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听得他此番话一出,脸上均现一副诧异之色。赵天灵问道:“我们都是初次经过此地,几时抢得你们东西?”那汉子听得他说只是个过客,终于都恢复了平常之貌。他慢慢地站了起来,目光从他的脸上一扫而过,这才看清果然不是之前的那一伙人。他说道:“原来真是看错了人,并不是他们,这当真是不好意思。”“你说的他们是什么人?”黄季飞问道。 那汉子听得对方如此一问,不时左右瞥望了一眼,好像在躲闪着什么似的,确定了无第四者以外的人之后才轻声说道:“这里说话不太方便,请三位随我到舍下一坐,我把事情的前后都告诉你们。”在那汉子的带领之下,三人跟着他去往家中。 田边的一处不到五十平方的矮小茅屋即是他的家了,这是一间破旧得不能再破旧的小房子;矮屋的墙是黄泥混凝而成,上面不设开窗户,墙体上不时还有泥屑剥往下落。矮屋的屋顶是用茅草搭结而成的,底下只盖上了薄薄的一屋土瓦,上面也已经破了四五个大小不均的窟窿。 进得屋子之中,只见得屋子里漆黑得如若黑夜,不点灯盏根本就无法看得到里面的情况,在大白天的还好,能从房顶的窟窿传进几束光线来。 他们三个围坐在中间的一张摇摇欲坠的小木桌旁,此时那汉子已给他们端来了三杯茶水。往杯里仔细一瞧,发现那茶水却是黑漆似墨,杯壁上也沾上了薄薄的一层污垢。他们不好意思回绝,只得硬着头皮给接了下来。只那黄季飞思维单纯,浑不知什么该说,什么又不应该说,他望着手中的茶杯只说道:“这茶太脏了些!”那汉子脸上顿现微红,不好意思地苦笑了起来,说道:“没得办法,就请三位将就一些。”他同也坐了下来,并歉意连连地说道:“我还只道你们是那群恶人派下来抢东西的呢,太是抱歉了!” 何媚娘自是无法喝下手中脏茶,听得他如此说来总算可避免,当下便放了茶杯发问道:“恶人?能不能跟我们细细说明一番?”那汉子喝下一口茶水,回道:“三位大侠,小的名叫阿大,本来我们这里是一个风和日丽、乡邻和睦的小村庄。可是突然有一天,从外面地方来了一群大恶人,他们好是凶悍,对我们欺压得可是厉害得紧。”他走出桌子,指着对面的一座大山说道:“那些人便是在那座大山之中栖身,个个都身材高壮,隔三岔五便会下来抢夺我们的财物与食粮,若是不给就会被他们强行给带走。” 三人正听得入神,那阿大又说道:“前些日子,刚好有一群人经过村子,他们个个都是一脸正气貌,起初还以为是丐帮里的人来了,后来才发现不是。他们听了村里的情况后,就好心的要帮我们摆平他们。但他们最后寡不敌众还是被恶人的老大给抓了去。”说完便是长声唉叹,眼中射出遗憾之光。 赵天灵听阿大口中所谓的一群充满正气的人,当下灵光一现,瞪大眼睛问道:“你刚才说的一群人是否穿黑衫粗服,手中拿竹剑?”阿大点头道:“有没拿竹剑我就没瞧清楚了,不过确实是穿黑衫的。你知道他们?” 他脸上肌肉一紧,忙说道:“他们是我的门下弟兄,想不到却是给他们虏去了。”何媚娘只再问道:“赵伯伯,你怎么知道那些就是你的弟子?” “凭感觉,从打扮来看是不会错的。”赵天灵回答道。 那个阿大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插问道:“你的弟子?你是哪位?”赵天灵听得后,当下就把自己的身份说了与他知。阿大听了之后,当下如天降福音般欢喜得手舞足蹈起来,不知是否做梦,只再兴奋地嚷道:“赵天灵!威震江湖的赵天灵?天下四绝之一的赵天灵!”他兴奋得几乎都快要说不上话来了。当赵天灵微笑着点头称是的时候,阿大终于确定不是在做梦,便又是一阵的欢呼阵阵起来,激动地说道:“哎呀!哎呀!有赵老前辈出马,别说那区区百号人了,就是千军万马也不在话下。”又再咚的一声双膝下跪,给他磕起了急响头来。 黄季飞上前将他扶起,他这才回到桌上,样子仍然是激动万分的。那赵天灵向他们几人说道:“事不宜迟,今晚我们就开始行动,救出村里百姓和我的那些弟子们。”黄何二人点头应是。