是此人,他家失了三处矿坑心中对本官定有诸多不满,想趁此机会与新任监司勾连,怕是痴人说梦!你且去着矿丁去他家拿人,先治个失课之罪暂且收押,待那位疯驸马偃旗息鼓之后再与处置!”
在小妾身上忙活了大半宿身心俱疲,听到周家之事更是烦躁,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好好一家矿户就获罪了。
失课是矿冶术语,有点像后世的承包款或者提留款没交。矿脉不管是谁发现的都属于朝廷,私人只能承包,然后按期缴纳一定数量、品质的矿石当租金。
剩余部分中还有固定数量是要以指定价格卖给国家的,这就是矿课。数量不够或者品质达不到,就是失课。这是重罪,比后世的偷税漏税还严重。
周家原本是长安城内的大矿户,世代经营着多处矿洞,最主要的就是铁矿,还有些许铅矿和锡矿。
但周家为人和矿石一般**的,不知与上官多多走动,依仗寻找矿脉的祖传手艺还有些恃才傲物,对矿冶监司的管理多有言词冒犯。
本来同行就是冤家,周家得罪的也多是种氏同行,这种怨气慢慢积攒下来,两家人越来越难以共处。种凯也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他必须得维护家族利益,然后再聊国家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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