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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庙学堂,前身即为孔夫子学堂。相传在春秋时期,孔子曾与子路途经此地,他巡乡察市,发现这里虽然是日常设施机构齐具,却是唯独缺少一间教书育学的场所,于是他便问子路说:“你认为此方还缺少些什么?”子路便回答夫子道:“这里无论馆子,伎窑,棚子,什么都是有了,可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想这儿还缺少一间私塾.”孔夫子手捋髭须地笑道:“不错!不错!”从此以后,苏州城里便在这时起就出现了第一所以人为本的育学场所。至今为止,那堵黄泥土墙上仍然还刻着“有教无类,因材施教”的几个显眼大字,历经多少朝代,如今的私塾早已不复存在当年的面貌。  春秋时期以来,中原各处都发生了多不胜数的大小战争,在刀光剑影里这学堂仍是饱经风雪,如同一年近百旬的老者在目睹着这历史的兴衰变革。只由于战争之火遍及之地,强兵过者之处皆由雕楼玉砌变成断壁残桓,学堂便才复以兴修,再由黄守正及乡县士绅出资改建才得以复回其原貌,而后改其名为“孔庙学堂”。学堂书生都是苏州城里的小孩,年纪到八岁方可入学,唯女子却是不可,是以学堂里的学童皆为男子。  今天的学堂里又如往常一般,十几个年纪相仿的孩童就像群野猴一样在学堂里上蹿下跑、你追我闹,弄得堂上是一片的秩序大乱。在老夫子没有到来之时他们便是如此,片刻也不得安宁,不知道到底是童趣天真,还是真如别人所说调皮捣蛋是孩子们的天性。唯只有那个黄季飞只静静地安坐长案上,和李默同两人不与其他人一起玩耍,对于其他孩子们的胡搞瞎闹也只充耳不闻。  这当中就有这么一位名叫孙强强的人,他是苏州士绅的后代子嗣,此人可算得上是那群小孩之中的“孩子王”了,很多学堂上的恶迹累累之事都是由他而起。学堂当中除了他和黄季飞的家境较为之好以外,其他小孩也只不过是些穷苦人家的孩子罢了。那“孩子王”个头最是高大,自然而然的就成了他们之中的“头领”。  这会儿,他见黄季飞和李默同两人只自顾自个儿玩,不肯加入他们的“队伍”之中来,心中早已是为之不满,他撇嘴翻唇地提高嗓音大嚷地道:“哎呀!有一些小子自恃家里人为朝廷立下过汗马功劳就很以为了不起,其实整个学堂里脑子最笨的就是他了。你们说是也不是呀?”说完那些孩童们便是一阵地哄堂大笑。孙强强向着其他小孩扫视一遍,接着又以轻蔑的目光斜睨着黄季飞和李默同二人。  李默同在他一旁听出孙强强在指桑骂槐故意讥讽黄季飞,脸上早已是露出了一阵煞然之貌,本想起身来上去教训他一顿,却被黄季飞出手止住,搭手及肩地示意他不要去理会。李默同望着黄季飞,他的脸上现出无奈表情。李默同与黄季飞关系很好,听得他之劝便也只作罢。孙强强本性是极为的要强,平时见有不顺从他的意思之人便会上前狠狠地揍他一顿,这会儿见那黄季飞竟对自己视如不见,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便觉在众小孩里失了面子,于是怒火急升面露恨意。他大哼一声,面目红涨地将脚一提,踏在了黄季飞的长案上,发出砰然声响,然后他低下腰提嗓大嚷地道:“喂!我说的话你有听到没?怎么不出声回答我?你是不是想要挨揍呀?”话音甫毕,便卷衣提袖,两只如枯柴般粗细的手臂却还光滑若雪,握起两只钵儿般大小的拳头不停挥扬晃舞地做着打人姿态。  黄季飞别过脸去望着孙强强,小脸上却是感觉不出有一丝丝的恐惧感。他不卑不亢地道:“孙强强,你玩你自己的就好了,你要当大王你就在那些小子面前当的好了,又关我什么事呀?”那些后面的孩童个个都面面相觑了阵,心想连孩子王的话都敢不听那便是要吃苦头的。那孙强强听完当然是更为之恼怒,觉得黄季飞让自己在众人面前下不了台来。正想要下手揍他,这时候忽只听一孩子的声音喊道:“夫子来啦!”众人听完,便四下一哄而散开了,孩子们各自回到自己的长案几上安安静静地坐下了。孙强强急收回拳脚转回案几上,像个文静书生一样安安静静地坐着。  门口进来了一名手捧竹简的老者。