那个阿大听完更是破涕而出,早奔出了屋子飞一般地跑出村去把这个消息告诉村里人。 苏雪芳从石冲天他们的谈话当中得知了老爹的死亡真相,伤心欲绝,离开了武王府中。她直接地从王府的大门逃走,那五六名守门的侍卫见得她两眼垂泪,伤心失哭的模样,只道是小王爷做了什么不规矩之事,也就不去加以阻拦,反是一脸的猥琐笑貌出。过得良久之后,空静大师同也急奔出了大门口。不时与侍卫细说了几句,才从侍卫们的口中得知苏雪芳的逃走路径,当下他施展起轻功,追赶上前。 此时已是到了傍晚卯时时分,天色渐黑,而街道上的行人仍然是密麻似蚁。苏雪芳来到虹桥之上,低头垂望着那滔滔的河水,此刻她的心里早已是万念俱灰,之前的情景不断的在她脑海中浮现出来,泪眼模糊之中仿佛看见了老爹的那张慈祥的脸庞正向她微笑。等眼中热泪渐消,那老爹的影像忽然也随之而逝了,却见得那个影像还从街岸上急赶而至。等她再仔细看清楚时,才发现那个黑物压根不是什么老爹,乃却是那个叫空静的和尚。想到老爹就是惨遭他毒手,若是被她抓了回去还不知道要如何来折磨自己。眼看那个空静和尚也已来到了桥上,好在此刻行人颇多,他不好使发轻功急追而至,只得从拥挤的人群当中慢慢穿过来。 夜色终于全黑,大街的边户铺子已点燃了火烛亮光,就宛如天上的繁星一般。苏雪芳趁着夜色,已是双脚踏上了围栏,纵身跳入了那滔滔的汴河之中,等那和尚赶得过来伸手想要将其拦拉住却早已是不及。他探出颗光滑的脑袋往下看过,那滔滔的江水依旧,水花微溅人却已不见。空静和尚见得如此,不禁也暗暗为她的刚烈个性感到钦佩,口中忙给她念起了往生咒来。想这河水如此之湍急,她一个连微末武功都无的弱女子是不可能有活命之机了,只垂头叹息了一声,往武王府中走回。此刻的京城大街上,人群如蚁,摩肩接踵;夜市繁灯,鳞次栉比。 回到了武王府中,空静和尚便把苏雪芳投身入汴河一事说给了小王爷听。 “小王爷,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那个苏姑娘已经投河自尽了。” 小王爷听了空静和尚的话以后,脸色吃惊而显得苍白如纸,口中不时喃喃着道:“投河自尽了!” 空静和尚早知这小王爷对她已是情根有种,当下合掌上前劝说道:“小王爷,何必为一市井之女如此?人生无常,无常即是苦,一切的烦恼皆因嗔痴而起。若要是此,以你如今的权力,只要一声呼使,天下美女便即可得。”小王爷忽一声疾言厉色声出:“你这秃子好管闲事,若非你杀害她的老爹,她怎么又会见得你就没命似的逃跑?恐她知道是此,若给你逮着也必然无命存矣!因此她的死你得负最大责任!” 空静和尚给他责怒斥语将近有小半个时辰,忽时两名婢女进得品香殿来道:“小王爷,空静禅师,到时辰开宴了!”石冲天怒气未消,只回头向她们道:“空静大师尚且不饿,不必留他的晚斋了!”大袖一张,双手负后,怒着张脸扬长便出。空静和尚独自一人留在厅上,刚才所受之气只得敢怒而不敢言。 夜间戌时挂牌时分,黄季飞等三人便如日间所说那样来到了那座大山当中。此山占地极广,巍峨延绵,外形看去好像是一个乌龟壳。山路四通八弯,绕拐曲折。当夜山间雾气迷漫,黄何二人少经此道唯恐迷路,便不敢离得太远,两人相互倚肩紧跟在赵天灵的身后随行。赵天灵是个老江湖:辨路寻迹,闻风指路,对于这些地方自不在话下。在他的带领之下,几人用不了多久便找到了山寨的位置,他们便在一处较为茂密的树丛下隐藏起来,俯身察看着山寨外边的情况。 在那个山洞门口前分别驻守着两名肌肉结实的虬髯大汉,头带布巾,手中持着火把,双眼极其有神地睁起。在他们所看守的洞门之前还种上了有好几株大树,想必是用来遮挡视线,不让外人轻易发现。 忽听得几阵脚步声起,另一边的山道上依稀出现了几道人影,火光渐渐逼近,在光线的照射之下才发现原来又有几名持刀大汉走了上来,那是些巡逻的守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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