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就下起了一场大雨,星蝶抱着被子,听着外面的雨声,心竟格外的累,她忍不住深深的叹息着。 怕也只有在这样的夜里,她才能一个人静静的,想着他。 想着自己离开的无数个日日夜夜他在做什么?是不是有时也会像她这样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失眠着。 有时候她会想有一个人能陪在他身边,照顾他,陪着他。可有时,她又希望他能等着自己,等着自己回去找他的那天。其实她也在害怕,怕自己回到那个世界的时候,他身边已经没有自己的位置了。 要知,在时间的长河里,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 有些人对感情忠诚,却还是会随着时间淡忘。因为,什么都抵不过孤独和空虚,等待一个看不到希望的人,就如同在走一条没有尽头的路。 都会累,会伤,有人会选择停下,而有人会选择一条道走到黑。 之后星蝶兴致一直不高,每天都是浑浑噩噩的吃了就靠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为此,胤塘和胤祯几人无比的担心她。星蝶没去想这两人对自己态度的转变,有可能是因为胤禩的嘱咐,有可能是别的,但管它呢?她不在乎。 后来被吵得烦了,她干脆大吼一句:”这么热的天,我不想被晒黑,所以都别他妈的打扰老娘了。” 胤塘和胤祯顿时红着脸离开了,她可算是舒坦了好一阵。 直到一个月后,终是来到了大草原,看着那看不到尽头的平原,迎着风,星蝶无比的畅快。她闭着眼睛,呼吸着空气,突然觉得这就是自由吧。 皇宫就是一道枷锁,所有人都带着面具生活,来到这里,看着宽阔的草地,肆意奔跑的牛羊,心境都不一样了。 蒙古的王爷用最盛情的款待来迎接康熙,歌舞表演,上等羊奶,羊肉烧烤,一坛坛上了年头的女儿红摆放上了酒桌。 星蝶,骑着马肆意的在草原上奔跑,那种心情说不出的舒畅。突然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她回头扫去,只见一十七八岁的少年在后面追了上来。 他五官清秀,那双眼无比的放荡不拘,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最主要的是他身上穿着的是宽大的僧袍,还是个光头。 那袍子宽大的垂下来,露出胸前一片,那锁骨都显现出来,带着一丝性感。 星蝶拉住马栓,停了下来。她不解的看着身后的少年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那少年一笑,一把跳到星蝶的马上,搂着她的腰在她头发上嗅了嗅才道:”真香。小僧,当然是为美人你而来呀!” 星蝶手臂一抬,手肘就朝身后的人扫去,却不想这人很轻易的就抓住了她的手,反倒十指相握,语气放荡的道:”美人是不是也对小僧情有独钟,所以才这快的投怀送抱?” 星蝶很疑惑这人怎能这般轻易的接住她的手?她用的力气多大自己是知道的。 知道使不上力后,星蝶反而平静下来,道:”你都说自己是出家人了,还调戏良家少女,对得起你心中的佛吗?” 谁知他只是一笑,一个翻身下马就把星蝶压在身下,手不老实的就顺着她的脖子朝她胸口游走。 一用力拉扯,就露出一片肌肤,那青色的肚兜也若隐若现。 少年手指慢慢的从她脖子移到胸口,从那衣襟里拿出那本佛经,然后一个翻身躺在草地上。 他举起手里的佛经,笑道:”还说不心慕我,连我写的佛经都随身携带着,这不是爱慕是什么?你们女人就是矫情,喜欢就喜欢,有何可隐瞒的。” 星蝶顿时撑起身子,就这么看着少年,惊道:”你就是西藏王仓央嘉错?” 星蝶看他没说话,只是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胸前看,不由低头扫去。顿时才发觉,这么一弯身,正在发育的半个小馒头就这样现了出来。 ”不要脸。” 星蝶有些脸红的从地上爬起来,把衣服拢紧,又理了理被弄乱的头发,这才看着仓央嘉错。 他只是叼了一根草在口中,翘着二郎腿,靠在地上双手撑着脑袋看着天空道:”在这里看夕阳最好,能看到短暂却震人心弦的美丽。” 星蝶略一犹豫,也跟着又躺了下去,靠在他旁边看着那映红半边天的彩霞。 ”知道吗?