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老师刚喊下课,我就忙着收拾书包,跟喻言招呼了声,我有约了,要先走。 喻言都没来得及问我跟谁约我就已经跑了。 我到食堂时,沐槐杨还没来,我看看之前跟他表白的位置,姜小山你当初抱着什么想法来表白的?你哪根筋被驴踢了? “喂。”沐槐杨在我回忆过往的时候来了。 谁能料到我跟他第二次到这里,是逼他给我补课,人生真是不可预测啊。 “你来啦?”我问的废话,纯属无话可搭。 “找个地方坐。” 人沐槐杨才不会跟我一样想那么多,可能根本都忘了我在这里跟他表白的。 我特意避开我表白的那个方位,找了个角落点的地方。 沐槐杨坐下,连书本都没拿出来,他说,“你的课本给我。” 我迅速从书包里翻出教科书给他,您请。 沐槐杨前后翻了翻我的课本,我从笔袋里拿出支笔观望着,随时准备他说什么我记录什么。 我笔还没捂热,沐槐杨就从我手里把笔抽了过去,唰唰地在我课本上划起来。 优等生都是这种一目十行的速度吗? 他说,“你上课看上去挺认真的啊。” “先天不足,笨鸟先飞。”我自嘲道。 他轻笑了下,“看上去也不笨。” “真的吗?”他这是夸我了吧,“也是,我也是一发奋就考到138的人。” “我看你不需要我补课,该会的你都会。” 我感觉他这话说得很客观公正。 “我昨天晚上把之前的内容都翻了一遍,基本公式我都懂,简单的题也都会,复杂一点的也还行,再难的我就真过不去了。” “有一种东西叫智商,不要勉强。” “不行,就算这样,我偏要勉强。” 我也不想说我被迫跟顾若卿比赛的事,按他嘴巴毒的程度搞不好会告诉我,这叫以卵击石,天方夜谭。 “练习册给我。”他头没抬,把手伸向我。 我被突然伸过来的手吓了一跳,沐槐杨的手掌心偏红,手指骨节分明,还挺好看。 他抬起头来看我,“练习册呢?” “哦。”我赶紧翻书包去找。 他蹙着眉翻了一遍,放下练习册正对着我,“你很大的问题在于太粗心了,这里这里,都是粗心错的,一张卷子至少因为粗心被扣掉十分。” “我也知道。” “你今天回去把今年大小考试的试卷全翻出来,所有错题全部整理出来,重做一遍,做完看一下每道题错的原因。” “今天晚上,全部?” “全部。”他斩钉截铁。 不是,沐槐杨这是假借给我补课之名来报仇的吧。 “可以这个礼拜吗?”我问。 “一个月4个礼拜,到期末还有2个月,8个礼拜,要超过顾若卿你不是只有数学一门要努力吧?” “你怎么知道这事?” 他放下笔,“学校里到处都是你跟我的传言,我也不想知道。” “那,对不起哦。” “我先走了,你晚上要是碰到不明白的再给我打电话。”沐槐杨语气是毫无波澜的。 “哦,那明天呢?”我趁他走之前赶紧问。 “明天图书馆吧。”他环视了下四周。 “好嘞。” 就是嘛,图书馆才有学习的氛围,适合大家一起念书,一起进步。 我回家之后学习动力依旧十足,虽然说我完全可以不理会沐槐杨说的一晚上就把所有错题都给整理了,但我觉得他好像对我有期待,也不想让他小瞧了。 我吃早饭的时候看英文单词,上课积极举手提问,下课后也不跟喻言去小卖部转悠,苏雅偶尔转到我旁边,会嘲我两句,假认真。 我当然懒得睬她,顾若卿完全没把我当对手,在我能看到的地方,她都学得很轻松,智商这个东西啊,真不是谁都有。 而我再要一放学就往图书馆跑的时候,立即被程一索按住了,他让我老实交代,绝不相信我是赶着回家。我说我去图书馆啊,去学习啊。 “一个人啊?”喻言也不相信。 “很多同学啊,都在图书馆。” 程一索干脆抢了我书包,“我们也去。” 于是我们仨一起出现到了沐槐杨面前,他明显没想到我还带了两个人,我还担心他会有意见,想要解释说,“他们非要跟过来。” “图书馆那么大,谁都可以过来。”沐槐杨说。 “哦。” “就是,你们俩又不是约会,我们来一样学习。”程一索在我旁边坐下。 我推他一下,“你往旁边去点,靠我那么近。” “就这么大点地方,我往哪儿去。” “那你就坐旁边桌子去呗,我跟喻言坐这儿。” “我不,我就要跟你们俩在一起。” 喻言看我们俩头疼,拿出自己的作业懒得加入我们无聊幼稚的谈话。 “你一男孩整天多交点其他朋友行不行?”我还在跟他来来回回。 “读大学我交女朋友了,你不要哭着找我,要我陪你。”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读大学我也会有男朋友的。” 我们就是不会看眼色,沐槐杨停了笔,头抬起来看着我们说,“你们要聊天回家去聊。” 我感觉他是生气了,赶紧哄道,“不聊了不聊了。” 于是我和喻言以及程一索坐一边,沐槐杨坐我们对面,但三人一边坐着始终有点挤,我左右转着,想要程一索自动挪到别的桌去是不可能的,喻言专心致志写着题,我把书本收了收,想自己换个位置。 刚站起来,程一索就问我是不是要回家。 我憋着嗓子小声说道,太挤了,我换到旁边去。 程一索一听,也收起书本,说,“我跟你一起去。” 我赶忙摆手,“不用,你就坐这儿。” 程一索非不肯,要跟着我走。 