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勉强

朽木家宅，家主大人专用温泉。　　东方双眼掩合睡得极为酣甜，几滴水珠由额上滚下，被浓长而烟淡的睫毛挡住，颤颤悠悠的晃动着。　　哗啦，水声响起，表情隐忍的朽木白哉抱起睡得没心没肺的女孩儿，离开池水。不是家主大人自己找不痛快，这完全是因为回来的路上，妞睡过去前一句，‘我想洗温泉！’惹的事。　　迅速的用浴巾裹好娇小玲珑的身躯，不是第一次做，动作流畅无比，不见一丝滞涩。小心轻柔的把熟睡的人儿安置于软榻之上，朽木白哉才又拿起一条浴巾擦拭，穿衣。小丫头这是睡着，要不又得是红着耳垂，羞涩又大胆的调侃一些，解剖标本，素描模特之类的话吧。　　收拾停当之后，侧坐在软榻上，扶起女孩儿，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取过一条毛巾，为她擦拭湿漉漉的秀发，漆黑的双眸一刻也没离开凝视着那恬静的睡颜。　　如梦，如梦，她的出现就像是梦一般，她的存在也像是梦一般，言谈举止间的格格不入，总显得那么虚幻不真实。从她一开始的没心，到后来有心不在这儿，直到现在她把她的牵挂和心血分别放到了一些人身上，可还是没看到她一颗完整的心。她的心有一部分好似在梦里，触不到摸不着，偶然的机会可以梦见。　　秀发半干之际，放下毛巾，抱起女孩儿，向寝室走去。哪怕你只是个躯壳，我愿意守着，等你的灵魂归窍，等你的真心跃动，希望梦醒时分你身边仍然有我。　　八番队，队长办公室。　　“十四郎，对不起，是我食言。”京乐放下手中的文件，看着站在窗前的浮竹。答应过照看小丫头，现在不管什么原因弄得这样，他不会推诿。　　浮竹轻轻摇头，他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京乐的为人他还了解，看似颓废无忌，实则很有分寸。今天他被老师召来商议冬季决战的一些事情，从一番队出来，到如梦轩才听说那丫头已经两日未归。　　“不知道她现在如何？”浮竹回身在条案旁坐下。　　“原本那丫头想回自己的地方闭门谢客，可半路上被朽木队长截走，到真是打听不着什么消息了。不过想必没有事情，从朽木队长按时到番队办公就能看出来哦。”　　“决战在即，老师的意思你可知道？”浮竹眉宇间掩着一抹忧色。　　京乐点头，“十四郎，老师还没有最后决定，大概也是想看看情况。”接着又打趣道，“看来山老头对小如梦比对你我都好哦。”　　浮竹嘴角微翘，“她值得的，不是么？”　　“得，虽然说小如梦闭门谢客，但我们做师兄的怎么也该去探望一下，就现在吧，请卯之花队长一同前去。”　　　　朽木家宅，原家主夫妇院落，现东方如梦大人院落的寝室门口。　　东方盘膝坐在软垫之上，一旁南正在摆弄那套银针，对面是一脸不满意的安西梨香。　　那一日，东方只是有些疲劳过度，睡醒一觉也就恢复，可是被朽木白哉强制扣在这里，那也不许去，连着真的闭门谢客了两日。在身体情况尚可，又没有耗费任何特殊能力的前提下，睡总有睡够的时候，吃总有吃饱的一刻。百无聊赖之际，南来了，不知为什么他会被允许陪着她，但聊胜于无，就当是饭后消化食，妞为了今后自己的生命更有保障，几乎是填鸭式的教给南医术。　　今天，刚教完南一套针法，安西来了，说了会子闲话，东方问问她们几个阵法练习的情况，说了几处练习的要点，就准备送客。安西呢，老大的不高兴，这两天，她被自家队长用无数稀奇古怪的理由，支使着队里朽木家宅跑了无数趟。　　开始还以为队长怕东方无聊，让她陪伴，后来逐渐发现不对，队长好像拿她当某种发光的东西使用呢。用就用吧，谁让人家是队长呢。但自己姐妹怎么也不体谅她，每次都毫不客气的把她打发走，打发走就打发走吧，谁让她是病患呢。两天过去，东方的脸色是红润了不少，她可是跑的腿都软了。以往先不说，这次她明明透露过她没顾得上吃早饭啊！让她会番队去吃秀色？啊，啊！她也会营养不良的呀。　　端详着安西精彩纷呈的脸色，东方心里一乐，这几天没意思，通过安西，沉默的反抗家主大人的强权意志，有点乐此不疲。不过现在看来，得安抚一下可怜的六番队六席。　　“别生气，我不就是不想耽误你回去看美色么，既然你不着急，那我马上让人准备饭食，汤你喝一碗，咱准备两碗，饼你吃一张，咱准备两张。”　　“死妮子，你想撑死我。”安西正生气，见东方还是没正文，更加脸色难看。　　“哪里，我怎么舍得撑死你，两碗汤，咱喝一碗倒一碗，两张饼，咱吃一张扔一张，省的你说我小气。”呵呵，反正也没拿我的东西大方。　　顿时，收拾银针的南手一抖，幸亏没在行针，不然手法肯定会出问题。安西则抬手指着一脸讨好的东方，哭笑不得。扑哧，门外传来低低的笑声。　　南和安西打开门，发现门口站着的是京乐春水，浮竹十四郎，卯之花烈以及本宅主人朽木白哉。　　南和安西行礼后，在东方的示意下，南带着安西自去打食。　　京乐春水笑嘻嘻坐下，“小如梦气色不错哦。”　　“承蒙挂念，还活着。”说着东方蹭到浮竹身边，二话不说按住手腕，须臾才点点头放开。　　