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尹看到宝玉怀疑的目光,不禁低声笑了起来,“贾兄,我跟你是明人不说暗话。就直接说了,昨日在王府,我因不小心听到了叶羽和赵平城的谈话,所以才有幸救了贵府的小姐,不知贾兄意下如何?” 宝玉一开始还面色如常,直到听江尹如此说话,脸色方凝重起来,起身作长揖谢道:“这事说起来真是要多谢江兄了,仅凭此事,江兄有事便尽管吩咐。贾玑能做到的,一定义不容辞。” 江尹忙还礼道:“贾兄何必如此,正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贾兄何必多礼。不过…”江尹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在下确实是有事相求,不过却知道此事有些强人所难,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宝玉因他救了黛玉的缘故,言语上也是颇为客气,因道:“江兄言语何必吞吐,若有事能让在下帮忙的,尽管说罢,就算是再难的事,在下也一定会尽力而为的。” 江尹说到这里似是有些不好意思,“那在下就唐突了,不知昨日救的另一位小姐可也许过人家不曾?” 恩?宝玉原本一副有事我一定帮的上忙的表情这下可真是懵逼了,怎么着?这是看上了探春的节奏??可是这…这件事他完全没办法啊,他又不是探春的爸妈,怎么给她做主啊。想到这里,宝玉犹豫道:“这,三妹确实还未许过人家。不知江兄想要如何?” “这…”江尹犹豫道:“说实话,在下昨日在见到三小姐的时候,确实为三小姐的勇气所钦佩,不知不觉为她倾心。所以有此唐突一问,实是想请贾兄成全。” “勇气?”显然宝玉的重点已经偏移了,“可否请江兄细说当时的情况?”啊,话一出口,宝玉便想起来他当时答应黛玉的话了,除了黛玉亲口告诉他,他不会去问任何人的,江尹这个当事人更应在包括在内了。因此宝玉急忙改口,“在下唐突,因为与人言定,具体情况就请江兄不必细说了。只是江兄想求三妹妹为妻,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江尹道:“这个不需贾兄费心,这里有一封书信,贾兄只需替在下交给三小姐即可。” 宝玉接过信来,有些不知所措,这不是成了私相授受了吗?虽然他的思想没有那么古板,只是若是让别人知道了,三妹妹的名声可就毁了,真是非要嫁给他不可了。宝玉正在犹豫间,江尹道:“在下便只有这一件事恳求贾兄了,万望贾兄勿要推辞。” 宝玉还在犹豫,只是一方面是救命恩人的请求,一方面是自己嫡亲的妹妹,权衡轻重之下只好说道:“这信我可以替你交给三妹妹。”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对面江尹面色一喜,宝玉连忙接道:“但不是现在。”话一出口,江尹脸色果然立马又变了,宝玉见他的脸色变来变去的甚是好玩,只是幸好还顾及到他的面子没笑出来。江尹急道:“那这信…” 宝玉口里不由解释道:“江兄莫急,我现在不予三妹妹实在是为人兄长的对家妹的一点爱惜之意。这信万一被人发现,江兄是没什么干系,但是姑娘家的名声就毁了,所以在下有心为家妹着想,若是江兄也爱惜家妹,此事不若等江兄考中进士以后再说如何?以我们家的名望,把姑娘嫁给一个举人是万万不可能的,就算是我有心相帮,但是长辈们也不会同意,但若是江兄考中进士就不一样了。江兄现在二十来岁,若是考中了,那可真是少年英才,到时候再加上在下的斡旋,说不定还有一线可能。江兄若有诚意,不如那时再来。当然,在下绝不是推托之词。到时候江兄若是中了进士,三妹妹也不反对这门亲事,那时就算是长辈反对,在下也一定会尽力促成的,如何?” 