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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太热了,不知道是因为正午的太阳还是因为燃烧的火,扑面而来的风似乎都带着血的和火药的味道。  在这样的天气里受伤,伤口极易感染发炎,必须尽快处理。而且庄羽的伤非常严重,他腿部中弹,而且又被炸断了两根手指,恐怖分子还将他断指残端洒上了土,可以说是非常惨了。但在战斗结束,他能够行动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修理通信装置。  阿音在旁边叹为观止,觉得这位海军小哥哥真是通信技术届的楷模,电子联络届的模范。和她这种把手机丢了又把信号发生器扔屋子里不管的人形成了鲜明对此。  但阿音知道这是不同的,面前的海军小哥哥明显是个通讯兵,他能忍着剧痛,在手指都炸断了两根的情况下还在为通信设备忙碌,是因为他身上有责任。  如果真像那个女人说的那样,一共就来了八个军人,眼下却在小镇上与一百多个恐怖分子激烈交战,他的战友们必然要分兵,顶着这样猛烈的火力,如果各点不能及时进行联络那么每个人都将处在巨大的危险之中。  一个通信兵哪怕是死,也不能让队伍的联络断掉。  通讯器材发出“嘀――嘀”的声音,信号指示灯亮起绿色庄羽停下了手中动作,用完好的手擦了擦汗。  “测试,测试”  “队长队长,我是庄羽,收到回复,收到回复”  “我在贝拉家遇见敌人,腿部中弹,与军舰联络信号消失。是否还要按照原计划撤回山上联络点?”  “另外,我在贝拉家遇见了一个中国女孩请求保护,能带她一起走么?”  “她说她叫西西,香港人。”  “是!”    阿音不知道他在队内频道接到了什么指令,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小哥哥,他要是说不带她走就准备哭给他看。  “能不能帮我们一个忙”庄羽放下通讯器,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海军小哥哥,我觉得你真的得包扎一下了。”阿音再次和他强调,其实之前她已经提议过一次,然后惨遭拒绝。  “咱们得去个安全的地方再说”庄羽这次终于同意了,他准备站起来,然而中弹的腿一时间难以控制平衡。阿音在旁边扶了他一把,但她没想到小哥哥身上装备的重量那么沉,也踉跄一下才站稳。然后她飞快的蹲下身把小哥哥的武器和设备都拿起来,把枪递给他背好。  庄羽似乎终于开始直视他身上的伤,伤给他带来的不便不止是疼痛,还有战斗力的削弱――他一般都是右手开枪的。  但他没能再去深想,阿音就跟在他身后,这个女孩子还需要他的保护,而保护平民是军人的责任。  阿音先把他扶到了她刚刚跑出来那个屋子,那个难民女孩已经不知道跑哪去了。刚刚组装的微型信号发生器还摆在地上,庄羽看了一眼,转头问阿音。“你的?”  “说起来之前那个反干扰是不是你弄的啊”阿音想起来“我好不容易模拟他们的信号联上了网,结果一下子就断了”  “你没保护IP,很容易被找出信号发出点。”他用左手吧那个信号发生器拿过来看,一边检查一边说。  “我没时间弄了,发现就发现吧。本来我还想走之前在公共网络上公布一下这帮恐怖分子的资料呢。”阿音把自己身上脏兮兮的恐怖分子装扒掉,露出里面还算干净的小西装。庄羽的行军包里有少量绷带,她裁了一点绑住他腿部伤口,然后用自己干净的小手帕蘸了水,想给他清理手上的伤。  “怎么了?”庄羽看她举着手帕半天没动,放下手里的东西看她。见阿音看着自己的残手发抖,他沉默一下然后安慰她,“没事你弄吧,我们得快一点儿,还有事别的事情要做呢。”  “我还有一点麻醉药……”阿音掰开戒指露出里面的小针,可之前她为了自救把药都打给那个恐怖分子了,现在里面只残存着几滴。  “不用”庄羽拒绝“我不能再丧失反应力了”  “不会的”阿音说“就这么一点点也起不了什么作用,都不一定能减轻多少疼痛……”她说些说着,声音又带了点哭腔。  庄羽最受不了女孩子哭,听她这么一说赶紧把手伸给她“你弄,随便弄。就是真的得快一点,我们马上就得走。”  “去哪?”  “镇外,我们在那有个集合点。”  “你们和军舰的联络是不是断了?那里会不会已经被发现了?”  “有可能,但不能被困在这里。还得想办法回复通信。”  “小哥哥你看我能不能帮上忙?”阿音怕之前打的那个恐怖分子有什么传染病,不敢给用针直接庄羽注射,只能把最后几滴麻醉药洒在伤口上,然后用手绢裹上他的手,最后接过庄羽从他的行军包里翻出来的一截绷带开始缠。  “小哥哥我跟你讲我很厉害的,世界侦探排行榜上排第五,有网络的地方都是我的天下,所有摄像头都是我的眼睛。我也上过信息通讯课,考了全班第一……”  她一直在说话,唠唠叨叨的。既是想缓解自己的紧张情绪,也多少想让庄羽分分心,减少一点他的疼痛。虽然庄羽在包扎过程中没喊一声疼,但是颤抖的肢体和满头冷汗都在表示,他很疼。  “小哥哥你是哪里人啊,我听你口音像北方人,我猜是山东河北那片的……”  “小哥哥你说我这回是不是要跟着你们上一回军舰啊?我还没坐过军舰呢,我好像晕船……”  终于包扎好了,阿音用袖子给庄羽擦了擦汗。他脸上凃的迷彩质量挺好,一点都没有掉色,但是他脸上又是灰又是血还是蹭了阿音一袖子。  庄羽在阿音伸手过来的时候下意识的躲了一下,没躲开。见她给他擦完汗后盯着他的脸发呆,庄羽脸微红――好在灰头土脸的也看不出来――就问她怎么了。  “没事,就是觉得你们迷彩质量真好,现在化妆品都号称防水,你看我妆都花成什么样了……”阿音有点恍惚的后退一步“啊,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得出发去镇外啊?”  “走。”庄羽站起身,用完好的手拿枪把阿音护在身后。“别害怕,集合点在镇东两公里的石堆后面,如果我死了你就想办法一个人过去”他从兜里掏出一颗糖“把这个给我队友看,他们会带你走的。”  阿音跟在他后面,握着他递过来的草莓糖,竟然不再恐惧。她看着庄羽的背影,在处处危机的险境下竟然有种奇异的安心。  钦佩,心疼和感动,各种情感逐渐混合成心动。  完了,阿音想。这怕不是吊桥效应吧……危险环境下女人更容易产生爱情之类的。    就在阿音胡思乱想的时候庄羽的手环忽然响了,他抬起手腕,红色的SOS求救标志一闪一闪,鲜艳刺眼。  “佟莉,佟莉,什么情况?”  不知道庄羽听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变了。他看了阿音一眼犹豫一下说“你在这里等我……”  “这哪都不安全”阿音立刻打断他“你去哪我都跟着,至少还有你保护我。”  “走”庄羽没再犹豫,换了个方向,向着佟莉的定位敢去。  一路上时不时能看见恐怖分子的尸体,庄羽紧绷着脸行动迅速,简直看不出他腿还有伤。阿音勉强跟他,她不会战术走位,只是在尽量听附近有没有脚步声。  “小哥哥,下面有人。”阿音在一个上坡听到后面有枪声。庄羽拉着她躲在阴影里,她举起自制望远镜看了一眼,见是两个穿着和庄羽差不多装备的军人。  “两个人,一个面向我们一个背对我们,交叉走位……一个小哥哥拿的好像是狙击步―枪”阿音报告给他。  “顾顺李懂”庄羽直接打开了通讯器“你们在镇西寺庙前那条路么?”  在庄羽和他队友们联络的时候阿音又举起望远镜观察了一下四周,然后戳了戳庄羽。  “那边有火光和枪声,会不会是你队友啊。”  庄羽看她指方向,又抬腕看表。然后刚刚放松的表情又严肃起来。他接过阿音的简易望远镜往那边看,一边看一边皱眉。  这时候叫顾顺李懂的那两个人已经赶了过来,简单打量一眼躲在庄羽旁边的阿音,并没有对她表示什么。他们三个人简单交流几句,让拿着半自动精准步'枪的军人走在前面,拿狙击□□的走在后面。受伤的庄羽保护着阿音走在中间。  后面加入的这两位比阿音的通信兵小哥哥要更谨慎更专业一点,他们的身上虽然没有血腥气,但是眼神都格外凌厉,还带着未散的杀气。尤其是那个端狙击□□的,虽然只看了阿音一眼,但是那一眼直透人心,看得她浑身发冷。  说起来这就是R93狙'击步'枪啊……那这人就是传说中的狙击手么?  阿音在心底暗自感叹,却不敢流露出来。  她老老实实的扶着庄羽,其实比起扶,她更像是一根自己活动的拐杖,给他一个支撑点,然后被他用受伤的手环住,半扶半抱的快步冲向他们另一个队友的位置。    他们赶到的时候看到几个恐怖分子拿着枪对二楼仰射,楼上却没有反击,门前空地上躺满了尸体。  狙'击手首先开火,庄羽和那个拿半自动□□的人立刻跟上。阿音躲在他们身后一根发丝都不敢露出去,只听着各类枪械子弹声混成一片。  像是过了很久,实际上也不过几秒,那些恐怖分子全部倒下,现在他们可以安静的和地上的同伴统一被称为尸体了。  当枪声爆炸全部停止,叫嚷声呼喊声归于沉静,突兀的死寂里只有鲜红的SOS还在闪烁震动。有那么半秒三个军人都抬头看空无一人的窗口,谁都没去迈出第一步。  “石头!!!”  一声哀嚎打破死寂,三人闪电般的冲过去。通往二楼的楼梯被铁桶挡住了,而通往铁桶的楼梯又被层层叠叠的尸体挡住了。三个军人手忙脚乱的往下把尸体往下扒,一边扒一边爬到了满是弹孔的铁桶前,那个狙击手一翻身就上去了,然后也没了声音。  二楼一共有五个人,两个身影叠在一起,还有一个人被炸断了手臂,正用另一只手在给自己上止血带,两个女人躲在墙角瑟瑟发抖。而庄羽顾顺李懂三个人都僵硬在原地,一时间仿佛被石化。  阿音快步走过去帮助那个断臂军人固定止血带。他身上还带着医疗包,东西意外的全。  “石头,咱们回家了……”  那边的女军人声音哽咽,阿音抬头看过去,另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靠在她怀里,一动不动。庄羽他们站在旁边,眼圈都是红的。  阿音低下了头,从医疗包里翻出止痛剂和纱布递给面前断臂军人,她内心沉甸甸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压着,沉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这是死别。  风从破碎的窗户吹来,带着久违的凉意,那是沙尘暴要来了。  战士们,要回家了。    昂首扬眉奔赴,穷途亦得荣光  盖棺之前,当狂歌一场。    (注:吊桥效应是指当一个人提心吊胆地过吊桥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如果这个时候,碰巧遇见一个异性,那么他会错把由这种情境引起的心跳加快理解为对方使自己心动,才产生的生理反应,故而对对方滋生出爱情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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