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告诉她,这一定连着未知的某处,离答案已经很近了。 但是,应该怎么开呢? 一定是一道隐秘的门,她想。这些年她见过的密室数不胜数,在她眼里这也没有什么稀奇,总归是要有个机关控制小门开启的。 左看右看,一无所获。 她有些烦躁地想,再耽搁一会儿,只怕张昌宗就要找上来了。 果然。 “怎么,把我甩开,就为了自己来找这下一层的入口,结果没进去?”有些调侃意味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少女抱臂回身:“莲花六郎还真有君子之风,你平日里对着那些漂亮姑娘也是这样连嘲带讽的?” 昌宗笑了笑:“我一般不在没有价值的人和事上浪费精力。” 晋茶忍不住又翻了一个白眼。 昌宗:“让开吧,我看看。” 她退后一步,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自己走过的位置转了两圈,然后,凭空消失了! 她使劲眨了眨眼睛。 “张昌……” “嘘!”男人突然出现在原地,一根手指在薄唇前轻轻晃了两下:“我在这儿,过来吧。” 她没有动,上下打量了一下,瞬间明白了这个布局——没有所谓的机关,只是一个奇妙的障眼法罢了。 昌宗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想法:“眼见也不一定为实,对不对?就像……” 就像你现在看见的我一样,也未必真的就如你所想的那般圆滑奸诈啊。 少女根本没有心思琢磨他没有说完的话,站在他身边仰头打量道:“确实奇妙,大门就明晃晃的摆着,就近看也看不出来,视觉的死角在墙壁之后。” 昌宗点头道:“这缝隙外的岩石是特意设计过的,无论站在什么角度看,都是一样的平滑无波,只有亲手去触摸的时候才能感觉出一些异样。你若不是真的知道门在哪里,要摸到这儿来,可太不容易了。” 晋茶看着他,眉梢一挑。 昌宗叹道:“我也是第一次来泉州,又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无非是在宫里见过类似的布局才会特意找一找。茶茶,你也把我想得太过手眼通天了。” 她心里信了,嘴上却还是冷哼一声:“少这么叫我。” 他但笑不语,心道当初还是你自己让我这么唤你的呢!但这话终究没有出口的机会,唇畔那点真实的笑意一闪而过,他走在前面开路:“这下你放心了?” 她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缝隙并不宽敞,只能容一人行,里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脚下的道路不像是人为开启的,倒像是地动造成的山体裂缝,难怪这么久了偷天堂的人还没有发现其中的问题,就是真的看见了,大概也不会把这种不规整的,明显不像有人通行的地方视为一种入口。 道路越来越窄,前方黑洞洞的,她下意识地想拿自己的夜明珠,却想起似乎已经送给了张说。 名噪江湖的小晋公子,有点怕黑。 前面的男人突然停下了。 她有些紧张地吞了口口水:“怎么,有人?” 他没说话,只是在狭窄的通道里侧过了身,把一个布条放进了她手里。 他有些戏谑的声音响在头顶:“这是我的腰带,你可别抓的太紧。” 心知他是怕她看不见人害怕,晋茶顺从地接了过来,心里一热,又觉得这人未免太过奸诈,收拢人心真是一把好手。 就这么一条腰带,就让她因家人被胁迫而产生的厌恶感稀薄了些许。 两人继续行进,昌宗突然说道:“我们在上坡。” 她也注意到了:“上坡路走了大概有一炷香,照这个角度来看,我们现在至少应该回到与暗娼那层一样的高度了。” 昌宗点头,又想起她看不到:“前面似乎有光亮。” 晋茶道:“原来根本就没有什么第三层,只是另外一个地方,与这里相连罢了。” 昌宗:“说书先生原本也就是根据来往人物的身份判断的,能推断出这一层,已经算是不错。” 她拖长声音哦了一声:“那你说说看,都有哪些人物?” 手里的腰带被抽了一下,前方带着点笑意的声音说:“你是不是害怕,要说话分散注意力?” 心里被戳破的晋某:“……” 好在昌宗很有逗人的分寸,自己接话道:“寻常来听书的行商百姓自不必说,但有些江湖侠客,往后面一钻就是半天,或者整晚不见出来,终于出来的时候又是满面春风,暗娼这一层,不难猜出。” 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昌宗身形颀长,她看不见他说的光亮,越发觉得背后发凉,根本不敢回头:“那妖精洞呢?” 昌宗似有所觉,回身伸出一手在她头顶揉了一把才继续朝前走:“男人舒爽了,出来以后会不会哭丧着脸?” 晋茶:“……伺候的不舒坦,也是有的。” 昌宗:“那你可太不了解男人了。