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三个赌约 1 “春天为什么总是下暴雨啊！”善美扑腾进屋子，抱了一堆衣服，午后的天空显得很闷热，天空暗得和什么似的，好像一张网，不一会就下起倾盆大雨来。 某人悠闲的在沙发上看电视。 对家务完全没有贡献值，但是坚持养家糊口的某人，津津有味的看着电视剧单元，他爱看综艺，爱看电视剧，爱听音乐，保持兴趣，非常神奇。 不爱看书，但是字写得很好，对很多知识也都了解……不正经的时候乱七八糟的随口胡诌，正经的时候让人膛目结舌，学习能力很高型。 心情好的时候会去擦宝贝的酒瓶，喝酒很纠结搭配的食物，为此她买了很多菜谱……不过做来做去，手艺也都不如他好。他很少抱怨，欣然吃下，每当他赞赏，很多时候她都觉得自己脸上热烫。她当妖怪才第一年，很多事都在慢速摸索中。 他有规律的生活，比人类更接近理想的人类，喜欢浴缸，虽然她和他在当她还是人类时，曾有过一次最为亲密的关系，但是，现在面对着……他围着半条浴巾的出浴图，她还是会时常感觉到自己……脸红心跳…… 她和他，目前的关系，算是………… 恋爱同居中……？结婚之前，试婚进行中？？？ 有那么险险的几次，危险的擦枪走火……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羞怯什么，虽然有无数的亲吻，但她明白，与她恋爱的这个人，妖精大人，是极有耐心的。他…克制着自己并且…纵容着，等待着她的迟缓鸵鸟心态。 大约，对于彼此而言，重逢，都太珍贵……所以反而，有了一些更不舍的心情……每当夜里，她和他同榻而眠，嗅着他沉沉的气息，都觉得，安全而满足。有时，她会觉得自己心跳加速如同十八九岁的女孩那般，捂着被子和他保持一段安全的距离，但天亮醒来时，总会发现他是搂抱着她的……看着他的俊颜，她才明白，枕着一个人的温暖的怀抱，是什么样的体验。 好像为了减少她的紧张和不适，他会穿着温暖的睡袍，有时坏心眼的深吻，但，好几次，都及时刹车…… 这样一个人，守护着她，珍惜着她…… 自从好像一些人知道他的新居所之后，大包小包的快递就时不时的寄到这里，直到不得不又在家里的后面建了一个很大的仓库来堆放那些东西，也不知道妖怪，仙人们是不是很富裕，齐天大圣很少自己去买什么感兴趣的东西，实在是因为，家里什么都不缺………… 她开始明白，他的孤独，始于太强大。 很快就有了新的洗衣机，但是某人却对老式的洗衣方式开始……乐此不疲……她有时很想说，不控制力量的洗衣服，衣服很容易被洗坏，然而……他也不缺好衣服。 喜欢泡泡和玩水… 他的衣服惊人的多，他的弟弟沙悟净大人的秘书十分称职，而另一个整天全球飞来飞去的弟弟猪八戒也很称职，之后……连她的衣服也开始变多了……但事实上，她总觉得这是非常耗费的，因为衣柜里的绿色都塞不下，她还没有找到工作，却好像已经失去了赚钱的兴趣值。每天在家里的日子，实在用不着穿那些很贵重的衣服…… 不如某人，对所有得到的一切都非常舒适自然的接受，享用。 “大概是上面某些人在吵架吧。来这里————” 他分明在看电视，却淡淡对她说。 她抱着一叠衣服，走到他身旁的沙发地毯坐下，盘着脚，开始折衣服。 “上面，谁在吵架？”她很好奇的问他。 “我猜可能是，春夏不合吧。最近院子里的原本夏天开放的紫罗兰开得很艳，违规了。”他换了个台，看着她的动作，微微愣：“陈善美，你原来不会折衣服吗？” 她看看自己折好的衣服，又看看他，犯了疑惑。 “不是这样？” 他无奈的坐起来，拿过她手里的衣服，折了起来，片刻折出一件棱角都很整齐的衣服。 “好像你的新娘课程不太合格呢。”他淡淡抿唇笑了起来。 “我又没有经常折过男士衬衣！”她有点懊恼，站起身，把一件衬衣打在他的脸上。 “喂——”他抓住她的手臂，在她的惊呼声中把她拉下来，抱住了她，“生气了？” 他温热颀长的身体贴过来，将她抱个满怀。 “孙悟空，放…………”他的怀抱，又宽又温暖。但，这个人老这么捉弄她…… “让我抱下你。”他声音沉暗，仿佛是有些魅惑她一般，他嗅着她的头发，轻轻抚摸她的肩，“你身上……洗衣粉的味道，好香……” “我看到……仓库窗台上放着很多洗衣球……就拿来用了一个。”她有些心跳如雷。 “难怪。那是春仙女送的，据说是郁金香洗衣粉。” “春仙女？？” 她神奇的捕捉到一个人名。 她都快忘了，他原本在那个世界，是个……备受瞩目的人物。 记得那时候，和他们喝茶时，也略有了解……在天界，喜欢他的人，也很多…… 她微微退开他的怀抱，怔怔看着他。 她奇妙的神情在他看来，十分有意思。 “有问题吗？”他眉眼带着一些隐隐的笑意。 “没有！”她不自觉提高音量。 “我怎么觉得你看来看去都像是…………” “我才没有吃醋！”她脸微微红，非常不喜欢他现在的卖乖和得意。 但这模样在他看来简直十分可口。 他伸手，微微扣着她的头发，俯身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唇角。 “ 你是最漂亮的。”他对着呆呆的她说道，温温沉沉的吐息在她脸颊：“所以准备什么时候嫁给我，给我发糖吃？” 他分明在微笑，但是，神色却是再认真不过了。 她的瞬间红透。 “我……我去放衣服。”她急匆匆的逃离他的怀抱，拾起衣服，到里屋去。 