她刚放开浮竹，自己就被一股灵压笼罩住。“嗯，朽木队长把你照顾的挺好啊。”卯之花烈和蔼的笑着收了灵压。　　东方咧嘴，是哟，这两天各种养气补血的珍稀药材她吃到想吐。说起来有点得便宜卖乖，可那是药，是药啊，再好吃的东西也禁不住天天吃，顿顿吃，何况是药啊。她不过是小小捉弄下师兄，这报应不至于来得这么快吧？　　接下来，谁也没提瀞灵庭的现况，只是坐着说闲话。主要是关于医术方面的，京乐诉苦被东方照料的日子，东方抱怨被闭门谢客的日子，浮竹嘱咐如何修养身体。　　最后，眼见大家要告辞，东方终于逮着空拽着浮竹的衣袖悄悄的说，“队长，我要回雨乾堂，要不如梦轩也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个她比谁都清楚，她会注意，在意，小心，可是她不要泡在药汤里啊。　　几乎从没拒绝过东方这种要求的浮竹，这回坚决的摇头，“如梦，别任性，大战在即，到时恐怕我们谁也不能置身事外，你养好身体才是。”　　东方真的想撒泼打滚，可是这么多人，她脸皮还没厚到那种程度，况且还有朽木白哉冷眼瞧着。于是，在客人们告辞离开之际，妞的表情跟送殡的差不多。弄得任职时间最久的几位番队队长，愣是有些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感觉。　　朽木白哉去送客，东方哭丧的表情越来越哀怨时，南回来了，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嗯，这才是南这几天会守在这里的真实原因。东方是个欺软怕硬的，朽木家宅里除了家主大人哪还有人压制得住她？所以，在六番队队长必须去队里处理公务时，南自然成了监督自家大人喝药的不二人选。　　“南，我想吐。”东方可怜兮兮的捏着鼻子。　　“嗯，那您是吐了再喝，还是喝了再吐呢？”南不为所动的稳稳端着药碗。　　“有什么区别。”往后缩。　　“吐了再喝，就这一碗，喝了再吐，还得加一碗。”反正朽木家有的是。珍稀到有价无市的药，被拿来当水，当茶，当饭吃，您还敢给我挑？南第一次觉得，大人挑得这个男人不错，起码他有财力，又舍得给馆长大人花。　　东方哪里知道南的这些心思，她只知道南怎么跟朽木大人有联手的趋势啊？磨磨蹭蹭的接过药碗，想不小心撒了，可是南的手一直也没松开碗。想喝完了真滴吐一个给他看看，可南几指点过，光恶心却吐不出来，呜呜，她这个医术老师教得也太好了吧？　　喝完药，南才皱着眉头问，“他们来干什么？”言语间多有警觉。　　“嗯，大概也就是来看看我呗。”　　“有什么好看的，怀疑您装病么？”南对瀞灵庭现在是一丝好感都没有。　　“呵，”东方笑笑，“南这回你可冤枉他们了，大战在即，来看看我的身体情况，这可是好意。”　　“哼，什么好意，还不是想让您去拼命。”　　“哎，南，我们是死神，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老师能在决定之前看看我的情况，这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有什么好抱怨的。”对南东方没什么好隐瞒的。　　南缄默不语，大人说得是对的，这种恩典还真是很少见。处处以瀞灵庭利益为第一位的总队长大人，什么时候顾虑过这些呀。　　三日后，东方难得没有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而是跟着朽木白哉出现在早餐桌上。　　吃饱喝足，东方没有恭送朽木大人离开，她直接一步不落的跟着。　　“你回去。”朽木白哉微皱双眉。　　“我也得去呀，而且我不认识路。”东方抻抻身上的队长羽织。虽然她一直在闭门谢客，虽然朽木大人对她封锁消息，但是南可是她的人，安西也是双面间谍。虚圈来的消息，有飞，她知道的一点也不比别人晚。今天的队长会议，应该是要做最后的布置了吧。　　“你的战斗力是累赘！”朽木白哉一点也不口下留情。　　“可我的救治能力是顶尖的。”东方不吝夸奖自己。　　“代价太大。”一个换一个算什么？　　“我保证不会以命换命，我的命留着陪您，除非您自己不小心保重，不然无论如何我得给自己留口气。”东方笑嘻嘻的贫嘴，不想今日玩笑他日成真。　　说不过东方，朽木白哉扭头就走，“看好她，不许出院门半步。”　　周围没别人，但东方知道家主大人那些个亲卫可不是吃素的。一把抱住朽木白哉胳膊，“队长说得对，大战在即，我们每一个人都不能置身事外。”　　“不过是几个叛逃之辈。”声音冰冷自信。　　“情报显示，虚圈十刃个个都有队长级别的实力，甚至有的更甚，再加上叛出的三个队长，与我们瀞灵庭现有战力相比只高不低，如果稍有差错，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东方认真的注视着，印着自己影像的黑眸。　　些许的沉默后，“不许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