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里，齐诗文想了想，问：“明天几点去排队合适啊？” 张墨边开车边答：“早点去吧，五点？你不是说很多人吗？” “嗯，早去安心点。那我们今晚在妈家住吧？得回去还户口本，而且明天还得早起去医院排队。” 张墨想了想：“嗯，好。正好跟妈说下，我们搬回来住。” “啊！为什么搬回来住啊？才搬出去不久。”齐诗文本能地不愿意。 “你怀孕了不能挤地铁啊，而且怀孕嗜睡，哪还能天天起那么早。而且生完孩子后还得我妈照顾你和孩子啊，只能回来住了。”停车等红灯，张墨扭头看到齐诗文满脸不乐意，乐了：“不然你以为我说觉得二人世界还没过够什么意思？” “哎呀，我以为你的意思是想那啥，唉，我都没想这么多！呜，不想跟你妈妈住。”齐诗文懊恼道。 “这就由不得你了！”绿灯了，张墨一脚油门开走。 “嘤嘤嘤，十一以后再说吧。”齐诗文决定拖着再说。 回到张墨妈妈家，齐诗文累了，回屋躺着休息。 张墨跟他妈在厨房做饭。 “你们这是计划好的吗？还是意外怀上的？”张妈妈问。 “我们刚开始计划的，诗文年纪差不多了，我们就想慢慢来。周围好多同事同学都很难怀上，所以就想着顺其自然好了。但是真没想到这么快就怀上了。”张墨解释：“我们有注意的，这段时间没有吃药，也没有接触会对胎儿不好的东西，妈，您就放心吧。” 第二天四点半张墨就起床了，带上要用的材料和现金，开车直奔医院。到医院后，每个挂号窗口前面都排了小十个人。张墨赶紧找个队排上。前面的人明显很有经验，都带着小板凳。 张墨听到他们坐在小板凳上聊天，一位大哥说：“我今早两点就到了才排第六，前面第一第二的都是昨天下午停挂号后就开始在这排了。” 他后面的小伙子赶紧取经：“排第六能挂到专家号吗？” 大哥摇头：“不好说啊，得看前面的都是挂什么科的了，十个窗口呢，要是很多都跟你挂一个科估计悬了。” 小伙子分析：“不可能全都跟我一个科的吧，应该能挂上。” 大哥一脸“小伙子，你太年轻了”的表情：“还有电话挂号的呢，那边的自住挂号机好像也能挂。不好说啊……” “唉，不行只能去挂特需号了。”小伙子打算先试试挂门诊号，不行再挂特需号。 “这你就不懂了吧？特需号也都很难挂的！”看周围人都看着自己，大哥决定给众人指点迷津：“诶，你挂什么科？” “给我儿媳妇挂产科，怀了要建档。” 再往后一个小伙也搭茬：“诶，我也是诶！明年猴年，怀的人好多啊！” “可不是呢！”大哥嘚瑟：“羊年不生的都憋着猴年生呢！” 众人恍然大悟：“唉，不知道前面的是不是挂产科的。” “但愿不是。” 张墨越听越觉得来晚了，“看来一会快到点的时候得让诗文起来试试打电话挂号了。” 就这样等到快七点，张墨打电话把齐诗文叫起来，两人都拿着手机开始打114挂号，得先抢个人工线接入才行。 两人打了电话，一直说排队中，请等待。又不敢挂手机，就这么一直焦虑地等着。 这时前面的队伍也开始缓慢地移动了，就像以前没有网络卖票时候的火车站售票大厅一样，人人都伸长了脖子焦急地踱着步子，恨不得前面的人通通闪开。窗口旁边都站着一两个想插队的，跟正在排队的发生推搡争吵，整个大厅吵哄哄的。 “怎么还不接电话？这个队怎么都不动的？！”张墨烦躁地想。 好不容易电话有人工接通了！“xx医院产科专家号！”张墨大喊。 “好的，请稍等。”客服小姐很礼貌，过了一会儿遗憾地说：“不好意思，没号了。普通号有，请问您挂吗？” “啊，这么快就没有了啊。”这才不到两分钟啊！ “是的，请问您还挂别的号吗？” “不用了，谢谢！”