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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遵庆一眼就看明白了元载的谋划。

给徐镇川敕授监察御史,助他青云直上,根本就不是在奖赏他消弭袁晁起义,这是在立标杆呢。

如今江淮地区正在征缴钱粮,由于数额巨大,早就逼得民怨沸腾。

如果把徐镇川立成一个标杆,你要是征缴钱粮不力,看看人家宣城徐山,人家怎么干的?你要是激起民变,看看人家宣城徐山,人家怎么干的?

等到了那个时候,征缴钱粮成与不成,全部变成了地方官员的责任,也就是说,不管出现什么问题,全是在执行环节的问题。

至于决策,那真是一点毛病都没有,甚至元载还可以到处嚷嚷,能够充盈国库,那就是好决策!

元载这是要金蝉脱壳!

裴遵庆自然不能让他如意。

“朝廷封赏,自有定制,徐山消弭叛乱,自然应赏功,可加散官,可加勋官,由考功司按例执行即可,何必惊扰圣驾?

再者,察院御史,身负监察天下的重任,怎可轻易授人?

以微臣愚见,可令徐山谨守本职,待一任参军事期满,再根据科考另行封赏。”

元载自然不干。

“裴相此言差异,有功不赏,岂是朝廷法度?

再者参军事一职,本是为新科进士观政所设,如今徐山一力消弭叛乱,能力如何,有目共睹,更难得明察秋毫见微知著,这样的青年才俊,正是用作监察御史,才算人职相得……”

裴遵庆却再次摇头。

“终究太过年轻,一旦出京公干,少不得年轻气盛,难免坏了朝廷的大事……”

元载一力主张要对徐镇川大肆封赏,裴遵庆却种种反对,就这样,两人在御前,因为徐镇川的封赏问题吵了起来。

尤其元载,为了实现自家金蝉脱壳的大计,不惜把徐镇川塑造成一个天上没有地上难寻的好青年,一副如果不让他升官,就是朝廷不公、奸佞当朝的样子,那架势,就差咬人了,估计他保举亲儿子,也没有这么卖力过。

代宗也挺头疼,本来挺好的一件事,要是闹得宰相失和,就好事变坏事了,抬眼看看元载,又看看裴遵庆,一时之间,竟然难以决断。

这时候,突然眼光一闪,正巧看到旁边的苗晋卿。

这位左相,如今老神在在地往那一坐,跟没事人一样。

代宗无语了,身为左相,正该调和鼎鼐,眼看着两名下属相争而熟视无睹,这样真的好么?

“苗相以为如何?”

苗晋卿微微一动,慢条斯理地说道:

“赏功自然要赏,不过如何封赏,却是难以决断……

不如陛下下旨,招徐山进京奏对,亲自决定?”

果然老将出马一个顶俩,好一手和稀泥的功夫!

不过代宗更加郁闷,我让你解决问题,好么,你倒把皮球踢给我了?

不过苗晋卿毕竟是三朝元老,既然开口,也不便拨了他的面子。

“也好,就依苗相。”

君臣几人说完这事之后,都挺尴尬,谁都没有达到想要的结果,那还凑一块干啥?掀桌子,散伙!

代宗回皇宫休闲去了。

三位宰相回政事堂喝茶。

新任太子李适就有点无所适从了,想跟着代宗,又怕他不高兴,谁知道身处三宫六院七十二宾妃之中的皇帝,想采取哪一种方式进行休闲?有的事还真不太方便父子同乐,得了,奔政事堂吧,身上还挂着一个观政的名头呢。

政事堂中一片沉默,三位大佬如同没事人一样,该喝茶喝茶,该看公文看公文,不过雍王李适一进门,就感觉到盘旋在政事堂上空的低气压,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嘶……怎么还有点冷?靠边走,小心误伤。

李适找地方坐下,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没来由地暗叹了一口气,观政原来就是这样,纯“观”啊?你们倒是说句话啊,我也好学习学习如何“治国如蒸小鲜”,就这么看着,能明白什么!?

仿佛是感受到未来天子的不满,裴遵庆开口了。

“这件事……可不好办啊……”

李适顿时眼睛一亮。

哪想到裴相公感慨了这一句之后,竟然闭口不言。

玩我呢!?

李适大为不满。

好在苗晋卿也开口了,“什么事,让少良如此为难?”

裴遵庆,表字少良,听了左相苗晋卿开口询问,再不敢故弄玄虚,直接说道:“有个参军,好不晓事,上任伊始,便和优伶为伍,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粉墨登台唱戏,还混了一个什么‘义士参军’的匪号,简直是不知无谓!该州刺史和录事参军联名上奏,说他登台唱得那出戏,还有影射朝廷高官的嫌疑……”

“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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