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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我们回来了!”独臂的男孩走过木桥,一边将药篮子放在院子的空地上,一边朝着屋里喊道。    “太阳都要下山了,你们才知道回来,是不是在外头玩野了?”伴着咚咚的脚步声,计道人疾步走到门口,手插着粗腰佯怒道,待他看向小长生时明明无需意外却还装成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我说长生,你平时捡只兔子救只鸟也就罢了,现在连妖族的虎崽子都敢往家带了?!”    “师傅,她叫落落,不叫虎崽子。”长生一脸的正色,“我和余人师兄今天遇上风狼了,幸亏落落吓跑了它救了我们,不然我们就都被吃了。”    “是呀师傅,小落落从斜坡上滚下来,正好挡在风狼前面,直接把它给吼跑了,不过她的脚也扭伤了,你能给她治治吗?”余人也帮着解释道。    “既然这样,好吧好吧,把人带进来。”计道人对着自家的傻徒弟们永远都只会妥协,即使他知道,这虎崽子不是普通的虎崽子,而是拥有八百里红河做封地和公主之尊的虎崽子。这只虎崽子太过珍贵了,轻不得重不得,所以也意味着麻烦,最好别去碰,更别扯上关系,可是谁让自家的徒弟开口了呢。    落落头顶零星的枯枝树叶,一身白色的锦裙灰灰脏脏,若是寻常人,这会儿就该觉得失礼和羞赧了,可她半点都没放在心上,反而闲适地坐着,好整以暇地环顾四周,就跟待在自己家一样。    想来也是,落落自打出生起便拥有了至高的名与势,这让她在绝大多数的人跟前是无需在意礼数这种小事的。即使她蓬头垢面,即使她破衣烂衫,那些人见到她终是要恭恭敬敬的,又怎么可能跟她计较礼数这种事。    计道人轻轻地抬起落落扭伤的右脚,仔细察看,长生便站在落落身边,帮她把头发上的碎枝烂叶清理干净。毕竟他是一个爱干净到有些小洁癖的孩子,头先发生太多事没来得及注意,现在看见了,便怎么也不能忍了。    “师傅,小落落的脚伤严重吗?”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的余人看了看长生,又看了看计道人,关心地询问。    “小虎,啊不对,小落落已是洗髓之境,这种伤对她而言不过小事一桩。”计道人不甚在意地回答并把落落的脚放下。    长生不放心地追问,“就不用敷个药膏吗?”    计道人瞪了长生一眼,很是傲娇地哼了一声,说,“不用!睡一晚的功夫就会好了,瞎浪费什么药!”    说完,他扭头就走了,其实心里咕咚咕咚地直冒酸水,想着这真是男生外向!男大不中留!自家小徒弟为了个小虎崽都把胳膊肘往外拐了,还敢质疑起他的医术,不孝,不孝啊!    “长生,师傅好像生气了,我去哄哄他,不然就没人做晚饭了。”余人不无担心道。    “那好吧师兄,我带落落回房间换一身干净衣服,待会儿就去找你。”长生扶起落落,这般说道。    余人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看着余人离开,落落有些不解,“你师父生气了吗?为什么?”    “可能男人到了一定的岁数,都会这样阴晴不定。”长生一本正经地胡说,其实知道是自己刚刚问的话刺激了师傅的小自尊心。    落落似懂非懂地哦一声,任由长生扶着她走,心下还在疑惑,那一定的岁数究竟是几岁呀?    走了没有多久,长生扶着落落到了他自己的房间。    这个房间不算大,一目便可了然。当然,同落落的玉衡殿相比,大多数人的房间都不算大,甚至称得上寒酸。只是这里充满了长生的生活气息,对于落落而言,这里简洁又萦绕着似有若无的香气,比自己空旷又冰冷的宫殿好上太多。    落落开心地单脚跳进房间,见寻不着椅子,便想直接蹦上长生的床榻。    “诶,不行,你衣服是脏的。”长生爱干净得厉害,对床铺更是苛刻,他觉得若是不除掉外边一层的衣服,是怎么也不能往床上爬的。毕竟人在外头待上一天,衣服上定是沾染了无数尘埃,即使看不见哪儿脏了,那也一定是脏的,更何况落落现在脏得发灰。    “哼,瞎讲究。”落落气哼哼地撅嘴,觉得自己被嫌弃了,却也没堵着气硬要往床上滚,不给床铺坐,那她坐地上呗,正要找块儿地坐下,却又被喝止。    “别坐,地上脏。”    哎呀,坐床上嫌她脏,坐地上嫌地脏,落落觉得小时候的长生真难伺候,“那....那我站着?”说着,落落便真的保持着金鸡独立的姿势,站得直直的。    正常人这会儿怎么也该想个法子让人坐下,没有椅子就坐蒲团,实在不行便退一步,让人坐床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长生就不,他说,“诶对,这样挺好的,我给你找干净衣服去。”    “......”落落目送着长生去衣柜那儿翻找,心想父王母后要是看见她这样应该老怀安慰吧,毕竟她瞧着脾气变好了不是。    “落落,你喜欢绿的还是蓝的?”长生左手一件道士服,右手一件束袖裳,两件都是八成新,想来已经是他最拿得出手的衣服了。    “我喜欢绿色。”落落抬手指着浅绿的道士服说道。    长生把衣服给落落递过去,“那你快把衣服换上,脏衣服留着明天洗。”    落落本来展开了双手,见此甚是不解,“你不帮我换衣服吗?”    原来平日里,落落从来就不用自己穿衣服,甚至于洗脸漱口都不用自己动手。    长生觉得自己脸又红了,以前从来都不会的,今天一天却红了四五遍,而且都是因为落落,“男女七岁不同席,你该自己穿衣服。”    说完,长生转身便走,门啪的一声便被他给关上了。    落落看着手中的衣服一脸为难,她低声自语道,“你若不帮我穿,好歹也教教我呀。”虽然抱怨可这话她也只敢悄声说,若真叫长生听到,就不知是不是又要被嫌弃了。    想她堂堂妖族公主,第一次亲亲,第一次背背,第一次被嫌弃,第一次自己穿衣,这么多第一次都是因为陈长生,不难想日后是怎样被他给吃的死死的。    这些现下暂且不说,待到落落换了一身长生的衣服,并且其乐融融地同长生他们一块儿吃晚饭,在那遥远的西方,一队人马正披星戴月地朝着西宁的方向赶来。    这座位于西宁镇的僻静小山,一直名不见经传但遗世而独立着,却不知在不久的将来会迎来多少远道来的客人。    久旱终会逢甘露,而安静的太久自然也该热闹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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