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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为期一个星期的考试周,又没日没夜地在宿舍里睡了两天以一次性补回在考试周签下的睡眠债,第三天打包好行李,慢悠悠地晃到京泽大学的校门口和陶霓会合。噢,好像不能不提的,还有钟菱和简昊熙这对表兄妹。  我们一行四人混在等同乡会包车的队伍里,等着凉京同乡会的车出现,把我们这群外出求学的孩子送回温暖的家中。  这天的车还算准时。我们在简昊熙的帮助下把行李放进车厢中,正要上车之时,忽听到了一把甜得像动漫配音的女生在喊简昊熙的名字。  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我下意识地朝声源处看去,只见一位披散着及肩梨花卷发、长相甜美可爱似娃娃的大眼睛女生小跑到简昊熙身边,把手上的文件袋和一瓶水一同递给简昊熙,表情有些欣喜,又夹杂着些许娇羞,“昊熙,昨天你把这忘在会议室里了。知道你今天要回家,我就给你送来了,幸好赶得及。对了,这水是给你买的,路上喝。”  “谢谢。”简昊熙接过了文件袋和水,向女生展开了一个温暖如阳的笑。那笑,不同于平日待人时带一丝礼貌的距离感,反而,好似多了一分,宠溺。  我看不下去了,一个人先上了车。心口的刺痛,酸了眼睛。  简昊熙,你的拥有不起,是因为这个女孩吗?  噢,我有什么资格去问你这个问题。  很快,他们三人也上车来了。我和陶霓坐在一边,简昊熙和钟菱坐在和我们隔了一条过道距离的右手边。我坐在靠窗的一侧,歪着头望着窗外倒逝的街景,眼前不受控制地重放着简昊熙和那可爱女刚才可能还持续不到一分钟的片段。  “慈慈,怎么了?不舒服吗?”许是觉得我脸色不太好,陶霓有些担心。  我摇头,没说话。  陶霓不放心,还想问点什么,我响起的手机铃声让她只启齿未出声。  我拿出手机一看,是程世聪打来的。  “喂,世聪师兄。”  “小慈,你上车了吗?”  “在车上了。”  “嗯,到家了别忘给我发条简讯。如果不是今天刚好有些事要处理,我就可以和你一起回去了。”  我听着这话,无心接着往下聊。  感觉到我这边的沉默,程世聪又说:“小慈,回凉京后我找你出来玩玩,好吗?”  “嗯,再看吧。”  挂了电话,陶霓问我,“谁打给你的?”  我用眼角余光留意着简昊熙的侧脸,故意微微抬高音量说:“一位大二的师兄,很热心,也很照顾我。他也是凉京的,约我寒假找时间一起去玩。”  “嗯,挺好的。”陶霓没有多问。  而简昊熙,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不起一丝涟漪。  我扭过头看向车窗外,偷偷用尾指拭去眼角的一滴泪。  回到家时正值晚饭时间。我和陶霓在客厅里只见到了端了一张小桌子坐在地毯上认真写字的顾子皓。逗他玩了一会儿,我们各自回房里整理行李。弄好出来后,爸爸正好下班回来。  我迎了上去接过爸爸的警服,不忘卖卖口乖,“爸,我可老想你了,您辛苦了!”  “都是个大姑娘了,还像个长不大的小孩。”爸爸一向对我的好话不买账。他环视了一圈客厅,问道,“霓霓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吗?你妈妈呢?”  “姐在房里收拾,妈妈我不知道……”  我的话还没说完,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妈妈用她柔柔的声音打断了我,“都回来了。正好,可以开饭了。”  爸爸的眸光放得更柔,点头道,“好。辛苦你了。”  “没什么。我去把汤端出来,你们都可以去饭厅等着。”妈妈说着转身又进了厨房里。  我看着这有温情之嫌的一幕,突然有种置身梦境的错觉。  “叫霓霓出来吃饭,我先去洗把脸。”  我急忙跟在爸爸旁边,压低声音问道,“爸,你和妈妈,是不是已经……”我含蓄地欲言又止,心知爸爸一定听得懂。  爸爸在他的房门前停步,敛容对我说:“我和你妈现在是朋友,这半年她的心情好了很多,想找点事做,我给她在局里找了份比较轻松的文职工作,她觉得朝九晚五的日子很清闲,子皓又上一年级了,不用她天天跟着照顾,所以她才主动提出由她来料理我们家的三餐。”  “原来是这样,我懂了。”真是难得,可还是我第一次见爸爸跟我解释这么一大段话。我郑重其事地点点头,“爸,加油,我看好你。”  爸爸瞪了瞪我,闪身进了他的房间里。  这一天的晚餐很丰盛。有我爱吃的糖醋鱼,陶霓爱吃的鱼香茄子,爸爸爱吃的清蒸排骨和大闸蟹,以及顾子皓的心头好蜜汁叉烧。妈妈不时给我们三个孩子夹菜,温柔暖心的笑意驱赶走了之前在她脸上划地为城久时的冷淡;至于爸爸,虽然表面维持着一贯的少言少语,面部线条却明显柔和得少了一份令人生惧的严厉。  久违的欢笑声,终于回到了这张餐桌上。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好像坐上了时光穿梭机,倒流回到了五岁之前的美好岁月。  我们是一家人,幸福,温馨,美丽。  晚饭后我回房里看前几天从热销榜上搜罗来的小说。不到一会儿房门被敲响了。放下书去开门,妈妈正端着一杯腾升着热气的奶茶一脸慈祥地看着我。  我有些惊喜,“妈,进来坐坐吗?”  妈妈点头,“好。”  我拉开书桌前的椅子给妈妈坐,自己坐在了床上。  妈妈把杯子放在我书桌上,少了一眼我那本还有十几页就快看完的书,走到床边坐到我身边,说:“这本《灿烂千阳》,我也在看。