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张微,不,现在该正式改口称为宝玉了。话说宝玉在屋里宣誓完毕,并且虔诚的磕完三个响头之后,刚刚起身,就有人敲门进来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袭人,只见袭人递过来一张花笺,道:“这是三姑娘处的翠墨拿过来的,说是让二爷瞧瞧。” 宝玉接过来一看,正是探春说要起诗社的那一张花笺,上下迅速了浏览了一遍,接着又递还给了袭人,对她笑道:“说来我们屋里开始识字也有一些日子了,可是每天光是教你们认,却很少检查你们认得怎么样了,你仔细认认这上面的字,可能看懂写了些什么?你来给我念上一遍。” 袭人听到这个要求,倒是一丝慌张也无,接过那张花笺笑着道:“既然这么说,少不得我就要试试了。只是你也知道我的水平,若是有念不出来的,你可不要笑我。” “哪里就笑话你了呢?若是你有不会的,大不了还有我在这呢。快念来听听。” 袭人听宝玉这样说,加上自己也有心卖弄一下水平,于是打开那张花笺,开始念道:“妹探谨启二兄文几,前夕新霁(qi)...”只是念到这儿,宝玉便伸手打断了她,“你刚刚念的那个字是什么?给我瞧瞧。” 袭人听宝玉这般说,手持花笺,递到他面前,指着刚才念的那个字道:“二爷说的可是这个?” 宝玉歪过身子一瞧,却是一个‘霁’字。于是笑道:“这却是你念错了,这个字是个霁,就好像晴雯的雯一样,都是上面一个雨,只不过这个下面是个齐字,整个字的读音却念霁ji。” 袭人点点头,表示明白了,继而说道:“我这也是根据二爷教的法子认得,之前不是说过吗?若是有不认识的字就只认一半,大部分是对的。” 宝玉从袭人嘴里听到自己以前说的这个歪理,却是忍不住的笑了,继而解释道:“你若是这么说,这却是我的错了。之前跟你们说起这个,原是因为我起初教你们识字时,看你们学的辛苦,因此才用了一个取巧的法子。按理说,有的字是可以这样认的,有的就不。只是现在想想,这样却是大错特错了,我教你们认字,原意不仅仅是要知道这个字的读音,更要了解这个字是什么意思,这才是正理呢。” 袭人点点头,“这话说的是。只是虽然知道了这个字的读音如何,却不知这个字的意思是什么,还要二爷再讲解一番才是。”宝玉于是耐下心来,为袭人细细的说明。就这样一个念一会儿,问一会儿,这个答一会儿,讲一会儿,终于把一段文字给念完了。 只是袭人刚刚念完,宝玉猛得拍了一下头,“这下可坏了,我原想着接了帖子就应该立马先到三妹妹那里去的,倒是耽搁了这么半天时间。她们还不饶我呢。”接着便对袭人说道:“我先赶着去了,你再在屋里好好温习一遍。有什么还不懂的等我回来再说。”说完,也顾不上听袭人说话,匆匆忙忙就起身离去了。 刚出屋子的时候,又碰到了一个递帖子的,那丫头道:“是西廊上芸哥儿递的。还请二爷瞧瞧。” 宝玉接过来瞄了一眼,便知是什么了,只是又重新递给了那丫头,道:“我现在有急事要出去,没闲工夫看它,你先放到屋里,等我回来再仔细看。”说罢,风一阵火一阵的又走了。 就这样紧赶慢赶,等到了探春屋里的时候,大家都到了不知有多时了。一进门,也不先向大家问好,只是嘴里不住的说道:“我来的迟了。” 林黛玉看他气喘吁吁的满头的汗,手里甩过去一张帕子,忍不住怪他道:“跑的这样急做什么,从来没见你在别的事情上这么上心过,哪里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还不快把汗擦擦,这么个天,万一着凉了可不是说着玩的。” 宝玉拿起帕子来,也不先擦汗,只是笑道:“妹妹这可说错了,若说是起诗社,这才是一等一的大事呢。所以我为这个急匆匆的赶来。倒是你们,我没到的这段时间都讨论的怎么样了?” 探春笑道:“我们还没怎么开始呢,就等你了。等你来了大家一起讨论,岂不是好?” 宝玉听她这么说,不住的埋怨自己道:“这都怪我,路上有事耽搁了一会。既然现在人都已经到齐了,不如大家就都说说,到底该怎样是好?”宝玉话一落地,黛玉就先笑道:“你们只管起你们的,可别算上我,我是不敢的。”宝钗笑道:“若是你不敢,这屋里还有谁敢呢?”