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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毒品这件事情,宛城新城区政府所采取的态度一直都是上松下紧。所有能够制毒的药物,基本上都有政府严格的把控,而且更颁布法令,如果有民众私下买卖就会给予严重的惩罚,有时更有可能被直接逮进去来个无期□□。    毒品在新城没了市场,自然而然的就流动到了管辖不是很严的旧城区。    新城刚刚立法的时候,旧城那边就多出来了许多的地下酒吧。说是酒吧,但其实就是大家心照不宣的毒品交易地,地点都选在一些旮旯拐角的地方,如果没有熟悉的人领路,一般人是根本找不到。    此时的苏泽恒就站在这样一家酒吧门口,将身上仅剩的几十元也当小费给了刚刚领他过来的人。    酒吧的名字叫做“TheOne”,是旧城区这边最有名的地下酒吧之一。虽然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地方,但其中也是有着自己的生存法则和规矩。按照苏泽恒以前的道行,他只有资格去一些小等级的地段,而现在的他嫣然已经在圈子里小小有了名气,一条嗷嗷待宰的大鱼,自然就有人引领你去投奔更宽广的河流,只是他们不知道,此时的苏泽恒早已是一个身无分文的小虾米。    酒吧紫红色的霓虹招牌一闪,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一身黑色皮夹克的油腻男人。    男人上下打量了苏泽恒一眼,露出有些轻视鄙夷的目光,轻轻的哼了声,“跟我进来吧。”    门后是一条幽幽长长的楼梯,从门口一直向下延伸。楼梯两段的墙壁是由玻璃做成的,苏泽恒无意中瞥见那些斑驳中的自己,竟有些吃惊的停下了脚步。这是他这么久的时间来第一次照镜子。镜子里的他,说不出的颓废消瘦,眼袋微微的下垂,好像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的样子。    带苏泽恒进来的男人显然是有些不耐烦了,“快点,Kusong不喜欢等人。”男人督促道。    苏泽恒左眼的眼皮又忍不住的开始狂跳,他知道,这是他身体在告诉他需要毒品的前兆。    他没有在镜子前多做停留,转身跟了上去。    自从他踏入毒品这个圈子,便多多少少的开始听到Kusong的名头,这个出身在泰国的混血华裔,通吃黑白两道,几乎垄断了宛城的毒品圈子。传闻中Kusong的手段狠辣,尤其是在涉及金钱的范畴,欠他的钱如果没有按期偿还,你很有可能第二天就横尸街头,然后警察再给你按个吸食毒品过量的死因,事情就这么清清淡淡的过去了,比捏死一只蚂蚁真是不要简单太多。    男人带着苏泽恒,一路穿过昏暗的蓝色酒吧,穿过I took a pill in ibiza散落在空气中的魔幻音符,穿过在舞池里图云吐雾的行尸走肉,来到了末端一个守卫森严的隔间内。    男人跟门口的人交换了个眼神,几个彪形大汉便心照不宣的让苏泽恒过去,没有多做抵挡。    隔间内的光线明亮了许多,而且隔音也不错,没有了外面那些纸醉金迷的音调,像是独立在这个空间内的另一个世界。一个看起来比苏泽恒小了大概三四岁的年轻人正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手里拿着手机打电动,年轻人的身后站着另外一个彪形大汉,看来应该是他的保镖。    只是,Kusong在哪里?根本看不到有什么大毒枭的影子?    一声“You Win”从一旁年轻人的手机里传了出来,年轻人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视线从手机慢慢的移到了苏泽恒的身上。带着苏泽恒进来的男人对着那个青年人毕恭毕敬的鞠了一躬,此时才介绍到,“这就是你要见的人,Kusong~”    说苏泽恒不惊讶是假的,泰国毒枭在他的常识中,不都应该是那种膀大粗圆,皮肤黝黑,然后又满身挂着金表金链子的黝黑大老粗。可是在他面前的这个年轻人,皮肤白皙,嘴唇红润,长的也是精致帅气,与其说是毒枭,更像是从某个大学里面走出来的校草。    Kusong或许见惯了别人看着他瞠目结舌的场面,对于苏泽恒所表现出的惊讶并没有在意,“听说你想要AT的货。”他淡淡的道。    苏泽恒点点头,“但是我现在没办法给钱,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补上。”    Kusong的眼皮一抬,较有兴趣的看着苏泽恒。平日里贼头鼠目,畏畏缩缩的吸毒者他见惯了,像是苏泽恒这么坦陈直接,而且骨子里那股傲慢的劲头完全不输给他的,也是第一次。“我们这里赊欠都需要抵押,你有什么东西可以压的,当然手脚包括你的脑袋,我们也收。”    神经的跳动从左眼皮开始慢慢的向右眼皮移动,苏泽恒强忍着难受,他并不想这个时候在Kusong的面前倒下来。    