张墨怎么也想不通一个专家一天就算只有20个号吧，怎么着应该有两个专家，40个号怎么这么快就没了呢？难道电话挂号数量少？只能寄希望于窗口了。 张墨从来没想到这几分钟这么煎熬。 等终于排到张墨的时候：“产科专家号，谢谢！” “没号了，明早再来吧。”工作人员挥挥手。 “啊，那那特需号有吗？”试试刚刚那个小伙的招。 “特需号不在这儿挂，在7楼。”工作人员指了指旁边玻璃上贴的纸“特需号挂号窗口统一在7楼！！” 张墨听完赶紧往电梯跑，路上发微信问齐诗文挂上号没。 电梯开门后，里头已经站满了人，时间耽误不起，张墨一狠心打算往里挤挤。 刚挪了挪，旁边一大姐就尖叫：“挤什么呢？！挤什么呢？！这有坐轮椅的没看见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着急去八楼挂号。”张墨赶紧解释。 “那也不能瞎挤啊！”“对不起对不起！”张墨一个劲地道歉。 到了八楼，挂号窗口人头攒动，张墨心就凉了。 这时候齐诗文电话来了：“老公，你挂上没？” 看来老婆也没挂上：“没，窗口也没有了，我现在试试看特需号还有没有。” “嗯嗯，贵不怕，有号就行，咱们等不了了。”齐诗文着急。 张墨更急：“知道知道，那我先挂了。” 排到张墨的时候已经八点十几了，特需号也已经挂完了。 张墨想了想，只能往诊室走，期望能遇到个好说话的医生，让他加个号。 “不加号！不加号！没看外头贴着不加号的条吗？！出去出去！你这样耽误别的病人看病！”医生毫不留情地把张墨往外赶。 如今张墨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时候，一个号贩子走了过来：“专家号要吗？专家号要吗？” “产科的专家号有吗？”张墨没办法，只能试试看了。 “有有有。” 我们这么难买你们怎么这么多号？张墨疑惑，但是还是继续询问：“怎么买？我要挂本人的。” 号贩子边左顾右盼边说：“给我你的就诊卡就行。” “我得拿到号才给你钱。”从来没买过黄牛号，张墨怕被骗。 号贩子很自信：“放心吧！三百块，一手交号一手交钱！你去楼梯间等我。” 张墨把齐诗文的就诊卡给了黄牛，就看见黄牛往里挤，挤到一个保安旁边，偷偷摸摸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悄悄把手里好几张卡给了保安。保安又拿着卡往屋里走，跟护士说了什么，然后张墨就看不见了。 过了一会保安出来了，手塞在口袋里慢悠悠地走到黄牛身边后先掏出卡给他，左右看了看后从另一个口袋拿着几张纸条给了号贩子，号贩子又塞了不知什么东西给保安后，挤了出来。 张墨转身往楼梯间走，进去发现里头站了好几个人，似乎跟他一样在等人。 不一会号贩子进来了，给他们一人一张纸条：“这是加号条，拿着这个去挂号窗口取号就行。一个三百。” “我怎么知道能不能取啊？万一不能取呢？”张墨问。 “你就放心吧，不信你问他们。”黄牛大哥也不恼，很是自信。 “没问题，我们这是第二次了，第一次也是找他挂的。”旁边一哥们说。 “这不会是托吧？”张墨心想，但这时候他不信也得信。他掏了钱，赶紧往窗口走。在窗口又花了三百元挂号费，张墨终于把号挂上了。 拿到号的张墨这才感觉自己的心落地了，他赶紧回头去找刚刚那个黄牛，下次挂号没准还得靠他。找来找去找不到，正好碰到刚刚跟他一块买号的哥们，张墨赶紧拦下他，问他要黄牛的联系方式。 “我也没有他号码，他们也怕被警察抓，不会轻易留信息。不过他说他都在这里，挂号的时候就能看到他。我今天来他就自己过来找我了。” “这样啊，谢谢啊！” 