不敢看他的脸……觉得自己逊毙了……恶劣的时候是妖精大人的眼，但认真的时候……却觉得他的气息，沉静而危险，庞大而宽厚……分明那么熟悉，靠近的时候，却会惊慌失措……心跳得不能自己…… 他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 手肘枕着脸，微微倚靠在沙发上，唇角微扬。 又逃了呢………… 她……在对他敞开心扉之后，好像更容易害羞了。她这一世，体质改变了。因而对他过于强大的力量，仿佛也有所感知和反应……虽然希望她赶紧适应，但他总不能逼迫着她，以免适得其反。最近，感觉终于，像是在靠近着她的心了…… 看来是可以请悟净操持婚纱和婚礼的事了……婚礼，在哪里比较好呢？魔王居住的那个酒店，对她的记忆并不是太好……还是应该换一个地方，婚纱……应该可以提前订购，她最近又开始感兴趣的找工作，到底是之前，还是之后…… 他沉寂的想着，又听到天边一声一声的雷鸣。 电视信号闪来闪去。 最近那上面好像也有点不太平，闹得人界鸡犬不宁———— 好几种反季节的花都争相开放，到底是什么事…………？ 2 天界，繁华街道的一家酒廊内，西北角落的一桌，众人大眼望小眼的盯着桌上碎裂的酒杯和菜肴。 酒杯内的红色液体溅了一地。桌上一片狼籍。 此刻，一干女神仙站了两大阵营，互相虎视眈眈，剑拔弩张。 新上任的夏仙女和之前历任的春仙女，相处仿佛很有问题。这八年一直争吵不断，天界为此伤透了脑筋。到了这几年，矛盾有增无减，激化之中人界接连遭殃，到了这几日，竟然隐隐有水火不容的架势了。 今日缘起于春仙女和几位好友相聚，在此开粉丝同好会，正好，遇到了也在此和闺蜜们侃天说地的夏仙女一档。怪就怪在，这二人其实粉的对象都是同一个人，但居然掐起架来了。 前不久，有一个人上天界在文曲的书店买了一本书，这件八卦闹得沸沸扬扬，据说为此，文曲的座下大弟子天枢还写了一本后传，那本书一上市便立刻被抢光，后传名字叫做“论齐天大圣孙悟空隐秘的私生活”，里面绘声绘色的描述了那一日齐天大圣到书店买了何书，如何为了某个狐狸精，大费周章的修改了书的内容云云，又描述了如何和那女子幼年时期在书中谈情说爱，勾肩搭背，总之，内容尴尬得不可描述，天界的这些闲来无事的女神仙们立即炸了，把无数银子送进天枢的腰包，一边吃着葵花籽一边咬牙切齿的诅咒那个勾引了天界第一美男的莲花女，以至于这股怨气一直不散，导致天界佛前的其他还未下凡的莲花们都感受到了这股子沉沉的怒意。 齐天大圣在天界有很多粉丝同好会倒是并不奇怪，这几百年间，这些同好会也相安无事，但自从春仙女和夏仙女水火不容以后，同好会的风格也好像逐渐走向极端的不同。正好今日春仙女与一方姐妹们谈论到五百年前，齐天大圣被一道佛印关押在五行山，春仙女引发春之绿色将那五行山层层笼罩，虽然不能有任何言语，但那些年，她却是与齐天大圣共处最久之人。这个谈资一直让天界其他女神仙们为之称羡。而夏仙女出现之后，却冷嘲热讽阴阳怪气的打断了她，道，爱的本质并不是守候，而是占有。光是静待和祝福，相当的愚蠢。 于是两派人马大战得人仰马翻，不一会就由饭局直接战到了市集大街。一会春风大作，一会暴雨密布，其他神仙们叫苦不堪，纷纷逃离。各种花香就像打翻了无味瓶一样，天界的大街充满了各种奇奇怪的味道。 这正是春时节，春仙女的力量稍强，更何况她是上任许久，虽然平日里温厚无害，但内里也是含沙射影，夏仙女不一时就战败，春仙女并不好惹，一会就将夏仙女的长袖撕了一截，露出对方莲藕一般的手臂，夏仙女当众受辱，化作一道黑云逃走，引得众仙大笑不已。 但，第二天早上，春仙女却从自己的房子大惊失色的跑出。 一干姐妹问她为何，她却有口难言。 内里，只因她掉了一件极其重要的收藏物品，而那物品在天界，虽不能说是举足轻重，但，那物品的力量，却非常强大。 倘若是被有心之人拿到那件物品并且妄加滥用，后果将不堪设想…… 而那件物品，是因为她为了思念某个人时，私自从佛前的祭台，偷偷拿回的…… 3 万岁！ 善美从那家小公司抱着简历出来时，内心忍不住雀跃。 虽然只是一家很小的对外贸易公司，她所做的工作只是帮助公司核算一些数据，当个初期三个月的试用助理，但是，找到工作真的让人非常的开心。 以现在的长相和年龄感，大约可以在这里做三到五年，到那时再换工作就可以了。内心暗暗的感谢沙悟净大人！！简历完好无缺！！ 终于可以用自己的钱，给那一位买礼物了。 不知为何，想到这个，就觉得禁不住欣喜，刚刚到楼下打电话，出了门过了对街马路，便看到了他。 仍然很张扬，仍然，吸引着别人的目光，仿佛只有他自己全无觉察似的。 穿着黑色的西装，内里搭配着白色的领结衬衫，无论何时都很好看。 “孙悟空，你来得很快呀。” 她上前，挽住他的胳膊。 他为这下意识的自然动作而感到非常踏实，唇角微微扬起，看着她一脸的开心，道：“找了个闲职还这么高兴，这可是牺牲陪我的时间换来的————还有，下次还是穿黑衣服吧，黑衣服，稳重矜持，更合适上班。” “怎么了？我穿这件就不稳重，不矜持？”她微微翘起嘴角。 他微微侧目看她，那笑容有几分明媚的味道，仿佛和他在一起之后，那些过去的掩藏的美丽，缓缓地绽放，他私心的并不想，与其他人分享。 她仿佛，始终不懂得他的独占。 “不在家陪我还这么高兴。我要伤心了。”他淡淡说道。 “可是我想用自己的钱给你买礼物呀。”她反驳道。 他又心软得一塌糊涂，揽了下她的肩，带她进到旁边的商场，二人进了一个电梯门内，电梯内挂着一张海报。 “我已经让悟净把这里的广告位买下来了。”他指指上面的海报，写着几个路牌—————— “水帘洞”———— “海边的木屋”—————— 她有些惊讶的看着，这家店离公司只隔一条马路。 “如果以后在这里上班，回家要近一些。”他说罢，掏出一套钥匙，递在她手里：“这是你之前住过的屋子，你不会幻影移形，还是给你钥匙方便些。不过，不许经常一个人去，你要——回家陪我。” 她心里满满感动，备受体贴。 她扬了扬手里的戒指：“嗯，每天回家陪你。” 又想起什么，扬起脸来：“为什么我不会幻影移形？孙悟空，我是不是很笨？” 他为这句话忍俊不禁，有点想笑，又想，她根本没搞清楚自己的体质和其他妖怪们有什么差别。 “这一世，你不是三藏，虽然，你不再是人类，不过也并不具有天生的妖怪的力量。但是，你仍然不能流血，因为你的血仍然有危险。你不能流泪，要哭只能到我这里哭，因为，你在其他地方哭，我会难过。” 他淡淡说道。 她怔怔的看着他，片刻，觉得耳朵热烫。 “可是，我一点也不大，我好像没有任何力量…………”她有些自卑了。 “你想要变那么强做什么？”他知道她的心思，抿唇笑了：“你做喜欢的事就好，你会什么，不会什么，都没关系。你是齐天大圣孙悟空的陈善美。难道还没结婚就想着与我吵架，打架吗？” 她根本说不过他…… “我们去吃草莓冰淇淋吧。”她提议。 ——————————————————- 出商场大门时，一个女人行路匆匆，几乎撞倒了她。 若不是挽着他的手臂，她几乎被那急促的人冲撞地上。而那人一瘸一拐，并没有道歉的意思，正准备走。 那女人，衣衫褴褛。 “喂，走路都不看路的吗？”某人满脸不悦，对着那人说道。 善美用胳膊顶了顶身旁的人，见到那女人回头，一脸的脏污。 “对不起，小姐。”那人说道。 善美摇摇头。 “没关系。” 那人却突然停顿了脚步： “小姐，看您服饰光鲜，能施舍几个钱吗？” 善美愣了愣，道：“抱歉，我今天才第一次找工作…………” 看着身旁的他，一脸求助。 他微微摊手，原本就没打算施舍，漠然对女人道：“喂，女人，你有手有脚，身体健康，何必不劳而获。” 那女人也不生气，只是嘴角露出讥讽之色，对善美道：“不想帮便不想帮，何必找个借口。” 善美被说得呆怔半晌，不知为何让对方突然有了恶意，旁边的他正要发作，她便推着他熙熙攘攘的离开。 她微微回头看那女人一眼，奇怪的是，那衣衫褴褛的女人，仿佛也站在那里看她。 目光与之对视，是一种，非常古怪……无法描述的气息。 ——————————————————— “回神。”她勺了一勺冰淇淋，打破了他微微的思绪。 春天一到，冬将军的冰淇淋店生意开始好起来了。 他微微托着头，注视着她吃冰淇淋津津有味的模样，道：“怎么感觉你更喜欢冰淇淋？” 她被说得哑口无言，勺了一勺递给他，他装作勉强的样子，吃了一口。 “好吃吗？”她笑吟吟的看着他：“以后我请你吃。” “不得了，刚找到工作就开始养男人了。”他心里如同灌了蜜糖一般，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一对很神奇的东西，拆开，是两个精致的小本子————和，用红线拴着的两支笔。 “这是——？” “礼物。”他把其中的一支笔拆下来，连同一个本子放在她面前：“陈善美，入职快乐。” 她好奇的翻来覆去看那个本子和笔，因为很小，可以放在口袋里，设计得如同高中生的文具一般。 “谢谢，我很喜欢！”她开心的收下。 齐天大圣孙悟空看着她的样子，唇边的笑意深了。 那边正在做生意的冬将军也微微笑了起来。 就知道这丫头八成搞不懂………… “它叫做————爱的笔记。”他勾起唇，有一个很好看的弧度：“不过，不是我买的，而是魔王送我们的礼物。” 他打开自己的那个本子，用那只笔，在本子上，写了一排字。 ———“陈善美，”笔尖顿了顿，写了一段话。 “打开你的本子看看。” 她打开自己的那个本子，很惊奇的发现，本子上浮现了一段话。 ———”陈善美，冰淇淋沾在唇边了。” 她仿佛想到什么，用自己的本子和笔在下面快速的写了一段话。 ———“孙悟空，冰淇淋好吃吗？” 然后凑过脸去看他的本子。 果不意外的浮现一段字体。 简直太惊奇了！！！！ （立即被吸引注意力的不是小孩是什么……） “再写点什么吧！”她对他说道。一脸期待度。 他有些毛蹭蹭的收起自己的本子：“不写了不写了！冰淇淋要化了！！” 之后看她沾沾自喜的，翻来覆去的拿着本子左右看来看去。 “陈善美小姐，这不是普通的本子。”抬冰淇淋过来的冬将军面露微笑，淡淡说道：“这是月老的姻缘物。” 他凝结了一点水汽，洒在本子上，但那本子很奇特的，纸质一点变化也没有。 “本子会默认第一个写下字的人，然后，心意会相连。”冬将军道：“其他物件很难将其毁坏，但，如果写字的人心意消失，本子就会自行消失。” “魔王竟然会送这样的礼物。”齐天大圣微微抱怨，抱臂，“陈善美，我怎么觉得你还像个高中生？” 她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只得乖乖收起自己的本子，心想着回家一定要再试一试。 冬将军看着这幸福的两只，径自微笑了下，去忙着招待其他客人。 齐天大圣看着陈善美开心的吃着草莓冰淇淋，心也非常的柔软。 “先适应一周上班的时间，下周，周五下班我预订了。”他淡淡的说，坐得离她更近了一些。 “什么？” 她下意识的抬脸，他缓缓伸出手来，抹去她唇角的冰淇淋，随后……将指尖微微放在自己唇边抿了一下。 “味道不错。” 她顿时觉得脸一下子烧了起来。 这家伙…………光天化日之下竟然………… “嗯，我们去选婚纱。”他说得很自然：“然后想想，在哪里比较合适。”他顿了顿，还是下意识回避了魔王开的酒店。 暂时，不提吧。