你是第一个被我调戏却还陪着我在一起看夕阳的人。” 星蝶怔怔的看着天空问道:”那其他的女孩呢?” 仓央嘉错不甚在意道:”都哭着跑开了。知道吗?我觉得你很奇怪,我竟在你身体深处看到了一个和肉体完全不一样的灵魂。” 星蝶看着突然转过头看着自己,认真的少年。他的眼睛很清澈,这样的人怎会是登徒子呢? 星蝶一手就是用力扣在地上,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噢?是吗?那你说说你看到那个灵魂的样子了吗?” 少年又平躺下去,看着夕阳道:”她呀,一头及耳的短发,眼睛倒是很大,就是皮肤不算白皙。一张圆溜溜的脸,脸色很苍白,身体像透明的玻璃,就像是晶体,很脆弱,被风一吹就会散似的。” 果然被称为灵童转世不是虚的,他看到的那个灵魂体就是她自己的样子。 星蝶回忆了一下历史,仓央嘉错是康熙二十二年出生,死于康熙四十五年,享年还不过二十三岁。 只因他行事放荡形骸,最爱往美人家中夜宿,有辱佛门。康熙四十三年皇帝下旨将他流放,于四十五年在遣返京城途中坐化成佛。 也有人说他是隐姓埋名,和自己喜爱的人浪迹天涯。 也许是星蝶的目光太强烈,仓央嘉错静静地看着夕阳,语气很平和的道:”我感觉到你对我起了怜悯之心,是什么突然促使你有了这样的想法?人都会死,如果是死亡,那我也能坦然接受,谁都未曾想过,也许死亡是另一种新生呢?” 他都没有看自己,就猜到了一切,这少年的心也是太通透了一些。所谓慧极必反,怕说的就是他吧。 ”你虽穿的是汉服,但面料华贵,做工精致,怕是京城哪家的贵女吧?这次草原之行,阿姆汗王爷可是有心想与朝廷联姻,而我观察过的,这次康熙带来的女人也只有你一人符合条件,所以,要不要与我去浪迹天涯?被困在这一四方小天地里,自由就是奢望。” 星蝶昂起头看着他,带着笑意道:”所以,你是在鼓励我与你私奔吗?可惜,若是早点遇上你,或许我会这么做的。但现在?我已成婚。” 仓央嘉错并不在意,他道:”这有什么?人与人能够相遇便是缘,没有所谓的先来后到,那些不敢去抗争的人都只是被时代的枷锁给困住了而已。佛说渡万生,却也只能眼看他们受尽磨难,又何以为佛呢?” 似嘲讽,仓央嘉错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很淡然道:”走吧,天不早了,晚宴上小僧还得为你们大清悟道,祈祷。” 看着他跨坐在马背上,朝自己伸出手来,星蝶才发觉自己骑来的那匹马已不见踪影。 也不矫情,她抓住那只布满老茧的手,踩上马鞍一个跳跃就落在马背上。仓央嘉错顿时搂着她的腰,在她耳边轻声道:”坐好了,驾……。” 天已经黑了,好在马儿会自己跑,他们也不用担心会撞到什么,找不到方向。 仓央嘉错迎着风,问了一句:”你叫什么?” 星蝶大声道:”我叫郭络罗·星蝶,你可以叫我星蝶,八皇子胤禩他是我的夫君。” 仓央嘉错摇摇头,含笑道:”我不是问这个身体叫什么,我是问身体里的灵魂叫什么?” 星蝶僵了一下,好一会才道:”柯棠,木子柯,棠梨开花白雪色的棠。” 星蝶听到他低声的笑着,不由多问了一句:”你就不好奇为何我的灵魂和身体是两般的人物,却可以合为一体吗?” 仓央嘉错目光平和,淡淡的道:”这世间万物都是讲一个因果循环,你既然来到这个世界,并没有受到天道的惩罚,那就是符合自然法则的。无碍!” 也许是这是一个很矛盾的人,星蝶倒是格外的好奇起他来。她缓缓疑惑的问道:”你出家了,可行事却与一般和尚不一样,表面看着像个登徒浪子,可对于佛教的理解却又是那么的深悟,就像是我曾经看过的一则故事。那里面的和尚法力高强,助人为乐,可行事作风却别具一格,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仓央嘉错勒住马栓,停了下来,看着不远处的火光,道:”就在这里下来吧。” 没有回答星蝶的疑惑,就这样牵着马慢悠悠的走着。 星蝶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无比的潇洒,这是一个活得很真实的人。他不在意世人对自己的评价,活得肆意盎然,我行我素。 这何尝,不是对世事的一种解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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