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大人来了

青山村在种完地之后不久，就在今年第一次开了祠堂。在开祠堂之前，派人出去，把在外面务工的村人都请了回来。好在，最远的就是到了县城，不过是两天的功夫，村子里的人就都全合了。　　开祠堂这天，村子里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是能走的，都到了祠堂，听村长训话。　　青山村的村民都不是一个姓，但是这么多年下来，也都沾着亲带着故的。　　祠堂一开，就说明村子里是有大事要说。　　各家的当家人都坐到了前面，认真听村长讲话。　　村长把事情的缘由详细地说了一遍，也不问众人的意见，直接分派活计。　　简单、直接、暴力！有效。　　这是村长给明眉的感觉，这事办得太利落了，省了她多少事啊。　　村长分派完了活儿，便让明眉跟着村里的木匠走。　　这群木匠有五个人，都是有一把刷子的，用连明天赐都加在了里面。虽然明天赐的木匠手艺在村长看来，算不得上匠人的级别，但看在明眉的份儿上，还是把明天赐算上了一个。　　这些木匠虽然是造水车，可是水车造成之后，这些木匠必会被外人所请，这外面的好处就不会少。　　村长也是感念明眉的好，便把这个便宜给了明天赐。　　明眉看着笑眯眯的村长，心里了然，默默地点头，随着木匠一起离开了祠堂。　　村长见明眉明白自已的意思，心里微有些小得意，便亲自带着人往田里去。　　　　村子里的田大部分都是在一起的，谁家挨着谁家都是知道的。　　村长和村里的族老要查看田地，既然要挖渠，这水渠的走向和占地就要好好地打算。　　从谁家的田边走，绕过哪家的地，这都要好好地考虑，不然的话，会引起村民不满，甚至会因为占地不均而打起来。　　现在人们对占地都颇有些微词，作为一村之长，他也是要负责的。　　今天村长把里正也请了来，大家一起往田里走。　　里正不是在青山村的，里正是住在邻村，西水村，他管着附近的五个村子。青山村归他所管辖，自然青山村有事，他不能不来，何况，这件事对于他个人来讲，还是挺重要的。　　此时，地里一片青绿，小苗已经开始冒头。　　若是此时有一场及时雨下来的话，小苗会长得更快，根也会扎得更稳扎得更深。　　“你们村的这法子可行吗？”里正走在村长的身边，有些不放心地问。　　“这个放心，水车这东西我们北边虽然没有，听听南方回来的人也提起过。应该是可行的，现在看天气的情形，这旱是肯定的了。但凡有一个法子，都要试试。总比秋天收不到粮食要好的多。”村长微微地叹着气道。　　“法子试倒是可行，只是你这在地边挖水渠，若是这法子不行，村民岂不是要闹起来？”里正担心的是这个，他与村长也是老搭档了，自然不想看着村长最后被村人埋怨。谁家地边挖了水渠必是会影响到地里的收成，少也得说有一垄地。　　“不想挖的，等到水车车上水来，就不许他们家用水。”村长一言解决了所有的事情。　　有村民也置疑村长的决定，村长当时就是这么一句话，解决了那些纷杂的议论。　　“老伙计，还是你有魄力啊。”里正笑着拍了拍村长的肩膀，对村长这个人还是挺看好的。　　　　老爷子跟在众人的身边，他关心自家的田。同时也担心眉子拿那的那个水车是否真的有用。　　这时候要划出水渠的走线，老爷子也得盯着。　　自家的田离河边有些远，挖的水渠就有些长，而他家的田也是村子里比较少的一个，才良田五亩而已，其他人家的田最少都有七八亩。　　村长带着头，里正也不太懂，只是听说这件事后，觉得若是这件事成了，这可是大好事。　　他所在的村子也是远离河边的，倒是有一个小河塘。若是能够有这么一架水车车水的话，也是大好事。　　这样想着，里正也变得积极起来。　　一时间，青山村一下子变得热闹非凡，除了小孩子玩闹之外，其他的成人都在议论着这件事。更有好事者，都去了造水车的大院子，看看这没见过的水车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东西。　　　　而在清源县城还没动身的姜可，却接到了青山村的消息。看到刘大人派到青山绿水村的衙役回来，他们带回来的消息却是让人惊讶不已。　　“你是说，他们村造了水车？”刘大人有些吃惊地问。　　“是，而且，青山村的人现在都在田间地头挖沟呢，整个村子的人都在挖。”衙役仔细地把看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可看到那水车了？真的可以车水上田？”刘大人问。　　“看到了，说是再过两天便可造好，造好之后，就会拿到河边架起。”　　“就是后天？”刘大人想了一下道。　　“不是。”衙役笑着说，“那青山村也是很看重这件事，村长和里正还定了个好日子，却是十二那日是好日子（咱们这都是阴历），要在那日把水车架起。”　　“十二？那岂不是要再等四天？”刘大人道。　　“正是。”衙役道。　　“说起来，今年清明竟然没有下雨。”刘大人喃喃地说了一句。　　“可不是，京都那边也是滴雨未下呢。”姜可搭了一句，京都自打春分开始，却是滴雨未下。京郊的地也只是勉强种了下去，若是再不下雨，出苗都恐怕费劲。　　“收拾一下，我们明天出发到清阳镇去，然后去青山村看看。”刘大人想了想，对姜可道，“内侍看可行？”　　“小的听刘大人的。”