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之际,许久未曾梦寐的凡止还没在梦中徜徉够,竟就是被生生地冻醒的,本以为早已脱离了凡胎肉体的她对于这些冷热早已无所畏惧,不曾想许是自己未曾碰到过而已。 光想着自己身体的不适应却忘了此刻的处境,放眼竟是红色一片,并非鲜血的狰狞可怖,反倒是一触的温暖,对,就是温暖,即便身体还是有着一丝的沁人凉意但眼下目及之处却如火红的光似的在凡止的眸中形成了一圈又一圈的漩涡,直击心底。 这狐狸洞虽比不上自己在九重天的住处,可还是比一线天的那个强多了,不仅有水帘,亭台楼阁一样不少,倒是别样有趣,凡止正在观望着,不留神一团火红火红的毛一样的不明生物窜到了她面前,左右窜动,尾巴上茂密的绒毛如莲蓬般展开,紧跟其后。纤细的四条腿却迈着猫步一般蜿蜒地走着,若说狐狸天生妩媚,充满魅惑的话,那么眼前这只却是高傲的代名词,至少从方才跳出来的那一刻到现在,连正眼都没有瞧上凡止一眼,不得不说,凡止确实有些气不过,被当了这么多年的上神,被如此忽略还从未有过。 女人都是好胜的,不知哪位哲人说过这样的话,反正此刻凡止觉得这句话就是真理,真理大于一切,于是两手迅速地向前一伸,很快便捞回了一只毛茸茸。 像是受惊了一般,火狐那完美的高傲荡然无存,一双红色的瞳孔在眼珠中晃动,些许的晶莹里倒映着比它身上还要火红的眸子,后来才知道那种一种名叫怒气的东西的存在。 空气突然便凝结住了,就在凡止伸手捞东西的那一刻,就在那抹名叫高傲的气质被打散了以后。片刻的沉寂之后,随之而来的却是如暴风雨般的哭声。那声音搁在以前确实不大,但此刻的寂静却凸显了它格外的震耳。 过去总听说孟姜女哭倒长城,凡止都觉得是那些咬文嚼字的人夸大其词了。长城是有多脆弱才能被她的哭声震倒,被她的泪水淹没!但现在她信了,千里之堤始于足下,只要不停地哭,这个狐狸洞怕是也难逃厄运。 突然,肩头微微一沉,似有爪子在上边摩擦的,转过头,一面赤色毛发,额前一抹弯钩模样的印子,不像图腾那般张扬刻意,隐隐地藏匿于一片赤色当中,却又让人无法忽视。这只狐狸单从面相上看就是与众不同的,不然在这一众用好奇,新奇的目光围观她的同时,只有这只红狐是死死地盯着她,至现在也仍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凡止当下便困惑了,为何眼前这只带有月图腾的狐狸对她如此的敌意,更是顺着它的目光望去,便定格在了手中这只方才还故作高傲的狐狸身上,同样是毫无波澜,却显然柔情了许多,瞬间也便大悟。说到底这里应该不是九重天了,光嗅着周遭的气息并不似九重天那般让她压抑,反倒轻松自在了不少。 于是便佯装困惑状地双手抱起那只高傲的狐狸,在它面前晃了晃,果然,对方的目光至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她手上的狐狸。这下凡止更是得意,有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快感,更是将手中的狐狸左右手交换着来回甩动,那只月图腾的狐狸眼珠子却也是转得十分灵巧,节奏丝毫不曾落下。 终于,是人是妖是仙,大家都是要面子的,终于在凡止的百般戏弄之下,那双灵巧的双眼逐渐变得通红,瞳孔渐渐缩小,一副蓄势待发的架势,凡止也明白该停止了,毕竟这里还是人家的地盘,且莫要倚老卖老。 “月颜!不得无礼!” 不远处,道来了一声呵斥,声音虽不大,却极具震撼力,反正眼前这位月颜的眸子里的红光渐渐隐去,只是身为狐狸的他,表情却依旧很严肃。 凡止紧接着寻声望去,目及之处并没有人影,就连其他狐狸都没了踪影,随之衣袂被微微一扯,凡止收回目光低头看去,随即便破声而笑,怪不得声音如此熟悉,原是一线天的阿红,此刻他衣冠楚楚模样,若非稚嫩的脸盘加之略显娇小的身躯,此刻倒是颇有一副公子世无双的气质。 “姑姑终于是醒了,可有不适之处?”阿红确实眼巴巴地等着圆鼓鼓的双眼盯着凡止,仿佛一直盯着就能看出些倪端来似的。 凡止更是一愣,且不说从方才醒来到现在这一刻眼前这小屁孩确实是对她最为友好的一位,只是之前在一线天,他对自己可是万分的嫌弃,恨不得从未认识过最好,此刻倒是一改之前爱理不理的态度,若不是一声姑姑叫得亲切,凡止定是不信眼前这小屁孩和一线天的有任何的联系。 