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虽然是粮仓重镇,但常年养着天雄军几万人,州兵,乡兵十数万,同时还要接济边路林虎子的神武军粮饷,压力确实是太大了,难怪周留守的胡子有白了几分。”枢密使查文徽说道。
“岁数到了,岁数到了”周宗笑嘻嘻的捋着胡子,假装没听出来其中的弦外之音,却悄悄的和徐铉徐锴对了个眼色。
果然,己方只要稍微提一提,宋党就如苍蝇闻到屎味一般。
朝中文官三分,只有孙党是摆明车马站在李弘冀身后的,可今天席上,孙党大佬,孙晟、萧俨、常梦锡,严续都不在,他们都不以诗文著称,加上萧俨没事就以魏征转世灵童自居,李璟看到他们是躲都来不及。
是以,只有一个韩熙载,当他听到话题开始转到太子头上时,也是心急如焚,但独木难支。
何况逍遥派三巨头,有意无意的每句话都在戳在李璟的肺管子上,五鬼又是察言观色的高人,原本轻松的宴席,气氛渐渐严肃诡异起来,大家谈论的话题也从诗词歌赋,开始滑向“如何对江北军加强控制”。
“查枢密说的甚是,眼下朝廷也有打算趁着马楚‘众驹争槽’之时,向其用兵,不妨从江北调一部分天雄军出来,马上就要春耕了,吴越和伪汉想必也不会再次时兴兵,等秋冬攻灭马楚之后,再把天雄军调回江北就是了。”枢密直学士魏岑献计。
“学士说的甚是,眼下江北只要严守中宫即可,倒是不需那么多兵力,只是如何宣调却是个学问?”陈觉以手指轻轻扣着桌子。
诚然一道制文下去,李弘冀未必敢违背命令,但肯定不能把要打马楚作为理由写出来。
否则按照李弘冀那个性子,马楚打得?
吴越国打不得?
弄得不好就是发兵猛攻吴越,强迫枢密院调兵支援,这种事情截至到目前还没发生过,这是李弘冀和李璟相互之间还留存着一丝父子亲情与相互默契所致,和枢密院的权威可没一点儿关系。
这点在座众人都是心知肚明,真惹急了这位江北王,他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只要不涉及谋逆,他就是李璟的乖儿子,这浑水谁都不会去趟,甚至有人心里还在暗骂“养不教父之过!”
这位太子爷十二岁就把杀俘看得和碾死蚂蚁似的,平时除了对皇帝皇后还保留恭敬外,眼里根本就没有旁人。
上次返回江宁时候,因为李景遂的管家无意间冲撞了他的车驾,被直接捉起来打了个半死,然后扔到东宫门口。
是的,南唐的奇葩之处就在于此,住在东宫里的是皇太弟。
这也就非常好解释为什么李弘冀每次来江宁都行色匆匆,哪怕再晚都要赶回江北大营之中。
“圣人!”一直不说话的李征古,阴着脸拱手道。
李征古这个人,是早期投效李景达的大臣之一,当时他也只是个小小的六部郎官,却毅然把宝压在李景达这儿,结果自然是未能如愿,但却被宋齐丘看中,成了宋党要员。
和查文徽,魏岑不同,他在枢密院干的时间更长,对大唐军制和军律的了解也更多,更深,对此柴家是深有体会。
如果有机会,柴家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干掉此人,遗憾的是,柴家虽然得宠,但李征古这个孤臣的姿态似乎更得圣恩。
李璟明面上不说什么,但从对他的赏赐来看,分明是满意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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