那地方毕竟是… 她怔怔的看着他，又匆匆埋下头去。 “…………嗯。”她微微回答他。 他无意外的看到了她那微微藏起来的腼腆。 很奇异的感觉，有时候，她一腼腆的话，连他都有点不知如何是好。或许因为上一世的缘故，她并不是十分善于表达，但是，他觉得她的内心，实在是一个可爱到不行的姑娘。 迷糊的时候，较真的时候，腼腆的时候，有勇气的时候，全部都非常的喜欢…… 好像，越来越爱…………并且沉醉其中………… 那种对于安家的愿望，千年来，也只有这么一人，他终于，在懂了魔王对铁扇公主那样的深沉爱意痛惜之后，他的执念是什么，失而复得又是什么。 仿佛时时刻刻表达着满满的爱意，也不足够，也不厌倦。 “是因为恋爱感的缘故？为何今天冰淇淋化得这么快？？” 他微微调侃，身旁的她无意外的笑了起来。 4 二人决定吃了年糕火锅再回去，于是去了往常的年糕店。 店里坐了三四桌客人，为了庆祝入职，善美点了齐天大圣很喜欢的米酒。 “今天的米酒发酵的味道格外好呢。”某人啧啧称赞：“店里开了空调吗？这么热。” “可是今天的年糕味道却好像酸酸的。”善美夹起一块年糕，吃得有些皱眉。是自己的味觉出了问题吗？ 他也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年糕，真的是……酸酸的。但看一下身旁的食客，仿佛毫无异样。 “要把他们的锅换过来吗？”他很随意的问，无意外看到她要跺脚的样子，转身，看到老板好像还在远处的柜台忙碌。起身：“还是重新换一个。” “其实酸酸的年糕也可以吃。”她咬着筷子想要阻止他。 他拍了拍她的头，笑道：”未免太没有要求了。” ——————————————————- 老板娘模样的人在柜台埋头，仿佛在算账。 他轻轻敲了敲柜台的桌板。 “喂，我们的年糕是劣质的呢。” “确定吗？” 柜台那老板娘打扮的女人，虽然戴着帽子，穿着围裙，却……。很怪异的完全没有任何烟火味：“小店，怎敢用拙劣的商品，欺瞒齐天大圣————————？” 他微凛，凝神之间，却见到柜台那女人微微抬起头来，眼眸一闪而逝的力量的鲜红色泽眼珠。 他愣了下，环顾四周，看到那些看似平淡无奇的食客，又看看有点远的一桌低头看手机的她，复还看那个女人，道：“刚刚商场门口遇到的也是你。你是谁？活腻了吗————————” 那女人，不怒反笑，“齐天大圣这性子，倒也一点没变。我那诸多姐妹，都喜欢得很。” “趁我心情好，大放厥词之前闭上你的嘴，再找麻烦，别怪我不客气。” 他微微抿唇，从钱夹里拿出结账卡，放在柜台上，转身—————— “这就要走？事实上，你和那女人今天只能走一个呢。”身后的声音淡淡的说道。 几乎是下一刻，他倏然转身，伸手，一道沉沉的火炎气息直接猛扑那女人的门面，那女人瞬间拿出一物，那物一道肉眼完全看不见的厉光，反弹了他的攻击，直窜他的身体—————— 他感觉右臂一道风过…………力量，仿佛石沉大海一般……这感觉，竟然…………莫名的熟悉…………………… 想到可能是某种东西，他的神色，带了些瞬间的凝滞和杀意。 冷笑，周围的食客，只是……造出来的虚像吗？？这并非他的大意，而是因为………… 但，有这个可能吗？？？那东西，几乎已经有五百年未曾看到了…… “我们可曾结怨？”他微微捂住右臂，黑色的西装内里，有一道伤痕，在缓缓流血。 “不曾。不仅如此，正好与之相反。”那女人站在柜台里，微微抬眼，“我只是在思索，什么方法能让一个人的陪伴更长久。” 他微微迈开一步，脚边，就出现了一道青色的火焰，那灼热的感觉是如此熟悉，他心中微沉，将脚退了回来。 与之相反？？ 他脸上出现了一丝讶异。 “你是说…………你…………” “我的目标不是你的小情人，齐天大圣孙悟空。是你———— 我很喜欢你，要不要考虑看看？” “我孙悟空的品味，倒还没差到这个地步。”他唇边泛起讥讽的笑：“话说，我快要成家了呢，死缠烂打，是不是不太好？” “孙悟空，你们在说什么？”一只手突然挽住了他的袖子，“我都说了不用换啊。酸酸的年糕锅底也很好吃。” 他倏然微微惊，神色立即镇定，全神贯注看着柜台那女人，那女人浮现另一种姿态，道：“这一位脾气可真是……小姐，你受苦了！” 善美微微抬眼，有点头疼，刚想说什么，他突然说道：“我好像把手机丢在冬将军那了…………” “什么？”她根本没反应过来。 “喂，陈善美，我在这里吃着年糕等你，你去帮我把手机拿过来。”他坐在柜台旁的椅子上，一副大爷样。 她气鼓鼓的嘟嘴，想起他在家赖着看电视她做家务的场景…… 他明明可以幻影移形瞬间来去的… “哇，我前几天给你贴了海报，节省了路程，早上上班的人可以睡懒觉，也算是有功劳的。这点小事都不愿意………………" 他话还没说完。 “我去我去————”她堵住他滔滔不绝的话，“你等我一下！” 转身，他倏然伸手拉住她。 “你不要和老板娘置气哦，我回家给你做酱汤。”她小声给他说。 他微微笑，握了握她的手，“小心些。” 眼神一如既往的，暖意。 小心什么啊…………他是不是太紧张了……她有些不好意思，抬头看了看柜台笑盈盈的老板娘，鞠了个躬，打开店门走了出去。 可她走出去的那一瞬间，店内的景象，就完全的变了。 那些幻象一般的食客，完全的消失了。年糕店，也不再是年糕店。 这只是一个，满是镜子的房间，柜台，变成一张桌子。 中间有两只蜡烛，四周，一片黑暗。 老板娘的模样变成了，陌生的女人的脸，穿着一件紫色的长裙，坐在那张桌子的对面。 他坐着的椅子下，脚步都被束缚在一道青色的火焰内。 他的目光沉沉的盯着那两只燃放的蜡烛。 ———————————— “我对你，是谁，或者是否喜欢我，都没有半点兴趣。”他淡淡说道，捂住了自己受伤的右臂：“但是，我记得杀死黑龙之后，天界对齐天大圣的流放已经结束，五行山的佛尘尘印，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天地之间，恐怕没有人比他对这个更熟悉。 毕竟，那五百年的痛苦，并不是弹指之间的。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我知道傲慢的人要用傲慢的力量去征服。”她笑了起来，“第一次和喜欢的人这么近，我有点紧张。” “你是什么变态吗？”他看着那团脚下的火焰，抬头看着黑暗中那女人的眼脸：“还是————你喜欢用强的？” 这女人的力量，或许不足为据，但是尘印本是佛物，遇正更正，遇邪越邪。她说她喜欢他，幸好，目标并不是…… “女人，你知不知道，一旦我从这里解放，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 他沉沉的问道。 但，他的右臂，一阵刻骨的刺痛。 符咒，沉重如同罪人的铁寮，印在他的手上。房间里的第三支蜡烛被点燃。 “据说齐天大圣关了五百年，心性大变。我有的是时间，我可以关你一千年，让你终日对着我，在漫长的孤寂之后，你选择的女人会因为忍受不了孤独和寂寞，离你而去，而你，会爱上我。” 他目光冷厉，用最后一只没有符咒的手臂抡起一道火焰，但那女人在黑暗中，点燃了第四和第五根蜡烛。 他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压制，顷刻之间从椅子跌在地上。身体沉重如山，右臂，鲜血淋漓。 那女人居高临下，笑着睥睨他道：“都说齐天大圣之力，天界闻风丧胆，但如今一见，还是道高一丈。这几日，先在此重温和熟悉一下往昔的回忆吧。” 他周身都是冷汗，房间的五行山结界已经形成，他的力量已经全部被封在这空间之中。但，因为使用者的恶意，房间已经不如之前的光亮，蜡烛笼罩在一片幽暗之中，发出阴冷的光。 “你承诺绝不动她。” “如今的你，用什么和我谈条件？” “曾经，齐天大圣孙悟空，被关押五行山五百年，虽然疯狂，但——从未想过求死。”他对着那一地冷光和黑暗：“但如今，她的体内，也有我的血。倘若她有事，我会感知。而————我虽然无法逃离，但，我却可以死一死。” “齐天大圣是在胁迫我？你就不担心激怒我么？” “佛尘尘印都盗来，你大概不想我死得太快。”他反而笑了。 “说得无错。为免受无妄之苦，你还是好好学习怎么爱我吧。” “————那我还真需要一点时间。”他不再交谈，闭上眼睛。 五行山———————— 他沉沉的想，今天，真不应该提议吃年糕。 被囚禁的这一刻，他很奇怪的想的，竟然不是自己。 而是………… 她。 真糟糕…… 这样毫无理由的失踪，她……会怎么样呢？？ 应该事先知会悟净，至少骗骗她也好……或许和那个女人成功周旋的话，也能有逃出这里的机会…… 如今的陈善美已经不是人类……她……再也看不到五行山的结界了……………… ———————————————————- “齐天大圣说掉了手机在店里？”冬将军一脸奇怪。 没有吗？？她问对方，对方摇摇头。莫说手机掉在店里，那个人，从来不会掉东西，除非自己主动丢东西。 他，根本不是恍惚和健忘的人，相反，他记忆很好，因为他的力量，任何时候，都保留很清醒的脑子。 冬将军看着善美诧异的脸。 大概一路跑来，额上还有微微的汗水。倏然注视到她的手，“陈善美小姐受伤了吗？” “怎会？！”她十分诧异。 怔怔的低头看自己的手，右手的手心里有一大块暗红色的血渍………… 那是………… 那并不是她的血，而更仿佛是刚才………… “好……好像是……孙悟空的…………血？？” 离开店的时候，她仿佛去拉了一下他的手臂……是在那时候…………？ 她呆呆的看着冬将军，说道。 对方的神情马上变了。 要知道，世界上能伤害齐天大圣孙悟空的身体的东西，并不是太多。 她再也顾不得其他了，还来不及和冬将军告别，打开店门，又原路折返回去。 路上下着大雨。 不会有事…………因为，那个人是很强的…… 但是，手上的血迹，又仿佛在提醒她……事情好像并没有这么简单…… 折回年糕店，推开店门，店内人山人海。她微微愣了愣，进去转了一圈，每桌都看遍，事实上，如果有那个人，自己怎会不能一眼就看到？？柜台前却是个男老板，她问起刚才的事，对方却怪异的看了她一眼，说，他一直在柜台，并未离开。 她打开店门，在门口环顾左右，只觉得一片茫然。 大雨淋湿了她的头发，她站在那里，人们都纷纷在雨中奔跑，她全无所觉，尝试的叫了他的名字———— 但，只有雨，那人，无影无踪。 她似想起了什么，又跑回公司，在路上因为碍事的鞋子，直接脱了，一路奔跑，他的手机的确是丢了，那边，毫无声息。她的心开始焦虑，一路跑回公司对面的商场，从那个连接的电梯隔间广告，回到水帘洞，没有人，折返，又回到海边的小木屋，仍然，一室空空。 在木屋里陡然听到手机的声音，她本来悬着的心下意识的微微欣喜，最后却发现，手机是放在厨房的架子上发现的。 她湿漉漉的手按下接听键，却是悟净打来的。 “陈善美小姐吗？” “沙悟净大人…………”她浑身湿透：“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不好的感觉…………事实上，刚刚发生了一些事…………” “大哥，果真没和您在一起吗？” “我……呼唤了他，但是，他没有回应我。”