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种

明眉埋好了红薯，转身出来，蹲在老太太的身边，一边帮着挑种子一边和老太太说话。　　“奶，这些我都想着种呢，若是真的种得了，咱家今年冬天就不用饿肚子了，奶你看行不？”明眉看着老太太问。　　“这事得问你爷，家里的地虽然看着不少，可是地里的产出交了税就不剩下什么了。”老太太心里也明白，大孙女这是饿怕了。虽然孩子们比大人吃得少，可是一到春上的时候，就是大人都吃不饱，何况还是不干活的小孩子。　　老太太知道是亏了家里的孙女，但又有什么法子呢，家家不都是这样过来的。　　“行，这东西好养活，不用占好地。”明眉把红薯拎到了自家的屋子里，告诉甜甜，“你看好了，别让人动，等咱秋天收了，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明眉怕有人动红薯，虽然空间里还有好些，可是，真的让大家吃得太多，剩下的太少，她也没办法再往外拿啊。她都说了，她把镇上卖的包圆了。　　明眉出了自家屋子，来到老太太跟前：“奶，我爷他们啥时候回来？哪天下种啊？”　　“过一会儿就回了，下种得过了三月三呢。”老太太温声说道，“这地还没耕呢。”　　“奶，咱家的玉米种子就这么下地呀？不育种吗？”明眉看着颗粒饱满的玉米种子。她可是知道，玉米都是提前育种的，那样的话，不但可以提高出苗率，而且都增产两到三成的。就是长出来的玉米苗子也比不育种的要强壮的多。　　“育种？育啥种？”老太太奇怪地抬头看着明眉。　　明眉一听老太太的话就知道为什么高产量的玉米，会有这么低的产量了，不育种的话，直接种下去，先是种子的发芽率就保证不了。而经过育种的种子再种到地里，就会长得比较壮，比不育种的长得好。长得好，产量自然而然的就会涨上去。　　“我听那个外乡人说的，他们那里的玉米产量一亩能达到一千三四百斤的，好的时候能打到一千七八百斤。他们都是下地之前先育种的，我还问了他育种的方法。”明眉一边帮着挑种子一边说。　　“他是那么说的？一亩能产一千多斤？”老太太惊住了，连手里的种子都忘记了挑。　　“当然了，咱家一亩地才产多少啊。”明眉不太清楚自家的产量，不过，想来也不会超过千斤的，要不然的话，老太太也不会这么吃惊。　　“咱村连带着这附近的，好田最多也就能将将的打上九百来斤，若是再晒干些，也不过是七八百斤的样子，哪有一千多斤的时候。”老太太唉声叹气之后，才又道，“你都问得仔细了？怎么个育种法？”　　能多打好几百多斤粮食，那在农家可是大事。就是每亩地能多打一成的粮食，都是好事啊。　　老太太自然是要问清楚，自家有好田五亩，都是种玉米的，这一亩多打一百多斤，这五亩下来，那可就是好几百斤的粮食啊，老太太能不动容嘛。　　“问清楚了，奶，要不今天晚上我就教你们育种的方法，咱家也育种后再种地，看看今年的产量是不是高。”明眉看着老太太，一脸的期望。　　“等你爷回来，问问他吧。”老太太又叹了口气，这种田的事还得老头子拿主意，她虽然心动，可也知道，要是真的成了还好说。要是不成，那可是五亩好田啊，真打不出粮食来，她们家就得要饭去。　　明眉知道了老太太的心思，也就不再在这上面用心了，去了灶间看了看红薯，再出来看看天色，又回去拿了几个出来，重新又埋进了灰堆里。　　既然打着主意要让老爷子种红薯，还要育种，明眉自然是要出点血的。　　一会儿家里的人都回来了，虽然不能每人一个，但是孩子们还是能一人给一个小的。明眉也是挑着芽少的拿出来的，芽多的自然留着育秧。　　大人也可以尝一尝，但肯定是不能每人一个，她拿出来的红薯也不是太多。　　随着红薯的香气扑出来，红薯也熟了。明眉拿着红薯出来，给了老太太和陈氏一人一个，这回没有她们在外面吃的那么大，另外两个明眉叫甜甜去叫了小姑和四叔。　　老太太一边吃着，心里就琢磨开了，这东西吃着是真香，那股子味道说不上来。若是真的如明眉说的那样高产的话，种些更好。若是丫头被人骗了，但多了一种吃食也不错。大不了，等到地下了种，再开一块荒地，给丫头种红薯也行，反正丫头不是说这东西不挑地嘛。　　明芳华和明天博都没架得住诱惑，随着甜甜的叫声，走出了各自的房间。　　看着老太太和陈氏吃得香，两个人也都放开了矜持，学着老太太的样子吃了起来。　　等到明芳华吃完了一个不大的红薯后，闻着灶间不时传出来的香气，对老太太说：“娘，还有吗？我还想吃。”　　“小姑，那是给爷和豆子他们的。”明眉心里暗自鄙视明芳华嘴馋，“连大娘和大伯她们都没有呢，真是不多了，要不然的话，就让大家吃个够。”　　明芳华撇了撇嘴，低声嘟囔了一句：“谁知道你们在外面吃了多少。”　　明眉没怒，也没跟明芳华置气，她觉得没必要。