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清晨,太阳刚从地平线上抬起来,s市的气温已经飚至三十六七度,季小鱼穿着淡粉色的睡衣,一手拎着豆浆,一手抢过钥匙,方才赶着排队,没找到扎头的皮筋,便随意卷了两下,用筷子簪住。经由刚才那么一闹,筷子松了,大卷发散了一些垂在耳边。衬得巴掌脸越发小巧。不上班了也不化妆了,脸上反而更灵气了。 生起气也没之前那么吓人。 两人对视良久。 “……” 周拂难得想主动打破尴尬的气氛,摆摆手:“早上……” “砰!” “好”字没说完,就被人关在了门外。 周拂:“……” 可这还没转眼呢,门又砰得开了,季小鱼捂着胸口跳出来,一脸见鬼的样子:“你你你——” 早上睡得有点懵.逼,咋一看到他,还以为是做梦! “——你怎么在这儿?” “我住这儿。”周拂满脸平静,语气还有些先发制人,抬头往屋子里看看,“你怎么搬过来了。” 季小鱼:“” 这难道不是我的台词。 季小鱼看了眼隔壁:“我在这住了一个月了,都没发现隔壁有人。” “我住楼上。”周拂抬手指指。他倒是想租隔壁,找了不少中介关系,也没联系到屋主。勉为其难把楼上的一间租了下来。 这里的小区空房子还是很多的,买给老人住的不谈,还有一部分新婚夫妇当初手上资金不足,就会先买这种小户型的单身公寓当婚房过度,等攒够了钱再出去买大的,原来的房子就挂在中介处出租。 但绝大多数时候是租不出去的。因为地理位置比较偏,对上班族而言也不是最好的选择,所以一直空着。 “你住楼上?”季小鱼一脸警惕,“什么时候搬进去的?” 周拂平淡淡地扯谎,说得有鼻子有眼:“半年了,离学校科研室近。” 季小鱼托腮上下打量了几眼,也懒得辨真伪,从兜里摸出手机,呼了个号码,放在耳边等接听。 周拂不知她想干什么。 数秒后,只听季小鱼横眉盯着周拂,冲电话里叫了声:“周姨啊——” 周拂差点给跪了。自己大费周章,在学校申请了宿舍,做两手准备,才把周母骗了过去。 “——那个,周……唉,你干嘛……” 周拂一把抢过手机,挂掉,举过头顶。任季小鱼在底下蹦哒。 没一会儿,大约是认识到了身高差距,季小鱼哼一声,抱胸往屋里走:“我还有一个手机。怕你不成。” 说着就要关门。 周拂摇摇头,摘下眼镜塞进裤兜,一脚横插进门缝儿,用力将门撑开。 “周拂,你……”季小鱼话没说完,两手腕交叉被周拂一只手捏着举过头顶,动弹不得,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门“啪”一声关上。 房间里拉着窗帘,没有开灯,黑黢黢的。季小鱼能依稀辨出周拂的轮廓,近,太近了,他勾着腰,一低头,下巴都能碰到自己的鼻尖。 气息随着他胸膛的起伏一阵阵扑过来,痒痒的,让季小鱼下意识想蜷缩起来,把脸别开。 “小鱼姐,”周拂的声音压得很低,另一只赋闲的手捏住季小鱼的下巴,掰了回来,“我们坐下,好好聊聊天?” 十年前,周拂陪着周黎去酒吧找季小鱼。 昏暗的厕所一角,季小鱼就是这样被一个陌生男子压在墙上。 正巧周拂撞上了。那年周拂十四岁,黝黑的眼睛躲在更阴暗的角落里。听着季小鱼朝那男人“呸”了口唾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小姐姐我这辈子不会爱上任何人。” 那时候的季小鱼,真辣! 可如今回首往事,二十七岁的季小鱼似乎再没十七岁时的戾气,没那么嚣张,也不过分跋扈。 她真的玩不动了。 小脑袋一耷拉,顶在周拂的胸口,头发垂着,声音軟蠕: “小可爱,放开姐姐好不好,疼。” 周拂知道是苦肉计,还是松了手。 出乎意料,季小鱼没还手,揉揉手腕,往客厅走:“喝什么?牛奶还是酒?” 周拂:“……” 只能二选一的话,牛奶吧。 他跟着走了进去,坐在沙发上,看着季小鱼翻箱倒柜,从一大堆养生食材里翻出两瓶酒。 没有牛奶了,她指了指桌上的豆浆,冲周拂:“凑合吧,也能喝。” 自己去厨房捏了个高脚杯,斟满了酒。坐在周拂对面的榻榻米上:“聊吧,想聊什么?” 周拂:“……” 房间里气氛一滞。安静了好久。 “噗,”季小鱼眼皮一抬,“你还跟小时候一毛一样。好吧,既然你不会带节奏,我来。” 季小鱼坐正了身子:“我不喜欢你。无论你做什么,为我付出什么,对我怎么怎么好了,我也不会喜欢你。” “周拂,如果换作是别人,别的任何一个人,出于新鲜感或者荷尔蒙,我都可以随随便便谈场恋爱,反正我是女人,提了裤子又不用负责任。但是你不行。我欠你们周家的,欠的太多了,周姨,周叔叔,周黎……如果不是你们一家,我可能早就纵身一跃进了黄浦江了……所以,我不能害你。” “卫林琛就是例子,结局你也看到了。你是不知道,那小子追我的时候比你厉害多了,他那时候,比你还喜欢我……” “真的么。” “啊?”季小鱼自己讲得起劲,没想到周拂会插话,“什么?” “卫林琛,”周拂一直微垂的头抬了起来,黝黑的眼睛看过来,让人心口一颤,“他真的有我喜欢你么?” 我对你的喜欢,是好喜欢,非常喜欢,翻来覆去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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