她试图努力平息自己微微颤抖的声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平日里一旦发生任何事，他，一定会出现。 她怔怔的看着自己手心的那块血渍。 “水帘洞的结界，竟然解开了…………我想，你们居住的木屋结界是否也是相同状况，安全起见……陈善美小姐是否考虑下到水帘洞这边居住？” 水帘洞的结界解开了？？？她拿着手机的手开始颤抖了。 感觉这一刻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我……我还是在这里等他……如果他回来见不到我……”她有些慌乱的说道。 “好的。” 5 齐天大圣孙悟空，竟然失踪了？？！ 而且还是————凭空消失？！？ 事实上，这段时间，陈善美的生活完全乱了套。 时间的流逝，完全变成了煎熬。和那个人在一起的每一秒幸福的记忆，都变成了……此刻的痛苦。 两周，短短两周，却好像两年一样，从那天年糕店匆匆一别，他短暂的握着她的手说那句“要小心些”的话，之后，仿佛，人间蒸发一般…… 错过了……订婚纱的日子……从无失约的那人，失约了。 她也根本没有上班，实际上从他失踪的那一天，她就完全没有思考任何事。虽然也知道他不会突然出现在水帘洞，但她还是一日几趟的往那边跑。 沙悟净大人一脸担忧的来看她，送来了代替结界木屋的符咒，第一个星期，她仍然认真的打扫木屋，每日做饭，但是夜晚，内心却惶恐得睡不着觉，第二周，家里开始乱套，她无心做事，只是守着电话，然后开始翻家里用得上的东西，然后发现，没有用得上的东西……几天以后，就连许久不见面的魔王也给她打电话，询问他失踪前的事，大家好像都知道事情严重，但，都想极力的回避她。 她突然发现…… 自己，仍然是人类那时候的样子，因为没有力量，所以在这事情里，帮不上任何忙。一旦无法呼唤他，那么，她能做的，仿佛也只能是等待。 内心的某一块被挖空一般，焦虑没有出口，坐在他惯常看电视的沙发上，想着那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她便觉得屋子的寂寞让人窒息。那种要倾泻而出的担忧，一样没有出口。 那时候………… 他应该是……故意支走她的……想到手上沉沉的血迹，唯独这个可能，最残酷也最合理…………但，她竟然就那么迟钝的全无所觉，一想到在脑子里最近仿佛已经过滤了千百遍的那一刻，她就觉得自己的心脏钝痛。如果他平安无事，怎么会不回应她的呼唤？ 她除了和他一样长命，没有任何力量，不能为他，上天入地，他的朋友，都在积极的寻找他，但她，却只能静静地等待。 那种，唯独一丁点设想失去他的恐惧，在每一个黑夜和白天，开始将她紧紧纠缠。 ——————————————————- 与此同时的另一人。 十几天和结界的搏斗，让他满身鲜血。 事实上，怎会不知道这五行山？佛尘尘印的存在虽然并非是为了囚禁他，但，确实是一个和他力量相悖的牢笼。 有大约五百年的最不好的记忆，都和这里有关。 当他耗尽了一身力量，每日的灯光和黑暗周而复始，他想到了的是，驯兽。 一旦驯服，将永无天日。他现在觉得，第二座名为陈善美的五行山，其实相当幸福，因为那人不仅给他带上金刚箍，还叫他心甘情愿爱上了她。那座五行山，会哄他笑，让他开心，心情愉悦，会关心他的性命，在乎他的生死，而现下……………… 他还以为，经过那地狱的九十九劫难，他至少变强了。因为有了想保护的人，至少，会和以前不同。但他想错了……这种程度的流血，那囚禁他的女人，也不为所动，而第二天，虽然身体毫无力量，伤痕却会自动愈合，周而复始，死不是最可怕，不知道时间的流逝，才是让人恐惧。而这恐惧里，包含了……对等待之人的无望等待的担忧………… 他甚至觉得，现在若是比上耐性，他或许，会输。 倘若那人囚禁了他十几年，或者是上百年，他一定会疯狂而死。因为他早已没什么耐性。就算是佛尘尘印被偷，以天界的办事效率，找到他多半…………已经很久了…… 他知道，自己等不了很久。 佛尘尘印随着使用者的黑化而黑化，这是始料未及的。 时间一点点流逝，而那种将要被黑暗吞没的安静，孤独，绝望，一夕之间仿佛全部回忆起来，他——————真的害怕自己被淹没在这时间的岁月之中，更害怕，她的等待会成为，痛苦的根源和枷锁………… 这时候和那时候，有决定性的不同。 然而无论他发疯，寂灭，这关押他的囚笼，都仿佛在最大限度的消耗他每分每秒的心智。他开始觉得，地狱的九十九劫，其实是仁慈的。因为，可以战。可以有得选，可以胜，败，可以死。 囚禁，才是最可怕的惩罚。 但他如今，不能受伤，不能死，因为，他已经不再是一个人。 ——————————————————————————— 人界这几天是不太平的。 妖怪之间蠢蠢欲动，大约是因为，八卦的消息不经而飞，结界有了异动，而，齐天大圣仿佛在人界消失了。 被他保护着的那个女人，虽然已经不是三藏，但是出现在人间的莲花血，却对妖怪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这一点，善美也非常清楚。 无论再急切，也一定要为了那个人，保护自己。 然而，这一夜，她不知为什么，却在沙发上困倦的睡着，然后做了一个依稀短暂的梦，在梦里，她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第一次和妖精大人见面的那个森林。