沐槐杨皱了皱眉头,大概是被我们吵得不行,语气里有些不愉快,“姜小山你坐我旁边来。” 啊? 我当自己没听清,问他,“你让我坐哪里?” 他盯着我强调似的说,“坐我旁边。” “那怎么好意思啊?” “你不是很胖,我旁边够你坐。”沐槐杨看看自己旁边的空位。 沐槐杨这个人就不能好好说话,你不是很胖,这啥意思,就是说我胖咯。 我还在迟疑时,他已经往旁边挪了,喻言和程一索都没料到沐槐杨会有这样的举动,他这搞得让人误解我跟他很熟似的。 我真是迫于无奈才去到他旁边坐下,才不是想去他旁边坐才坐下的。 “昨天让你整理的题都整理了吗?” 他这是要突击检查啊,嘿,幸亏我昨晚下了功夫,不然没整理出来,不是叫他瞧不起了。 我从书包里拿出一本新的笔记本,递给他,“你看。” 他翻了翻,“你错的还不少。” “我昨晚整理到12点半 。” 他换了支红色的签字笔,给我划起来,“这种错误你少犯一点,也不用弄那么晚。” 我凑过去瞧了瞧,他划出来的地方都是我粗心大意才错的题,其实我自己也知道自己在这些上面失了很多分。 由于我坐在他旁边,又把头靠过去看习题,我要抬头回他的话时才发现我们之间的距离有点近,我的眼睛锁定了沐槐杨的嘴巴,沐槐杨的唇形好看,唇色也好看。 沐槐杨也感觉到别扭,头往后靠了靠,抢占先机说了句,“姜小山,你别光盯着我看。” 他这话一说,我们对面的喻言和程一索全抬起头,喻言这时候倒说话了,她说,“小山,你克制一点。” 你们不觉得他就是故意的吗?仗着我主动过故意调侃我吗? 我抽过我的笔记本,往旁边挪了挪,离他远一点的好。 我们各做各的题,沐槐杨很快就把自己的作业写完了收拾着东西,喻言也写完了,她伸了伸手臂,跟我说,“小山,我写完了,我先回家了。” “啊,这么快?” “嗯,上课的时候就做了一部分,好奇你去哪儿才跟你过来,我得赶紧回去了,不然要挨骂了。”喻言说着把东西都收好了。 “好好,你快回去吧。” “你也早点回去,晚了的话让程一索送你。”喻言跟我亲姐姐似的交代着。 “嗯,好。” 喻言走后,我看沐槐杨东西也收好了,问他,“你是不是也要走了?” “我家离学校不远,你看下习题里有哪些不懂的我先给你讲。” 我看了看现在做的题,“现在的还好,后面的还不知道,要么你先回家,我要是有不明白的给你打电话。” 他看了看我的进度,“我去找本书看,你继续做吧。” 沐槐杨去挑书的时候,程一索八卦起来,“啧啧,姜小山,我看沐槐杨对你很好啊。” 我捂着嘴巴悄悄说,“我跟他比赛赢了他赢来的。” 沐槐杨拿了本科幻小说回来,在一旁等着我看了起来,原来他也看小说啊,我还以为他们这种优等生只跟课本打交道。 我解题陷入了困局,小心翼翼地推了推他,“沐槐杨,我这个对吗?” 他放下书,折了书页合上,我想起自己笔袋里有张樱花形状的书签,拿了出来给他,“给你。” “不用。”他直接把我拒绝了。 我把书签要收回去,沐槐杨又从我手中拿过去,嵌入了刚刚的折页里,把折起的书角翻了出来。 他要给我讲的时候,程一索也探过来,说,“这题我也不会,我也一起听听呗。” 沐槐杨真是个好老师,他一讲我就懂了,在我们稍有迟疑的时候,他又很快发现,再详细解释一遍,等我完全明白,程一索还没开窍,追问沐槐杨,他也是很耐心,直到他也全懂了。 我看着想笑,程一索问我,“姜小山,你是不是笑我?” “我是没想到你竟然也会这么认真。” 沐槐杨说,“他也是货真价实考进来的,基础本来不差,头脑更不差。” “听见没有,姜小山,我怕我认真起来吓到你。”程一索可得瑟。 从图书馆的窗户看去,天色已经很暗,怕是再晚一点会儿出去,天就得全黑了,沐槐杨先去还了书,我和程一索在门口等他。他还书的时候,其实我想提醒他,我的书签还在里面,想了想算了,一个书签,他没在意,我提醒了倒显得我舍不得一个书签了。 秋天似乎很快就要过去了,路上的风有些冻人,我缩了缩脖子,路灯齐开了,于是我看见了我们仨的影子倒在地上,我指着地上跟程一索说,“你看,我跟你差不多高了。” “怎么可能。”程一索往前跑几步,他的影子又超过了我。 我又往前几步,把影子拉倒他俩的前面。 我们俩嘻嘻哈哈地闹,沐槐杨特别幼稚地上来双手抓住我的肩膀把我转了个身,我的影子瞬间就变得又矮又胖。 程一索立即举手跟沐槐杨击了个掌。 我的公交车从远处开来了,程一索才不坐公交,他要打车,我们都要和沐槐杨分开了,虽然第二天在学校还能见到,我突然有些舍不得,看车快到来前问沐槐杨,“明天我们还能去图书馆找你吗?” 路灯下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说,“随你们。” 沐槐杨这个人啊,我在认识他的第二年发现,他从来都不愿意用语言去表达自己真实的想法。 我在很久之后才知道,那天在我们都走后,他又跑回了图书馆找回了我给的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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