迎春、探春也都称是。 李纨笑道:“大家先别在这儿说什么敢不敢的问题了。依我说,作诗有什么敢不敢的,只要想写,哪里有写不出来的。就是我,见了什么美景,也敢胡诌两句出来呢。若是要起诗社,我自荐为掌坛。而这诗社一起,少不得要有个规矩方圆,不能一时兴起,今日有兴致大家聚了起来,过了两三日就又散了。” 黛玉笑道:“既然必定要起诗社,那要先把这些叔嫂兄弟字样改了才不俗。”李纨笑道:“正是,何不大家起个别号,彼此称呼则雅?” 这样,一番计较之后,便定下了各人的别号。此段书中已是详细说明,在此则不一一赘叙。只把个人的名号在下方列一遍罢了。 黛玉定的是潇湘妃子,宝钗因住蘅芜苑则称呼为蘅芜君,李纨则号稻香老农,探春因喜芭蕉则自称为蕉下客,迎春、惜春因住处则称为菱洲,藕榭。至于宝玉的号则是最多,一曰富贵闲人,一曰绛洞花王,一曰怡红公子,只是随大家叫去。 商议一定,李纨便道:“既然称呼已有,少不得就要把规矩讲明。我们七个人起诗社,我和二姑娘、三姑娘都不会作诗,须要让我们三人出去,我们三个各分一件事才好。依我说,我做社长,还要请菱洲、藕榭两位做副社长,一位出题限韵,一位誊录监场。也不可限定我们三人不做,若是有容易的题目,我们也随便作一首,你们四个却是要限定的。如此便起,若不依我,我也不敢附骥了。” 迎、惜二人本性懒于诗词,听李纨这话深合己意,皆说:“极是。”探春等人也知其意,见他二人悦服,也只能依从。于是大家便商定好日期,约定每月初二、十六这两日开社,若是想要再加一社的,也随大家意思。 商定之后,探春笑道:“只是起社这个主意原是我先提的,免不得第一社要先在我这里开了。”李纨笑道:“若是这样,明日你先开一社如何?”探春道:“明日不如今日,此刻就很好,你就出题,菱洲限韵,藕榭监场。” 话说宝玉一直在听她们几个讨论,也没怎么参与其中。虽说一开始听要起诗社兴冲冲的便去了,只是听着听着便想起了原书当中,他们最后是要作诗的。这下子可急坏了他。若是真的宝玉在这里想必是不怕的,可关键是他虽说刚刚发誓要成为真正的宝玉,但是宝玉的文采他还没来得及继承过来,所以听她们讨论的时候,他是既兴奋又紧张,万一真的到最后要作诗他该怎么写。万一写不出来又怎么办。 为什么会有这个担心呢,这就牵扯到一个原因了,我想各位也该明了。若是喜欢红楼梦诗词,想必不是喜欢黛玉的诗词,就是宝钗的诗词。有谁会无聊到去把宝玉写的诗词背下来,所以说,宝玉真的有这个担心。要在各位诗词大家的面前胡诌一首诗出来,万一作的好就罢了,万一作的不好,先不说林妹妹,估计在座的姐姐妹妹们都会瞧不起他了。 因此,当想到这层的时候,他就开始想自己这诗该怎么写了。只是刚刚有了四句,耳内便传来李纨的声音:“既是这样,题目就是咏白海棠,头一韵就要门字,接着便是盆、魂、痕、昏四字。” 宝玉听到这话,方才从自己的思绪中走出来,抬头一看,梦甜香早就点好了,于是也顾不上说些什么。只是仍然转头看了一眼林黛玉,发现她还是如同书中描写的那样,或抚梧桐,或看秋色。宝玉心知她早已胸有成竹,所以并没有多问她。只是低头思索,好不容易凑成下半首。复又抬头一看,香只剩下不到半寸了,因此也顾不得仔细推敲删改,急匆匆的便把自己想好的写了出来。 宝玉写完,见黛玉还站在那里,催她道:“香快尽了,还不写出来呢。再晚一些,怕是要受罚的。”黛玉嘴角一瞥,“你只管作你的诗就好了,管我呢。”这时,李纨见宝钗等人都已写完,便一首一首的看去,首先看的是探春的,上面写道: 咏白海棠 斜阳寒草带重门,苔翠盈铺雨后盆。 玉是精神难比洁,雪为肌骨易销魂。 芳心一点娇无力,倩影三更月有痕。 莫谓缟仙能羽化,多情伴我咏黄昏。 次看宝钗的是: 珍重芳姿昼掩门,自携手瓮灌苔盆。 胭脂洗出秋阶影,冰雪招来露砌魂。 淡极始知花更艳,愁多焉得玉无痕? 欲偿白帝宜清洁,不语婷婷日又昏。 接着又看宝玉的,只是刚要看的时候,宝玉突然大叫了一声,惊的李纨等人也不先看他的诗,只是抬头看他。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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