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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河的江水浩浩荡荡的日夜奔腾向东流去,流经万牛张村。在汴河边种着一排排的杨柳树,柳条万般垂下;轻风拂过,把那绿油油的柳条吹得连飘带荡款款拍打着水面,激起一圈圈的涟漪。杨柳岸堤边上是一个平阔的空地,空地上一名二十五六上下的青年,他手持一挺银身金枪,头裹束巾,身穿布衫,脸上神威乍现。只听得‘嗖嗖’几声,他手中的铁枪已劲风飒然地连续快速地刺出了几十来回。回枪倒转,斜身转刺,已是一招回马□□出;枪头拄地,身转枪挪,以自身为圆心,用铁枪在地上划扫出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圆圈子,枪头撞击地面擦出无数金灿的火花。  在夕阳的映射下,那铁枪不时是金光刺耀。他刚才所使的枪法正是那‘杨家枪’,前面的那两招分别是“横扫千军”和“披星戴月”,再后面的所使招式,分别又是:大花枪四十二式里面的“白蛇吐信”,以及军战枪二十二式当中的其中一招“狂风摆柳”。  青年练耍完毕,早已是汗流湿背,那额上沁出的汗珠有如暴风雨先行前的雨点。此青年名为杨延昭,他是金刀老令公杨业的大儿子,同是家喻户晓的杨家将。只因辽人迷信,相信天上北斗七星中的第六颗星是专克辽国的,且杨延昭对于他们来讲也是极有震慑力,辽人则更以为他便是那第六颗星的转世,因此便称之为“杨六郎”。  夕阳余晖射,霞光耀天边,水波泛起粼粼微光。杨六郎正欲提枪回返,忽见得河中浮现一事物,那东西随着平静的江水流动而下。等那件事物漂得近了些,终于都看清原来那东西竟是个人。杨六郎赶忙放下手中□□快步赶到了岸边,轻功使出双脚点地,然后在江面上踏水而行。弯腰伸手,已将那掉在河中的人给提抓而起,然后再快速地飞回岸上来。  杨六郎把那人随手放在了地上,回头一瞧才发现原来是名容貌颇为秀丽的年轻姑娘。那女子已经浑身湿透,长发散乱,双目紧闭不醒。杨六郎将她身子摆直,然后双腿盘膝而坐。他运起功力,双掌轻按其背,给她输运内功。真力传入女子身体,不时见得她的额头上开始急剧地渗出如豆般的水珠,汗水涔涔而下,头顶浓烟蒸冒。过得了一会儿,女子的身上已再无半分的水气,杨六郎这才止运内功。只是那名女子却仍然未醒,又再度地瘫软了下去。  见得这名女子仍是不醒,只粗眉微皱起。抬头仰见,但见夜色渐黑,唯今只得将其带回再作打算。他把女子背上往村子赶,走到村近时天色已经是完全的黑了下来,村子里也渐渐地亮起了星星微火。  杨六郎背着那名女子绕行了好几道弯路,乡村道路泥泞本不好走,再加上背着个女子上下颠簸,为了防止把身上的姑娘给惊着,也只能是东绕西拐的慢慢走回去。  再走过几段弯延的小路,他终于是在一处破烂的屋子前停住了。他不时伸手敲了几下木门,等敲门声止停了后,里面终于是传来踢踏响的脚步声。  一道火光从窗口透射门外,接着门就吱呀的一声朝里两边打开了,一个人影现于门口之上。那打开门的是一名汉子,看年纪和杨六郎相差不了多少,只是那张尖长的脸上黄油满面,稍就让人恶心了些,与杨六郎的英姿俊朗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那男子一声尖嚷嘿哟,像敲锣似的惊嚷起来,由此判断他显然是个相当健谈的人。杨六郎见得他出来,只和声地笑了,说道:“兄弟,今天晚了些,没有打搅到兄弟你吧。”那人道:“哟哟,杨兄弟每次都这么客气?当年要不是你,这地方早没啦!请进来吧。”那人让开条路,让杨六郎进了门,然后便将门带上。  屋内是很简陋的,仅只一张茶几和一张矮床而已,四面土墙上已是张满了光怪陆离的青垢。杨六郎将那名女子放在了箦上,因没有被褥只得用衣物将其身子覆上,这时候那个男子也已将一盆温度适中的净水端了出来。  “杨大哥,这个姑娘是什么人?”那是一名妇人的声音,说得轻微细小,好像是田里的虫子叫声般。那说话的正是男子的妻子,同样也是村上的居民,容貌还颇算白净,身穿一件再土气不过的花边围裙,裙里又裹着一件蓝褐相间的袄,显得人有些体态臃肿。  杨六郎只回答道:“这个姑娘是我无意中在河里发现救上的。”