熟悉一切的Kusong早已看出苏泽恒差不多已经到了临界,“快点决定吧,你的身体估计支撑不了多久了。”    “我没什么东西可抵押的。”苏泽恒道,“但作为交换我可以帮你处理一件棘手的事情,在未来。”    Kusong忍不住的轻笑了出来,“我下面这么多做事的人,怎么也轮不到你一个瘾君子来帮我处理问题。”    眼前Kusong的样子在苏泽恒的眼前慢慢开始涣散,从一个变成两个,然后又从两个变成三个。体内像是有什么虫卵一样,突然一瞬间爆破,无数的小虫子开始在他的血液中游荡,慢慢的侵入他的骨髓,撕咬他的皮肉。    苏泽恒强撑着身体笃定道,“你会需要我的!”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嘴里咬了出来。    面前的男子看着他眼神中透出的火光,那光亮竟不像是一个毒贩对于生命和未来的放弃,而是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似乎在支撑着他不得不来到这里,来到他的面前跟他做交易。    “有意思。” Kusong也想赌一次,看看自己看人的眼光,自己这唯一的一次破例能不能真的像苏泽恒所说的那样。    他看向身边的男人,冲着他点了点头,男人得令后绕过他身后的书柜迅速离开,不一会儿便又拿着一个托盘出现,托盘里放着一个玻璃小瓶子,还有一个用来输液的小针管。    男人跟Kusong再次确定之后,将托盘放在了苏泽恒前面的地上。    苏泽恒想要去取,但此时的身体早已支撑不住他,脚下一软,竟硬生生的跪在了Kusong的面前。    Kusong看了苏泽恒一眼,似乎对于自己这样的小恶作剧很满意,起身整理了下自己潮T上的褶皱,对着身边的人道,“这里就留给苏先生慢慢享用吧,希望下一次,你能拿出点像样的东西来换你想要的东西。”    还没等Kusong走出房间,苏泽恒便拿起了针筒,抽出了玻璃瓶中的液体,向着自己的胳膊猛的扎了下去。    眼前的世界,在苏泽恒面前开始无意识的旋转起来。他撑着自己虚弱的身体站起身,闭起眼睛不停的摇动着脑袋,想要让那五彩斑斓的画面定格。直到那眩晕感稍微没那么强烈,他再睁开眼睛去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此时竟站在家里,站在苏洛卧室的门前。    他抬起手,轻轻的将门推开。    苏洛穿着一身碎花连衣裙,正坐在书桌上奋笔疾书的写着什么,时不时还用一旁的毛巾擦擦自己额头的汗。在他的脑海里,她这么努力用功的时候只有一次,就是她高三将要考大学的那年夏天。    这也是他到现在一直都没有想明白的问题,苏洛成绩虽然平平,但如果上个二本的学校,选个好的专业,那么未来说不定也会很不错。但苏洛却偏要考他的学校,不知道是从哪个老师那里听了一句“聪明人,一年足矣”,为了证明自己也聪明,便像是中了邪一样,开始一改往日的懒散,每天拼了命的死读。    苏洛像是感应到了身后的动静,转过身来看到苏泽恒在门边,像是突然看到救星一样冲着苏泽恒不停招手,“你来的刚好,快来帮忙看看,我这道物理题怎么都解不出来。”    苏泽恒来到苏洛的桌边,忍不住的看向苏洛的左脸,“你的伤……没事了?”    苏洛皱了皱眉,显然是不明白苏泽恒在问什么,“什么伤?”    “……没,没事了就好。”    “先别管那么多了,你快来看看这道题。”    “哪道?”    “就是这道大题,你说磁场我也明白,电子的正负离子运动我也明白,那个什么摩擦力公式我也背了,但为什么三个加到一起,我就怎么都解不出来?”苏洛指着卷子上的题跟苏泽恒解释着,一抬头,却发现苏泽恒依旧在盯着自己看,“你今天怎么了……?”    “没,没什么。”苏泽恒有些不好意思的腼腆起来。    苏洛扔下手里的笔,站起身,眼睛特意要对上苏泽恒的目光,“肯定有什么,跟平时的你完全不一样啊?”    苏泽恒想要躲,却经不住苏洛在他的面前跳来跳去。    他的眼睛不经意的瞥到了苏洛碎花裙子下白皙的长腿,然后又不自觉的移到了苏洛那渐渐未满起来的前胸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夏天的关系,一阵燥热突然冲击着苏泽恒的全身,那种兴奋就像是他之前破解了谜题的感觉一样,不仅仅是身体上,而是发自灵魂的躁动。    苏洛似乎依旧不想放过他,“吃错药了吗?喂!苏泽恒!”    苏泽恒一咬牙,一把拉住苏洛的胳膊,拽着她走到床前,一把将她扔在了床上。    苏洛吃惊的微微张大着嘴,一时间竟什么都再也说不出来了。    ……    旧城区的夜,月亮成了能唯一照亮肮脏的光亮。    苏泽恒借着月光跌跌撞撞的晃到自己临时租下的破屋之前,刚要掏出钥匙开门,却发现门是微掩着。这里虽然治安不好,但如此的破屋,想来应该没什么人会打主意闯这个空门。苏泽恒虽然刚刚磕了药,但多年的刑侦经验告诉他,似乎有什么事情出了问题。    他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的外套,然后又不禁忍不住的嘲笑了一下自己,现在沦落到这个境地,哪里还会有枪呀。