姜可自然想早些去看看，不过，听说要到四天之后才会架水车，他也不用去那边傻等着，便答应了下来。　　　　水车打造的很快，虽然看着挺复杂的。可是有能工巧匠在，又有明眉（其实是晨曦）在一旁指点，进程非常的快。　　大家都等着看水车车水上来，家里的地就不用再怕旱了。　　为什么打造的这么快，这还是因为明眉的主意。　　图纸上画了整车的图案，零部件都标得很清楚，明眉建议大家每人打造几个相应的部件，这样就快多了。到时候一拼装就成，没必要一群人打一架车子。　　等到零件都打造完成之后，明眉和打造木匠的头儿：段大伯一起，两个人仔细地再三检查所做的零件是否缺失。　　等到完工之后，就等着挖渠的人。　　村长和族老们找了一个好日子，本月的十二，说是这天是个宜工宜出行的黄道吉日，就把架水车定在这一天。　　村人的地并不是所有的人家都同意在自家的地旁边挖渠。挖渠自然是要占用一点儿自家的地，占了地就要少种几行，就意味着地要减产。　　明家的老爷子表示，先可自家的地边做试验。　　村长也站了出来表示，村长家的地是最多的，从村长家的地挖过来，中间也就隔了两家的地，这两家还挺好说话。一是不想得罪村长，另一个就是也想看看这水车是不是真能车水到田里。若是真的，他们家也算是第一个占了光，若不能，村长也答应过，要补偿的。　　那些被村长压着，不得不点头的人家，这会儿还在犹豫着。　　村长见状也是发了狠话：“现在不挖水渠的，一会儿车了水上来，你们家的地就排在最后，等到别的人家都浇透了地之后，再轮到你们。”　　村人都有些面面相觑，最后浇到自家地，可这时候正是小苗出土的时候，若是上了水，那长势可和没水的不一样啊。　　一时间，田间地头都是议论的声音。弄得村长心里也烦燥：“吵什么吵，等到水车架上再决定，就都给我排后面去，谁说也不行。”村长顿时了顿，扫了一眼村子里面几个平时爱占便宜的人道，“我会派村人在夜间巡逻的，若是敢在夜里私自引水到自家的田里的，这水车车的水就永远都不要想用。”　　村长的一席话，最终打消了那些想占便宜的人的小心思，一时间地头鸦雀无声，忙着转头去自家的地里，按照划好的线挖沟等着引水。　　　　十二这天一大早，青山村的老少都齐齐地起了个大早。　　村长带着村子里的青壮小伙子，抬着抱着水车的零件赶往清河边。明眉责无旁贷地跟着一起，往河边走。　　身后是村子里的人，乌央央的，一大群。彼此间说笑的，议论的，什么样的声音都有。　　明芳华也跟在老太太的身边，往河边走。　　清河的水面很宽，足有十来米。除了下大雨之外，河水的流速不算太急，只是河边是浅滩，不能行船。　　一众人把零件小心地放到了河边，村子里的木匠也都到场。就等着村长宣布吉时一到，就开始安装下水。　　此时河边却是有一种肃穆的感觉，大家都静静地看着村长站在河边，望着太阳。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随着村长的手臂一挥：“时辰到！开始！”　　所有参与打造的工匠们，一齐上阵。就连明眉也跟着递个零件，帮忙安装。　　整个过程明眉都是一直跟下来的，她对这个也比较熟悉了。　　人多手快，而且，这些已经是熟悉到家的。现在装起来，大家小心再小心，生怕在最后一刻砸了自已的招牌，坏了大事。　　一个时辰后，一架高三米，宽四米的水车架在了清河边上。　　人们惊讶地张着嘴看着这架大水车，看着十几个棒小伙子齐心协力地把水车支在清河水边，固定住。　　看着随着河水的流动，河水一下一下地从河里被车到了岸上。顺着人们挖好的水渠流向了地里。　　“哗！”人们一下子喧闹开来，大声地叫着，议论着。孩子们喊着跳着，跟着水流跑着，被大人看到踩地的时候大声的喝斥声，一时间各种声音充斥在整个清河岸边。　　整个清河岸边像是一个大的市集，一下子变得热闹异常。　　村长看着河水不用人力就静静地向着地里流淌而去，一时间有些激动：“太好了，简直是……巧夺天工啊！”　　几个族老也是激动的手脚颤抖，一时间抖着唇不知道说些什么才能表达自已此刻激动的心情。　　“眉子！”村长这时候终于想起来，这水车是眉子拿回来的，立即找到了明眉，神郑重地对明眉道，“眉子，你是咱们村子的恩人啊。”　　“村长爷爷，我也是这个村子的人。”明眉被这样激动的村长看着，有些不太自在，心头却是有些温暖。　　能知恩的人，她就觉得自已没有做错这件事。　　“我代表咱们村子的人谢谢你。”村长激动啊。　　任谁看着白花花的河水不用人力就自动流到田里浇地，也不会无动于衷的。　　　　人们正乱着，就见一队穿着官服的人向着这边走过来，有人跑着向村长告诉：“村长，县令大人来了。”　　村长一怔，转身看去，就见一身青衣的刘大人正带着十几个衙役正向着这边走来。　　村长忙挥手让人们安静下来，快步往刘大人跟前走去。　　明眉随着村长的身影，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刘大人而是走在刘大人身边的姜可。　　晨曦早在刘大人带着人来的时候，就已经告诉了明眉：‘那个皇族小子的跟班也在里面。’　　明眉点了点头，心里对这个皇族小子的认知又高上了一层。　　作为一个国家的顶层人员，能够关心到民生，还是挺让人高看一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