我们交流一下感受,你看怎么样?”  “好啊。”我拿起小说随手翻了翻,仔细思考了半会儿,“我觉得在战乱的阿富汗里,这些穿着布卡把自己裹得只剩一双眼睛的女性太悲惨了。她们地位低下,只能依附有权势的男人而活,没有自己的人格和尊严,生存在这个世上,更像一件附庸品。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世界上会有这么多的不公平?明知道战争和杀戮很残忍很血腥,仍然要让它发生呢?”  “孩子,这个世界从被创造出来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存在着不公平。而且,永远都不可能消失,达到所谓绝对的公平。”妈妈抚着我的头发,幽声说,“权力,地位,金钱,都源自人内心的不满足和贪念。贪念,是劣根,也是人性。骨子里与生俱来的东西,你无法剔除,只能靠后天心灵和精神上的修行去控制它,不让它成长为自我毁灭的恶魔。出生在战乱地区的那些女性,她们先天无法选择,后天更无力抗议和反抗。你要知道,人世间有太多事情,到底是没有办法通过努力去改变,去实现。”  我听着妈妈这段哲学性的话,似懂非懂。  妈妈看出了我的迷惑,微微一笑,说:“以后经历多了,你就会慢慢领悟的了。慈慈,妈妈想告诉你的是,以一颗平常心去接受身边的不公平,做一个为自己快乐的人。你只需要记住,顺从内心的想法,活出自己阳光的一面,做最真诚和善良的你。”  我认真地点点头,“我记住了,做一个阳光、真诚、善良的女孩。”  “好孩子。”妈妈把我的手收进她柔软的手心中,转了话锋,“慈慈,从你爸爸把我们接来凉京后,我一直对你很淡,没有尽到一个当妈妈的责任去关心你、照顾你。事实上,这么多年来,我都没有对你尽过半点责任。想想,我真的是一个糟糕的妈妈。”  “妈,你别这样说……”  “来,先听我说完。”妈妈摆手制止了我往下说,自己接着道,“这些天里,我一直在反思。上天这么仁慈给了我一个补偿那些年错过参与我小女儿生命的机会,我却因为愧疚,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你、对待你,甚至错误地选择了疏远你的做法。慈慈,你能原谅妈妈一次吗?”  我含着泪投进妈妈的怀抱里,说:“妈妈,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因为我知道的,你一直都是爱我的。”  妈妈轻拍着我的后背,眼眶里有点点泪光在闪烁。  遥忆当年,小小的我也曾这样在妈妈的怀里哭花了脸。  那怀里,有淡淡的茉莉花香,是我最甜美温暖的梦乡。  就像这一刻的感觉。  在家里休养生息两天后,说到做到的程世聪跑来约我出去找乐子。闲着下午没事干,陶霓又带着顾子皓去上书法课了。我一个人在家确实闷得有些慌,便裹了件厚外套出门了。  我们俩大朋友在电玩城了耗了一下午,几乎把所有能玩的项目都玩了遍,基本处于玩疯了的状态。玩累了,我和程世聪坐在电玩城旁边的休闲吧边休息边享受一杯下午茶的时间,小日子真是过得舒坦又惬意。喝着奶茶无聊地转着眼珠子到处乱看,一对站在夹娃娃机前夹娃娃的小情侣吸走了我全部的注意力。  女生双手握拳放在胸前紧张地注视着一脸专注地操纵机器的男生,男生成功地夹起了一个娃娃从通道里掉了出来,女生兴奋地捡起娃娃,与男生甜蜜地拥抱在一起。  这一幕多眼熟。高二那年的寒假,同一地点,同一台娃娃机,我和昊熙也有过这样想和全世界炫耀的幸福。  两年后,恋人不再。所剩的,只有泪湿的眼眶。  程世聪见我盯着夹娃娃机看得出神,便说:“想玩吗?我再去换一些币,给你夹一个公仔。”说着他就要起身。  我快速拒绝,“不用,我一点都不想玩。”  “好吧。”程世聪坐回座位上,看着我担忧地问,“脸色有点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是,就是玩累了。”情绪已经起了波动,再做不到专心和程世聪待下去,我站了起来,“世聪师兄,不好意思,我想先回去了。”  “不吃了晚饭再回去吗?”  我摇头,“不用了。”  程世聪有些失望,“那好吧,让我送你回家总可以吧?”  一分钟内连续拒绝了他两次,再拒绝好像也不近人情了,我便点了头。  冬半年的夜总是来得急了些,就像不甘寂寞的冷风,不留余地地吹呀吹呀,总是希望让世间所有的事物都随它一同舞动。  我坐在出租车上,看着窗外低着头、裹紧衣服在街上行走的人们,心想这个冬天,真是冷得教人心寒。  程世聪一路上制造了好几个话题想跟我聊天,都被我用“嗯”、“哦”、“是吗”之类的终结词给敷衍得无言以对。后来,他也侧头看着他那边的车窗,闭上嘴巴不再打扰我。  我知道自己过分了。可是这种又想起昊熙的痛,让我无暇再去应对其他任何的人和事。  到了小区门前,我礼貌性地说,“今天玩得很开心,谢谢,我走了。”说完转身就要走进小区里。  程世聪叫住了我,走到我跟前认真对我说:“陶慈,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但是我想说的是,无论你有什么事,我都可以和你一起分担,以朋友的身份。”  我心觉一暖,扬起一抹笑,道,“谢谢你,世聪师兄。”  程世聪看着我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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