妖精洞说到底还是一个交易所,里面又多有赌局,你见过谁抱着东西行色匆匆地去嫖|娼|狎|妓的?所以说,这下面必然还有一层。至于这最后的一拨人么……” 他突然感到身后的少女嗖地一下贴了上来,一只柔嫩的手捂住了他的嘴,她使劲踮脚,还是够不着,男人只好配合地往后仰了仰。 晋茶用气声说道:“后面有人来了。” 她并没有表现出害怕的意味,昌宗就知道,必定不是在玩笑,而是真的有实打实的人走了过来。 但眼下这华容道一般的处境,说不定还不如来的是鬼好办些。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男人抬头向上看了看。接下来,晋茶直觉腰间一紧,就被人带着往上窜了一大截,黑暗中,脚下似乎又踩上了一块山石,这里似乎是个只能容一人的小小凸起,她面朝着男人被扣在怀里,这地方颇为狭窄,以至于她背后都靠上了另一侧的石壁。正要挣动时,就感觉昌宗把下巴靠在她头顶,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立马就不动了。 衣角安静垂下的一霎那,脚下他们刚刚走过的地方,走出了一个人。 晋茶在心里不住祈祷:快走过去快走过去…… 可是他站住了。 似乎在打量什么,那一刻,她听见自己的心在胸腔里扑腾着翻个儿,就差从嗓子眼里飞出来了。 她狠下心来想,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死在这里了,还有大唐第一绝色为我陪葬,也不算亏。 瞬息之后。 脚下的人似乎没有打量出什么异样,缓慢地走过去了。 胸口憋着的那口气终于被轻轻呼了出去,她如释重负地把头抵在了男人胸前。 昌宗在她耳边用最小的声音说道:“看见了么?” 她扭过头,终于看见了那处光亮——这个位置非常巧妙,他们二人隐蔽在山石的缝隙里,光线进不来,他们却能从这里向外看。那是一处小屋,在一个不算大的空场里,里面有微光数点,却并不显得怕人。屋外摆着一个兵器架子,刀枪斧钺戟倒是齐全,甚至还有女子用的长鞭。 紧接着,那个在他们身后的神秘人出现在了屋前的小路上。 他手里拿着一把伞。 干的。 虽然知道这秘密洞府多半和李显有关系,但看见屋里走出的向他恭敬行礼的下人时,晋茶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 吴三来过这里,被人灌了药,生死不明。 他七窍中留出墨水,说不定会向他两位哥哥,还有郭子修那样惨死。 从昨夜见过李显一面之后他就在没有露过面,现在出现在这里……可疑程度真是和张昌宗不分高下。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抬起头瞪了昌宗一眼。此时李显已经进了屋子,这里又太过隐蔽,晋茶没有控制自己的声音,倒也不会被听道:“吴三的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为何不说话,你又在想什么?” 昌宗:“……” 显然,就算是脑子再清明的男人,到了这个境地,想的也完全不是一回事。 她挨的他那么近,独属于少女的清新气息丝丝缕缕的绕在他的鼻尖,为了稳定,他还一手揽在她的腰身上,当真是不盈一握,大概是常年在江湖奔波的缘故,掌下的细腰别有一丝柔韧的味道,更何况,离得这么近,她胸前的柔软就紧紧地挨着他…… 而且,这不是别人,这是茶茶。 晋茶:“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用刀抵着我?” 昌宗:“……” 晋茶:“不对,你哪还有闲着的手拿刀?” 昌宗:“……” 昌宗自幼便知自己有个夜视的本领,即便是在黑暗中,视物也十分清晰,但就和他的武功一样,这件事外人并不知道,颇为他带来了一些便利好处。 但他现在有些痛恨这项本领了。 因为他看见少女似乎已经反应过来,正在他怀里不知所措,想要把身体往后靠一靠,却因为地方太过狭隘的缘故,后背贴上了石壁,又因为害怕摔下去而不由自主地往前靠了靠,这一下,反而让她的双腿微微打开,柔嫩的腿侧肌肤就这么合住了他…… 这就不是一个正常男人能承受得了的了…… 汗水滑过他的鼻尖,打从七岁起就文质彬彬的六爷低声咒骂了一句,身体狠狠地往前一耸。 少女似是受了惊吓,下意识地夹紧双腿,这一下简直火上浇油,他把头埋在她颈间,那种他独有的菡萏气息变得极具攻击性,带着点轻微的汗味儿,再加上身|下那种不可描述的,硕大的事物…… 晋茶果断怂了,小小声地求饶道:“你……你出来……” 这声音……是准备让他在这里就办了她么…… 他一口咬住她的颈侧,狠狠地说道:“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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