那个森林笼罩着白雾，黑光，这个梦感觉如此的怪异，以至于一瞬间看到那熟悉的屋子，她就醒了。 醒来的时候，冷汗涔涔，她那一刻，竟然想到了一个地方，弼云洞28号！！ 三神奶奶—————— 竟然混沌了几日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她几乎是毫无思考的抓着外套出门，一路上风雨大作，躲过了一些黑暗里觊觎的妖怪，或许因为勇气，或许因为没有了畏惧，或许因为对那个人的担忧已经胜过一切，那一路不平的夜晚的黑暗，并不能阻止她前进的脚步。 很奇怪的是，杂货铺，对于每个登门造访的人，几乎都是有求必应，从不关门的。即使，是夜晚。 据说杂货铺的那个三神奶奶的孙子，几年前已经去给魔王的旅馆打工，不在铺子里，但夜晚的杂货铺，亮着灯光，却空无一人。进门的右侧柜台上，站着一只白色的仙鹤，仿佛还在打盹。她湿着衣服，打了几个恶寒，里里外外却没有三神奶奶的影子。 “是客人吗？”那仙鹤开口说话，但是显得非常懒惰，“我家大人这几日有事出去了。” “那，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她问。 “少则几周，多则几个月吧。”仙鹤答。 她点点头，心中微微失望，看那仙鹤又开始继续睡觉。 她环顾店里，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依然如此，焦虑毫无出口，房间虽暖，但她心中冷得彻骨，突然在角落里看到了新的………… 凶缸。 她走过去，凶缸仿佛在发声，但是那白鹤完全没听到似的，换了个方向继续睡。 她站在凶缸前，有些犹豫的缓缓打开———— 凶缸的雾气拨开，水镜微微波澜，她一下子被吸入，在那混沌之中，她看到………… 他全身是血，躺在一片黑暗之中。 那房间的景色，她好熟悉…………却想不起哪里见过？ 在黑暗的长桌上，燃着幽暗的蜡烛，房间四周是永无尽头的黑暗…… 她奔走在他身边，仿佛却被远远隔离，而，另一边的半掩的黑暗，她见到，女人的紫色衣裙，红唇，她看不清脸，却被这房间压抑的气氛所镇，她俯身想要触碰他，但他冷厉的眼眸却倏然看着她，仿佛是告诉她不要靠近，仿佛是————禁止！！ 下一个瞬间，她被凶缸弹了出来，跌在地上。 她………… 刚刚看到的………… 是什么？？？？？？ ————————————————- 凶缸的事，一定会发生。 不，并不一定。 曾经，她在凶缸里看到了世界末日，但是，那个未来，已经被他和她一同改变了。 那个黑暗的房间究竟是什么？？ 她回到家，坐在沙发上，开始反复思考，一定要想起来，那是什么？？ 他全身是血，是已经发生，还是将要发生？他在告诉她什么？他身后的那个女人，是谁？ 为什么那房间……很熟悉，为什么觉得似曾相识？？ 窗外电闪雷鸣，一道惊雷划破，也是那瞬间—————— 五行山！！ 那是———————— 五行山的场景！！！ 是的，那个梦，和凶缸的景象奇特的联系着，那不是其他地方，而是，黑暗中的………… 五行山！！ 那些阶梯的形状，那张长桌的记忆，那个烛台的模样，的的确确就是，她幼年记忆之中所见到的…………齐天大圣孙悟空的……囚笼！！ 她手微微颤抖，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陈善美？………………好吧，我知道你虽然很担心那个猴子的下落，但是我们也有认真的寻找啊…………最近事务缠身，能不能让我好好睡个觉？真是的！” 对方正要挂电话。 “魔王，你上次说，如果无法回应呼唤的可能，解除契约，或者契约者……已死，还有一种可能是，被封印。” “可是齐天大圣是什么人，这世间哪里他来去不得？” “那请帮我找菩提祖师。”她顿了顿，“如果是五行山，会将他囚禁吗？” “那怎么可能，那只猴子的惩罚早就结束了。等等…………你是什么意思？？？” “我————在三神奶奶的凶缸里，看到了，他…………好像被囚禁在一个………和那里一模一样的地方。” —————————————————————————- 有这个可能吗？ 等待，太煎熬了。 如果，是被囚禁在那里，的确是有可能束缚着他的。 虽然，他没有言明，那五百年的痛苦，但是，她是知道的。 五百年，并不是朝夕，那一个地方对于齐天大圣孙悟空，是一个可怕的，不愿回顾的记忆，就好像每个人心里的黑暗，那，也是对他而言的禁忌。如果，他真的被关在那里，的确是无法回应她的。 他很强，但那囚笼，是为他准备的。 让他屈服，让他痛苦。 凌晨微微发白的天光，映照着她的眼脸。她环顾了一下这房子，于她，有着很快乐的记忆的地方。 她把印着木屋和水帘洞的海报，塞进了袋子里，戴上了电筒和雨衣，从柜子里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些散乱的钱，她简单的扎上了长发，草率的吃了一些东西，穿上外套出了门，在车站等了两个小时以后，搭上了清晨第一班回到过去莲花村的郊区列车。 她不能等，也不会等待。 她要去寻找他，然后，带他，回家。 他，总是保护着她，这一次，换她来保护他。 6 第一次见到妖精大人，是在莲花村十里外的山野上。 那是一片常年无人的禁忌之森。 她想，大约她终于是变成妖怪，胆子也大了很多。 清晨淅沥的雨，天虽然亮了，但山上却被浓雾笼罩。 一切就好像梦的样子，她更加驾定，雨水打湿山路，寸步难行，毫无来路，也无去路，一路上的鲜花却芳香异常，奇异的是那些植物，并非春季盛放的植物。 