看着凡止愣是这么呆坐着,阿红也是看出了她的不解,有条不紊地解释道:“之前多有冒犯之处,还望姑姑见谅,毕竟孤身在异乡难免有些不知所措。” 凡止自认自己虽不是个绝色倾城的女子,但面上的五官个个都是她满意至极的,最甚的就是她那双可塑性极强的柳叶眉,常年懒于打理,却也没有丝毫的杂草丛生的趋势,安安分分地挂在那。 此刻虽看不见自己的模样,但她已经明显感觉到额下的一对眉毛早已失衡。 掏出双手拍了拍脸,一度想要从僵硬的困惑中抽离出来,不敢置信地问:“你认识我?” 说话间,拇指还在自己的鼻尖不停地点着。 阿红破声而笑,饶有耐心地答道:“难不成姑姑是失忆了?你我怎说也算是患难之交了,自然认得。” 凡止眨巴眨巴双眼,双手伸出,直至阿红双颊两侧,啪的两声,圆滚滚的脸蛋瞬间被压扁,任由脸上的手不停地□□。 阿红发现,凡止总爱动手动脚,好像所有东西只得自己亲自确认了一回才是放心,思及此,原本是无奈的眼神瞬间被一股叫做同情的情绪给染红了。 “你哭什么?难不成娇气成这般!我可是弄疼你了?” 阿红马上眨了眨眼,摇摇头,“不是,只是见到姑姑醒了,高兴。” 这下令凡止更加手足无措了,近一万年似放养的生活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倒还真是冒出了侄子,之前在一线天那几声姑姑原想不过是为了讨好叫叫罢了,即便是有些不惑,但心中一处柔软之处像是被填充了似的,意外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那你到给我说说,我是你哪门子的姑姑?这便宜我可不能不明不白地占了。” 阿红也一五一十地说着:“不过是族长这么告诉我的罢了。说您是我父亲的姐姐,至于是多少辈分的姐姐我也忘了,但您长得如此年轻,唤声姑姑也是没错的。” 阿红的一番话虽糊里糊涂却也并非不在理,狐族众生千千万,多少都是有些关系的,眼前这只将将几百岁的狐狸唤自己姑姑也无不对。 “又是族长?” 阿红还是很老实地点点头,“族长在我们红狐一族里最年长,资历最老,平日里也都很照顾我们,只是族长年纪大了,许多事情都不便他亲自出面。” 凡止若有所思地晃了晃思绪,“所以,都让你出面?” 不是凡止怀疑阿红的能力,只是这小家伙活脱脱就是一个幼龄儿童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能够担任起一族之长职务的人。 阿红也不急,反倒是极有耐心地解释道:“姑姑有所不知,我们狐族幻化成人形,模样都是稚嫩的,即使姑姑已经上万岁的年纪,依旧年轻貌美。” 凡止内心:我年轻是因为我自己保养有方外加法力高强。 不过眼前这位阿红凡止是极喜欢的,没了在一线天的顽强抵抗,即使做事年少老成了些,但嘴是像涂了蜜一般的甜,很合她的心意。 遂起身环顾四周,这里完全就是一片绝世仙境,四处烟雾妖娆,四地狐狸竞相奔走,放眼望去赤红一片。 若说青丘是一片生气盎然的感觉,那么这里就是一片汪洋,热情似火的广袤无束。 此刻它们皆见到了凡止,却没有立刻走近或是走开,而是停在了原地,相互间交头接耳好像在议论些什么,说她不好奇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于是转头问向阿红,“它们是在议论我吗?” “这是自然,只因姑姑长得太美了。” 凡止诧异,这般轻浮的话不知为何在阿红的嘴里听到总是显得格外真诚,看着他一汪无害的双眸,凡止这上万年不曾浮动的心再次柔软了。 女人都是耳根子极软的动物,更何况是做了两世女人的凡止,此刻更是恨不得将阿红环手抱在怀里,好好地□□一番,但理智最终还是占了上风,毕竟上万岁的辈分在那里,总不能在一众狐狸面前失了仪态。 遂双手环于胸前,面带宠溺的笑容问道:“阿红——” 这声叫唤非常轻盈,如一片羽毛一般拂过,阿红像是被这片羽毛点醒了似的,眼神轻轻拂过,直接看向凡止,殊不知脸上早已渐现晕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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