只见他头带灰方帽,满脸风霜已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显现出来;两眼眯成一条缝深凹了下去,颧骨高起;银白的胡子长到了小腹之上,一身淡浅蓝缎衫的着装打扮,他便是这学堂里的教书先生——邹老夫子。  毕竟是名夫子,自古以来书生孩子们见到夫子都多多少少是带有一种敬畏之感的,不管在哪里都是如此,这是一种自然的天性,就如同老鼠怕猫、小鸡怕老鹰一样的道理,书生自然就会怕夫子了。邹老夫子是苏州一带有名的先生,世代都以教书为主,到他这里也不知道传了第几代人了。  老夫子缓步地进了来,他漫不经心地上了案台前,双手支撑案桌,一双老花眼从左往右扫视了一遍,才用那满带威严的声音道:“刚才是谁那么地吵闹,影响了别人的学习呀?”毕竟也老态龙钟的了,说话速度的确是慢了些。  话说出口,却见底下各人皆是低头不语,场上变得是鸦雀无声。老夫子从案上拿起戒尺,手一抖袖往长案上狠狠地一敲,那群孩子们都吓得身子一缩,立时噤若寒蝉。邹老夫子那苍老严厉的声音再次响起来,说道:“都不作声了是么?如果没有人说那我就当是每人都有份,且让你们都尝尝我戒尺的厉害!”说罢慢条斯理似的走出案旁。孙强强等几人左望右盼相互挤个眼色,尔后他便自个独站起来。老夫子见孙强强主动地站了起来,脸色便是稍有缓和,手持戒尺指向他道:“好,你且说来瞧瞧。”  那孙强强侧头瞟了黄季飞一眼,并随口便答道:“回老夫子,此胡闹课堂之人便是那个黄季飞。”当即横伸只臂指向那静坐不语的人身上。黄季飞正自低头不敢抬视,忽听到对方正把罪名指向自己,惊声抬起个头一脸困惑地望着老夫子。只听那邹老夫子又问道:“黄季飞又是怎么了?”深陷的眼中射出一丝威严的目光,他心生恐惧,打了个冷颤,身子不知觉中已缩了下去。只又听那孙强强在那胡说八道地道:“是这样子,我们几个人都安安静静地坐在课堂等着夫子来授课,那该死的人却突然走了过来,居然走过来让我做他小弟,从今也要听他命令,不然以后让我没好日子过。”他说得是煞有介事。  黄季飞听他这么乱说一通,这摆明了是在胡扯,便急忙摇了摇头,辩解道:“我几时有得?”他天生宅心仁厚,为人友善却只不善于巧言善辩,对于孙强强这般子虚乌有的诬蔑,就更不知道要如何辩解而使得惊惶失措了,再加上他平常就有迟到现象,听课又不认真,平常叫他背一下诗文也老是背不出来,夫子对他早已为不满,哪还有心思分辨明这其中的原委?这时又听孙强强这么一讲,心想也觉得确实有理,他就是应该如其所说的那般。当下便走了下案来。  学堂的空间不算很大,案几分成两行四列摆放着,长短相同,长大约在五尺,宽大约在两尺左右。但即使如此,以夫子的圆胖身型也得要左挪右挤方才过得去,中间走道比两边过道稍是宽敞些,他却是不曾走。  邹老夫子微低着老脸,严肃着问:“有这么个一回事吗?”黄季飞一脸的无辜貌,只摇头不语。见于此,夫子本想就此作罢,但又想到如果就这么算了,那岂不是就不能服众?将来如何管理这群捣蛋的小家伙?非得想个法子来先治治这小子,杀鸡儆猴。才对他说道:“那好,这件事情就此作罢算了,下不为例。”黄季飞脸上浮现喜色,正想答谢时却又听得他说道:“不过,我想考一考你,就把我们习过的先贤圣语给背他一背。”夫子抬头微作沉吟,转即对他说道:“我看就这样,你就把昨儿个讲的《论语·学而》篇选背一遍让大伙儿听听,我要看你学得怎么样。”  黄季飞紧蹙眉头地“啊”了一声,不时只在那抓耳挠腮、面露难色。孙强强却在一旁暗自窃喜,目光斜视着他。这时邹老夫子人已经到了案几上坐下,又是一双严厉的眼睛瞪着黄季飞,他才慢慢地摸起竹简。正要打开,又听得邹老夫子一声威喝:“我是叫你背不是要你去念!”黄季飞不舍地将竹简又合卷起,咽了口气才悻然地背诵:“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背完后便偷偷瞟了夫子一眼,不再作声,却是想等待夫子命令。好在这是当中较为简单的一篇,他昨晚就一直有在念,也不知念了多少回了。那夫子又说道:“怎么停下来啦,还有下面的几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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