手慢慢的碰到外衣的衣服口袋,从里面掏出了一把用来削苹果的刀,本来的生活用品,却变成了他此时唯一的防身工具。他将刀刃从刀鞘中甩出,屏住呼吸,轻轻的推开了出租房的大门,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房间是一个大的开间,没什么厨房,也没什么洗手间,所有的生活都局促在一个空间内。苏泽恒拿着刀慢慢的踱步入屋内,吊顶的灯微微的亮着,但因为电路不稳定,一直一闪闪的,而在那一闪一闪之下竟坐着一个分外熟悉的身影。    苏泽恒看到那身影,轻轻的叹了口气,将手里的刀收了起来,放下全身戒备坐到了地上的一堆纸箱上,“是你呀……”    岑汉起身看着苏泽恒,眼中竟充满了说不出痛心,“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在找你。”    苏泽恒的眼光一闪,他们……这当中也包括她么。    “有什么可找的,找不到,你们还抱有一丝希望;找到了,不过是让你们失望,再增加多一点你们的罪恶感罢了。”苏泽恒视线绕过岑汉,“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但麻烦就当没见过我,这样对你们,对我,都好……”苏泽恒话到最后,语调已经越来越淡。    岑汉走向苏泽恒几步,将本身手里拿着的一份文件摔在了苏泽恒的身上,文件上用英文字母大写着SECRET。    苏泽恒抬起眼望向岑汉,“我现在不在警局,而且身处这样一个环境,你确定给我看合适么。”    岑汉没有说话,转身走到刚才坐着的椅子,重新坐下,算是默认了下来。    苏泽恒嘴角一挑,看就看呗,反正情况也不可能比现在更糟了,想着便一抬手翻开了文件。    文件抬头是孙小晴的签字,看来应该是一份最近的验尸报告,苏泽恒的视线顺着文件下去,看到了白洛的名字,心中不由的微微一颤,虽然所有的一切都是无可奈何,但让他不得不求到像Kusong那样的人,说不生气是假的。    内容就毫无疑问了,是白洛死后,警方对白洛尸体所做的验尸情况描述。血液中有AT的残痕,看来白洛也曾经有吸食毒品的习惯。致命伤是……枪伤,苏泽恒记得在自己昏迷之前,耳边突然传来的枪声,只是那枪声似乎离他的耳边很远很远,虽然意识模糊,但却也可以清晰的判断出,那一枪应该不是岑汉开的。    不远处的岑汉点起一支烟,烧着的香烟烟雾缓缓的升起,然后在屋顶黄色破旧吊灯的底下再慢慢的散开。岑汉似是感觉到了苏泽恒的进度,吸了一口,缓缓道,“那会儿说枪不是我开的,根本没一个人信我,结果被调查了好几天。”    苏泽恒没有理岑汉,继续向下读着,如果枪不是他开的,那么那一枪能来自哪儿呢?想要白洛这么重要的犯人死,只会让人想到一件事—杀人灭口!    可是下面的内容却比杀人灭口让人更加的触目惊心,至少对于苏泽恒来说。    苏泽恒看着那一行行的文字,看着那一张张血腥的照片,握着报告的手开始忍不住的发抖。大滴大滴的汗珠从苏泽恒的额头落了下来,此时的他已经分不出这些是因为毒品,还是因为手里的案卷。    岑汉在一旁似乎在等着苏泽恒做如此反应,他扔到手里的烟,踩了几下,似是也没有兴趣再吸下去,“怎么样?这个理由够让你跟我回去了吧?!”    苏泽恒合上报告,一甩手,将报告从地上滑到了岑汉的脚下。“你走吧……”    岑汉有些吃惊的看着苏泽恒,“彼岸花,这不是你一直在找的东西么!”    “现在对我已经不重要了……”苏泽恒避开岑汉的眼睛,淡淡的道。    “这么多年,对于小丑案,你爸爸的内疚,你妹妹的伤痛,我本以为这些对你来说比什么都重要。现在好不容易在白洛的身体内,出现了跟那些死者一样的线索,你却告诉我这一切对你来说不重要!”岑汉轻轻一笑,“我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些东西竟然比不过几针毒品……”    “为了查案子,我默认了小洛入坑,为了查那些破真相,我伤害了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人……”苏泽恒终于看向岑汉,“真相让人痛苦,毒品让人快乐,你说我会怎么选择。”    岑汉看着苏泽恒,忍不住的摇了摇头,没有再多做劝解,愤愤然的走到门边,但却还是停下了脚步。    一张名片甩到了苏泽恒的面前。    岑汉不慌不忙的道,“这个医生是有名的戒毒医生,如果你还有一点点想过要回来的话。真相是会痛苦……但痛苦之后是快乐,而毒品快乐之后,你会是无尽的痛苦……”    岑汉说完,摔门走出了破屋。    门“砰”的一声在苏泽恒的面前关上,苏泽恒慢慢的拿起地上的名片,名片上写着医生的职位和名字,意外的还附有一张照片。    苏泽恒脑中的景象一闪。    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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