他们二人听了后,双眼同是瞪得奇大,就好像见到了什么令人惊讶的事情一般,轻问道:“难不成是有什么看不开而投河自尽的?”  杨六郎若有所思地点头道:“不清楚,也许不一定是投河自尽。”心下想道:“这里离东京不算太远,难道是被仇家追杀,或者是被人给推下了河?”他暗暗沉思着,向他们二人说道:“等她醒了一切都明白了。”  屋外是那样的宁静,偶尔只听到村里的几阵狗吠传响。妇人此时又给烛盏加上了火油,那本来已经昏暗欲灭的烛火便又重新地燃了起来。杨六郎见得那女子仍然没有要醒来的样子,只与男子闲谈了几句便出了屋子到别室休息去了。  次日一早,一轮红日伴随着村中的鸡啼声缓缓升起,杨六郎和男子一同起来穿好衣裳。他走到了墙边,将那条白毛巾取了下来,然后仔细地擦拭着他手中的那支铁枪。。  武器是战士的第二条生命,更何况这支‘素缨蘸金枪’跟随他身经百战多年,从不离身,就像亲如手足的兄弟一般。等他将铁枪都擦拭完毕之后,便与那名男子出得了房门。  入得屋子之后,那个妇人也早已都做好的早膳,此时的她手里已端着一碗白粥,正给那女子吃着。那女子虽然已经醒了过来,只不过身子虚弱还未恢复过来,见到杨六郎二人进来,只惊怔得身子打颤了阵,待那妇人向她说明情况之后,那女子终于才缓过脸色,并向他们二人点头示好。  “你不用害怕,是我将你救上来的。”杨六郎坐在了桌前的一张藤椅上说道。那女子见他容貌英俊,只微颜轻笑,才说道:“我听这位大姊说了。杨大哥把我救上来,小女子真是感激不尽!”说着便在床上给杨六郎弯了弯腰,就当是磕头谢过了。  “这位姑娘,你为何会落身入河里?有什么就说出来与我们商量,说不定我可以帮得上你的忙。”杨六郎问。  女子没有马上回答,她一口气便将粥给喝光了,等身子渐渐地恢复了力气来,她这才直身下床,走近来向他说道:“杨大哥对一个素昧平生之人都能如此,小女子先在此拜谢!”说着便又是双膝跪下。  她报了自己的名字,又把在身上所发生的事情经过都详尽地说了出来。三人听得她的遭遇以后,无不是面露怒容和惋惜之色。杨六郎生性嫉恶如仇,举家上下尽是忠良,听到此更是气冲斗牛般。  杨六郎哼了一声,劲往桌上一拍,那桌子本来就已摇晃不稳,经他如此一按,便是啪喇一声断开,但那妇人很快就将残桌收拾好,又重新拿了一张木板代替了。杨六郎只怒道:“身为朝廷命官,没想到竟会使如此卑鄙手段!”  苏雪芳又向他说道:“那个叫石守信的王爷还请来了很多江湖高手,虽然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但我想多半也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她并没有说是小王爷的指示才让自己不得已地跳河,而是说石守信的缘故,由此可见在她的心里仍旧是无法忘记小王爷对她的昔日之情。  杨六郎听得以后,不时只沉吟片刻,脸上的表情忽现凝紧,才说道:“当年宋□□‘杯酒释兵权’,对于他们来讲是无可奈何,但没得兵权在手,难道就成为他们可以肆意欺压百姓的理由了吗?这些请来的高手,多半是江湖中颇有名头的家伙,且让我会上一会。”  苏雪芳听完,心中不免由衷的感激,忙起身走到他面前双膝跪下,低声说道:“杨大哥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永远都不会忘记。”说完又是几阵的响头磕下。那杨六郎忙让她起身,她的脸上此刻已经是热泪盈眶,渐感模糊。  “苏姑娘你不必如此,只要有我们杨家将士在的地方,就绝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待我同你去向他们讨个公道,明天我们就动身前去东京城找那个石王爷,看他有什么可说的!”  苏雪芳又是连声称谢不止。待坐下后擦了眼泪,又说道:“杨大哥你有什么办法?王府守卫森严,硬闯的话恐不太容易。如果要真是打了起来,日后你们同在朝上恐怕就会尴尬难处。如果是为了我一个小女子的事就让你们起了争执,那就有点因小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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