在外面吃不吃的，她说了算，她就不想给她吃，她又能怎么样？　　老太太看看手里剩下的小半个红薯，递给了明芳华：“你吃这个吧，你爹他们还没回来呢。”　　“娘！”明芳华扭了扭身子，看着老太太吃剩下的小半个红薯有些不依地叫了一声。　　老太太叹了口气：“那些是要做种子的。”　　“哼！”明芳华见要不到，夺了老太太手里的小半个红薯一转身进了自己的耳房。　　明眉暗自撇了撇嘴，心想：有能耐别吃啊。好吃懒做的东西，当谁都惯着你。　　　　明家今天晚上过得也是欢声笑语的，三个男孩子每人一个烤红薯，真是吃得笑逐颜开，剩下了两个半大的，老爷子和几个儿子都吃了几口，都觉得这东西是真香，吃着好吃不说，听明眉说，这东西还高产，连老爷子的脸上都露出了难得的笑意。　　吃过了饭，老太太把明眉说的育种的事讲给了老爷子和三个儿子听。　　老爷子听完之后沉吟了片刻才问明眉：“可是都问清楚了？”　　“爷也听说过这件事？”明眉见老爷子并不吃惊，想来也是听说过才对。　　“嗯，以往听说过江南有育种一说，只是咱们这边一直没有人试过，不过，南边的产量确实是要高出咱们不少。但他们种玉米的也少，多是种水稻的。至于怎么育种，他们也没和咱们这边的人说过，之前也都以为是他们那边的气候好，现在看来，这育种倒是真的了。”　　“那爷你要试试吗？”明眉问。　　还没等老爷子说话，就听明天成道：“爹，咱家试试吧，过年去孩子他姥家，我也是听说过，南边一亩地可比我们这边多打不少粮呢，只是到底是什么个说法，却是不知道。”　　“大哥，要是减产了怎么办？”老二明天才不无忧虑地问。　　“不试试总是这样也是吃不饱，倒不如赌一把，也许真的多打呢？”明天成道，“咱们家小子都正长呢，这吃不饱孩子们也长不好。你也知道，咱们农家人就是出力气的，这长不好，哪里来的力气干活啊。”　　老二明天才听了，也不再说话，自家的丫头小子也都正在长身体呢，吃不饱饭的不光是他们明家一家人，村子里的，一般的人家到了这个时候，都是吃不饱。　　“老三，你怎么个看法？”老爷子见两个儿子都发表了意见，就老三坐在一边闷头不吭声，于是点了名。　　“爹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我听爹的。”明天赐应了一声。　　“那就先种五亩，可中等田种，好田还是按照原来的样子种。”老爷子拍了板儿，“等耕完了田，你们三个就跟眉子学学怎么个育种法，那五亩中田就都用这育过的种子下种。”老爷子顿了顿，“不过，咱家育种的事不能向外说，若是种不好，有的人家学了去，岂不是坑了人家。”　　“知道了，爹。”明天成答的很是欢快。不欢快也不成，眼看着豆子已经大了，再不给儿子攒点，上哪儿说媳妇去。　　明眉虽然对老爷子的这种保守的方法嗤之以鼻，但是也理解，老爷子还算是有魄力的人，要不然的话，哪能听一个孩子说就这么干的呢。　　等到老爷子说完，心急的明天才就问明眉育种方法，明眉也没瞒着，就把法子说了。　　家里的几个男人听了，都觉得这事还挺简单的，育种的肥水，到时候就让眉子看着弄，他们跟着打下手就好。　　老爷子看着别的事都说完了，便看向了明眉。他还想着搭火炕的事呢。　　明眉明白老爷子的意思，便点了点头。　　老爷子这才开口道：“三个媳妇带着孩子都回去吧，你们三个留下。”老爷子在桌边上磕了磕烟袋杆，又对明眉道，“眉子，你也留下。”　　三个女人看了一眼老爷子，没说什么，拉着各自的孩子便离开了正屋。　　老爷子见屋子里只剩下老太太和三个儿子及明眉，便把明眉对他说过的搭火炕的事说了：“这事我寻思着先不要告诉任何人，你们三个回去，也不要和媳妇们说。等到这事儿成了，还可以在春耕前当个营生干干，能赚点儿就赚些。”　　“好干？”明天成对赚钱这事是万分的上心，看了一眼老爷子，把目光投向了一边的明眉问道。　　“好弄的，那北方人家家都有这东西，省柴不说，家里还不冷。”明眉道。　　“那就好，只要会弄就好。”明天成搓着手，有些亢奋，“爹，那明天我也跟着脱坯呗，现在这天儿也不算冷，冻不上，晾个三五天的就干了。”转头又冲着明眉问，“眉子，这土坯非得干透了才成吧？”　　“只是土坯不上冻，半干不干的就成，到时候搭好了炕，用火烘干就行了。就是要有两三天不能睡。”明眉笑着说。　　“那就好，那就好。”明天成道，“正好家里还有坯模子，要不明天再上雷诺他们家借一个。”明天成这就安排上了，他是想着搭炕赚钱。　　这离春耕也就是个把月的时间，赚钱也就这二十几天，他能不急吗？　　“行，明天你也去吧，地里的事就不用你们三个了，我带着三个小的就行。就这么定了，都回去歇着吧。”老爷子安排完，摆了摆手，把几个人都打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