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车上下来时天色已近全黑。不过才傍晚时分,这冬天里的夜就已迫不及待地要把浪漫的落日红晕驱逐出天空。昊熙不放心我一个人走夜路,提出要送我回去,我本来就想和他多待一会儿,当然不可能会拒绝这么大个送上门来的福利。 我们牵着彼此的手,在路灯下被悠悠拉长、缩短又拉长、缩短的身影,如此甜蜜而温馨。 “昊熙,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的表演特别吸粉呀?”我故意用崇拜的语气来说完这话,“回一趟母校你的后援会就涨了那么多粉,让我猜一猜,在大学里肯定每天都有一堆学姐学妹抢着向你献殷勤吧?” “你以为我是一呼百应的明星吗?大学有的是有才有貌的人才。”简昊熙忽然停下,侧过身和我面对面站着,轻声叹息道,“小慈,你是对你自己没信心,还是对我没信心?” “我……”又被他看破心思了。我突而感觉自己这醋吃得太傻太不应该,垂下头不敢看他,“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了。” “说什么对不起。”简昊熙双手扶着我的肩,话腔里透着心疼和自责,“是该怪我,不能给你百分之百的安全感。” 一句话犹如一根细针深深地扎在了我的心房上,疼得我鼻子迅速泛酸、眼眶出水。我忍不住扑到他的怀里,“不,不是的,是我任□□乱猜乱想。昊熙,你很好,什么都好,我再也不会瞎说了,不要对我失望好不好?” 简昊熙抱紧我,没有回答,却道:“小慈,我喜欢你,只有你能走进我的心里。” 我听着这暖心又安心的突来告白失了语言,只懂得像个孩子一样在他的怀中哭泣。 “别哭,我希望我是让你笑的那个人,而不是让你伤心流泪。”他温柔地用指尖擦拭着我脸颊上的泪,昏黄的路灯照着他眼里盛着的疼惜,暖进我心。 我立即停止了抽泣,扬起嘴角边笑边说:“没哭,我没有哭。” 简昊熙随着我舒展眉头,把我揽入他温实的怀抱里,在我耳畔郑重地轻声道,“其实今天的节目,是我送给你的一份小礼物。小慈,虽然我们异地,但是只要是真心的,时间和距离都不会是障碍,这是你告诉我的,忘了么?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I’ll be 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 “嗯,我相信你,百分之百地相信你,也不会再怀疑自己。等我,我一定会考上京泽大学的。”我信誓旦旦地做出保证,在昊熙怜爱的眼神里迷乱了心,然后像受了蛊惑似的踮起脚尖轻轻地吻了吻他的左脸,不害臊地大胆道,“很喜欢很喜欢你,昊熙王子。” “我知道。”简昊熙加深了笑意,回吻了我额前的发丝,“不早了,快进去吧。” 我忍住想再和他多待久些的渴望,当一个体贴不闹的乖乖女朋友,“好。路上小心,到了给我电话或者发信息。” “嗯,会的。” 我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昊熙的手,走了几步进了小区里后再回头一看,发现他还在原地柔柔地注视着我,我的眼泪就这么又无需酝酿地往下掉。 上帝啊,耶稣啊,如来佛祖观音菩萨,谢谢你们赐给我这么一个用真心疼爱我的王子。 回到家时客厅的门正亮着,爸爸坐在沙发上对着没有启动电源的黑屏电视机,神色凝重。 肯定是局里又出了什么棘手难办的案件了。 我这么猜想着,坐到爸爸旁边,决定要好好发挥身为女儿的贴心小棉袄的作用,“爸爸,您心心念念的女儿放学回来啦。有什么是女儿可以为您效劳的呢?” 爸爸没有看我,语气严肃地发问:“你今天跟谁一起回家的?” 我一愣,突有种大难临头的不祥预感。难道刚才我和昊熙在小区门口被爸爸看到了?不,不可能,按照爸爸的脾气,他一定会在案发现场冲出来来一个人赃并获的。 淡定,陶慈,不能自乱阵脚、不打自招。 我深吸气,勇敢地对着爸爸睁眼说瞎话:“我一个人回来的,没有人陪我啊,是您教我的嘛,人要学会独立。” 爸爸的脸色又暗了一个度,“再给你一次机会,跟你走在一起的那个男生是谁?” 这好似在审嫌疑犯的腔调让我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记忆中这么多年来,爸爸还从未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过话。可我还是不愿招供,“我真的是一个人……” “还在撒谎!”爸爸站起身厉声打断了我。 我被吓了一大跳,往沙发远离他的一头挪了一大段距离,不敢再说话。 爸爸察觉到他过于严厉的态度吓到了我,缓了缓面色沉声道,“陶慈,一段时间没有管你,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连说谎都学会了是吧。 “对不起。”我低头认错,没胆再造次。 “那个男生和你是什么关系?你们两个是不是在早恋?” “他已经高中毕业了,是大学生,他不是早恋!”我想也不想地反驳道,在爸爸的脸完全变黑之前快速补上一句,“对不起爸爸,是我早恋了。” “我不管是他早恋还是你早恋,总之你必须和他分手,不准再联系。” “不行!绝对不可以!”我激动地站了起来,勇气又回到了脑子里,“我不会分手的。” 爸爸再沉脸,态度强硬地容不下商量的余地,“你只能听我的。我花钱送你去学校是供你念书,不是供你小小年纪在学校里和乱七八糟的人谈情说爱。” 我的态度也强硬得容不下商量的余地,“首先,他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他很优秀很厉害,是京泽大学的一等奖学金获得者;其次,我一直都有认真学习,不会因为谈恋爱而影响学业,一年多年后我也会考上京泽大学,我和他会一直在一起,所以我绝对,绝对也不可能会和他分手!” 爸爸气得大步走近我,大手一挥就要往我脸上盖。但这常年握枪杆子的手,硬是在离我的右脸还剩不到五厘米距离时收了回去。他愤怒地瞪着我,一把推开我向他房间走去,用力地关上了房门。 嘭。 我吓得打了个寒颤,爸爸竟然想动手打我!心里的怒气和委屈一块喷涌出来,我也走回了房里,“嘭”地一声甩上了门。 我们父女俩的脾气,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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