江尹听了宝玉这一大段话,也知道宝玉的意思了,因此也不强求他,只道:“那如此只好依安行的意思了。”这时,江尹见宝玉不反对自己的这个要求,再加上他自认为学识足以中试,因此言语间不觉便亲近了些。宝玉自是不反对,一顿饭下来,二人便熟识的开始称兄道弟起来。最后,宝玉竟还不忘薛蟠一事,嘱咐道:“伯玉,我表兄一事,还望多多费心。留他在牢里多些时日罢。” 江尹笑道:“从未见过这样的表兄弟,不为兄弟出头也就罢了,还要想方设法多留人家在牢里,这是何故?” 宝玉摇头无奈道:“我这也算是为民除害了。横竖他在牢里也吃不了多大的苦头,而此番举动至少也可以让城里少一两个被人欺凌的女子,这可不好?” 江尹笑道:“安行,我与你真是自家人不说两家话,这薛大头的名声真不是白叫的。你以为从来只有他欺负女子的份儿,却不知道他被一名女子欺负的可甚惨呢。” “恩?是怎么回事?”宝玉的兴趣也被提上来了。 “哈哈,说起这个来我就想笑。是他前一段时间养了一个青楼女子叫作韩小楼,还是个当时有名的清倌人。当时薛大傻子得了她跟得了个宝贝似的。可是当时大家谁不知道那女子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辣角色。所以大家虽然对她垂涎三尺,可是却都敬而远之。唯独这薛大傻子倒好,眼巴巴的凑了上去,把人赎出来也就罢了,偏偏还把自己的资产全都交了那女子保管。你说这个不是个傻的不成?前些日子闹了好大的事情呢,那女子暗暗的把那些地契房契变卖了银子,等到薛大傻子察觉的时候,只剩下店铺一两间,房屋两三栋了,可不是傻是什么?不过那大傻子为了面子可一点没把这事往外面透露,还是京兆尹跟王爷有亲,我才能得知一二呢。好兄弟,这话我只跟你说,可别到处往外传去,到时候传到王爷耳朵里,可说我嘴不严实了。”也是江尹喝了酒,估计脑子不太清楚了,所以才什么有的没的都跟宝玉乱倒。 宝玉听他说了这么一大堆,心里都快惊的不知说什么好了。自己这表兄原本也就是呆罢了,谁曾想还有这么傻的时候,被一个女子骗的团团转。估计当时在楼下见到那个女子让他忆起了骗他的那个人罢,所以才恼羞成怒?不得不说,宝玉猜对了,那卖唱的女子与韩小楼还真是有几分相似。当时薛蟠喝了几两酒,脑子也是糊涂了,猛地一见,还真以为就是韩小楼在那儿呢。再加上韩小楼没事儿的时候也经常给他唱几首曲子,调也是一般的调,因此薛蟠糊里糊涂的就认错了人,非要拉着人家走。人家自是不肯,于是两下三下之间就拉扯了起来,这才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略过薛蟠的话题,两人又喝了些酒,彼此又聊了一番,这才兴尽而返。回去路上,宝玉捏了捏袖中的书信,迎面冷风一吹,不禁打了个寒噤,酒也醒了几分。天还是正月的天,北风凛冽,宝玉不由想到了贾府目前的处境,不也正像是这早春之寒吗?若是能撑过这段时间,迎来万物复苏,那一切可真的是枯木逢春,否极泰来。可是若是撑不下去,那就只好如同书中写的一样,抄家灭族,不过也是转眼之间的事情了。宝玉也不是傻的,他不管此行江尹是什么目的,是不是真的有意求娶探春,是不是有意透露出他和四皇子的关系,那都不重要了。他现在已经和四皇子绑在一起了。也是可笑,就在刚才,他突然想起京兆尹的身份来,不就是四皇子的母家吗?江尹说京兆尹和王爷有亲,不是和四皇子是哪个?怪道他之前要那么的旁敲侧击一番说什么不是谁都能大义灭亲的话来,原来是挑拨他和二皇子之间的关系。宝玉叹道,也罢,是非成败,也是天命了。上天既然已经帮他做了选择,唯有顺其自然,尽力而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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