张墨拿出电话打给齐诗文：“我找黄牛挂上号了，不过号很靠后，你先在家休息。等还有十个号的时候我再给你打电话，你再过来吧。医院人太多了，挤得慌。” 等到十一点半的时候齐诗文打车来到医院，张墨在医院门口接到她。 “我一直没吃东西，好饿。”齐诗文哭诉。 “怎么不吃饭啊？你现在不能饿着的。”张墨疑惑。 “不是要开单子产检嘛，听说要空腹抽血的。”齐诗文一副“看我多有先见之明”的样子。 张墨数落：“笨啊！你不会今天开单子交完钱，明早一早来抽血啊？反正当天也出不了结果。” “对嚯！我没想到……”齐诗文委屈。 “唉，都说一孕傻三年，果然是真的。” “哼，早抽早出结果，早点建档！”齐诗文梗着脖子不服。 两人小心翼翼逆流挤到诊室，诊室里人还是很多。 轮到齐诗文，医生一听要建档的，问了下末次例假第一天时间和以往病史，刷的开了一堆单子让交费化验。 齐诗文出来后一数，一共十张单子：心电图，尿常规，血常规，甲功，血型，传染病（乙肝，丙肝，艾滋）等。没有B超的单子。 “诶，怎么没有B超的单子？我听说有的医生没有胎心胎芽的B超结果不让建档的。”齐诗文疑惑。 张墨：“真的？难道是医生漏开了？” “不行，我得回去问问。” 齐诗文又回头挤到诊室，插队进去问了问大夫：“大夫，您刚给我看的化验单里少了B超的单子，您看看……” 医生不耐烦地解释：“你孩子那么小，能照B超吗？！我不给你开可是为你好。” “可是……”齐诗文当然知道最好不要做B超，但是还是担心没有单子到时会建不上档。 医生地打断她：“没可是！需要自然会给你开。” 齐诗文没办法，退了出来。 门口一个等待的孕妇好心告诉她：“胎儿十二周之前照B超不好，这个大夫是为数不多不需要照B超的，很好的，所以她的号特别难挂。” “这样啊。”真是难得碰上这么好的医生了，可是下次的医生不一定这么好说话了，齐诗文还是很担心：“可是我听说有些大夫没看到胎心胎芽不让建档……” “哎呀，下次你还挂这个医生的号就好了，门口有贴医生的出诊时间的。” 对哦，还可以这样！齐诗文恍然大悟：“这样啊，好的，谢谢谢谢！” 她又想了想，再请教：“对了，请问化验结果多久能出啊？” “一般说一周，但是我的第四天就出结果了。得勤跑医院，早出结果早建档。” 这些都是很重要的情报，齐诗文赶紧道谢：“好的，谢谢谢谢！” 张墨排队交了一千多块钱，齐诗文一听咋舌：“第一次产检就这么贵啊？！” “是啊，这么多单子呢。”张墨甩了甩手上的一打化验单。 “也不知道能报销多少，唉，难怪人家说现在生不起小孩。” 两人一起去抽血室，单子交给护士后，护士从一旁拿出了一次性针头和七个管子。 “要抽这么多啊？！”齐诗文倒吸一口气。 “早上吃东西了吗？”护士问。 “没，特意空腹来抽的。” “你家属呢？让他进来，一会扶着你。”一般抽血室不让家属陪同的，只有老年人和小孩让人陪。 齐诗文心生不好的预感。果然，等抽完血，齐诗文两眼一黑，张墨赶紧一把扶住她。 “赶紧吃东西，孕妇饿了一上午，低血糖了。”护士提醒道。 张墨把齐诗文扶到椅子上休息后，赶紧跑到小卖部买包子和加了糖的豆浆回来给齐诗文吃。“应该买好备着的。”张墨心想道，“这生孩子真是一步一个坑啊，没有经验可不行。” 齐诗文又休息了一会，没问题了，才去做心电图和尿检。 下午一点半了才全部弄完，此时两人已经精疲力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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