树林遮住了层层光线，整个世界仿佛除了她，就都充满了魍魉鬼怪。瘴气横行，电筒在雨里忽明忽暗。那些雨水，那些路上的荆棘，都仿佛在阻碍她，但是，她还有什么害怕？？ 失去那个人，就是最可怕的事。一想到他或许被囚禁在黑暗的某处，她如此的软弱，却也会为他担忧，会因他遭受的痛苦而痛苦，那此外，她连地狱也走过一遭，又有什么畏惧？ 整个身体犹如包裹在寒冷的雨水之中，这已经完全不是童年里记忆的那树道分明的样子。她仿佛走到半山，实在没有路，雾气很幽森，却和梦里的吻合。她曾听他说，她的力量和他不同，但她的感觉，更甚于他。她只当那不过是个玩笑，是他安慰她的失落才如此，但，她从未像此刻这样希望，自己是有力量的。 她在依稀的混沌里，一声一声的喊他。 混合着苦涩的雨。 她从未这么深切的体会，深爱着他。 刻入骨髓，不可失去。 她知道她已经变成了妖怪，再也不是人类，因此，再也看不到五行山的封印，或许，就算擦身而过，也不一定能够感知。 她再也不符合进入五行山的规则。 但是，她却一定要来。 ——————————————— 半山途中本已没有路。 她咬牙切齿的顺着一条小径攀爬。 越到这里越清晰的是，她记忆里的那座房子的位置，仿佛无论经历了多么遥远的距离，她只要仰望，就能从曾曾迷雾之中依稀感觉到。 但为了躲避路径的一块落石，她险险避开，手却没抓紧攀爬的树枝，一下子从那处跌落，顷刻之间，身体被荆棘和石块迅速的碾过，跌在一颗盘根的树下。当她短暂失去意识再度醒来，是雨。 鲜血迅速的染红身边的树枝错节，她感觉到天旋地转，雨水冲刷着她额头的伤口。 伸手，迷蒙的天光，手上的伤痕犹如细线一般。 连日的担忧，隐忍，化为挫败的眼泪，但她立刻想到了什么，片刻之间就坐起来。 哭什么呢？她既不再身为人类，她也已说过此生，为他而活。 她并没有那么脆弱。流血又怎样？受伤又怎样？既然不会轻易死去，就不妨，为他搏一个希望—————— 一定要，寻到他！ 她费力的，再度开始攀爬。 她手上的血，打入木桩，那些道路的迷雾，倒像是，层层一点点的散开。 空气中，淡淡的莲花香，四溢。 —————————————- 时间，仿佛在这禁忌之森禁止一般。 雨也，无休无止。 精疲力竭，到了那最高的地方，果然在迷雾之中，有一栋黑暗的房屋。 她目光燃出欣喜，喊了一句他的名字，但，下一刻，那黑暗之中沉影的烛光晃动。 紫色衣服的女子，身着长裙，戴着黑色的羽帽，手持蜡烛，雨水，在她身上留下薄薄的雾气，并未染到一点一滴。 那女人微微伸手，她只觉得自己的肩膀犹如被电击一般，浑身疼痛麻痹，下一刻，倒在了山道的淤泥之上。 “能走进这五行山的封印，却避不开我的攻击。还以为传说中的三藏有多大能耐呢。”那女人沉沉的笑了起来。 站在她面前。 “我本来应承他不动你，可是你自己上门挑衅，我又岂有不待客的道理？” “孙悟空——————你果然，把他囚禁起来了？”她的手指，扣在地上，点点暗色的血：“你是谁，又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努力了几次，才勉强爬起来。 下一刻，被这女人又一道攻击，打入雨水和淤泥里。 “低贱的莲花精，也配正眼看我吗？”那女人笑道，眸子里有些刻毒，俯视着她：“看你这一身脏污，倒也有趣。” 她，不要在这个人面前示弱，再一次，颤抖着身体，从泥里爬起来。 对方，仿佛有些顿了顿。抿唇，笑了。 “陈善美，我很喜欢齐天大圣，你把他送给我好不好？他近来在结界里很不安分，搞得全身是伤，我实在是很担心。” 对方虽然淡定说话，但是，这一字一句，却寒冷彻骨。 “他有自己的意志，你既然喜欢他，不妨——遵从他的意志好不好？”她咬唇，任凭雨水击打她的肩膀，身体，她只能努力咬住牙关，才能克制自己不在这个人面前软弱，颤抖，倒下。 是什么样的爱，才能想得出，用这么恶毒的方法，将他再次囚禁！？ “我呢，并不擅长等待，也不擅长观望。喜欢的东西，如果不伸手去拿，很快就会归为别人所有。不如这样，既然你已经来到了这里，我就给你一个机会，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如果你赢了，我就让你带走你的爱人。但如果你输了，不仅他要永远留在这里，你，我自有处罚。”女人缓缓俯身，与她的目光平视。 “凭什么？”她咬唇，“我凭什么和你赌？如果我赢了，你也根本不会放他，亦或许，我根本不会赢。” “赌局是我定，你赢的概率，当然不高。”那女人沉沉微笑。“你说得对，但，是你上门挑衅，我总要给你吃点苦头才是。如果你输了，我要你的血。” 你敢吗？？？陈善美！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敢？？？ 倘若他被囚禁，她…………活着有何意义！？？ 行尸走肉，苟且偷生。 她沉沉的笑了。在雨水里，与那妖物一般的女人平视，伸出手：“立约！我不管你是妖怪还是神，赢了，我带走他，输了，我付出我的血，但如果在赌局里作假，你也要支付代价！” 挑衅的目光。 那女人微微一愣，将手放在她手中与之立约，狠声道：“如果你输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我要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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