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方栋把林麟的作业本满满当当的填上，他抬起头颅轻声细语的说：“我帮你写作业，你帮我忙，我们刚才说定了的，嗯？” 小家伙圆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方叔叔第一次用这种恳切的态度找他帮忙啊，那事儿肯定很重要，他嘟着嘴巴磨叽道：“一周作业，我就帮你。” 明明半年前小家伙还是贴心小棉袄的，怎么半年后小棉袄就成酸柠檬了呢？ “妥！”方栋没好气，这崽的作业其实是二十以内的加减法，对他来说有点多，但是对于方栋那就是分分钟的事儿， “给姐姐打电话，喊她出来压马路。” 什么是压马路？林麟狐疑的看着他。 “你就说，姐姐我们出去散步吧。”方栋出声解释，他说话的声音偏中低音，十足的低音炮，但低音中夹杂着一抹柔情。 他眼神眉峰还是冷酷的，带着男性特有的魅力。 小家伙大概是听明白了怎么回事，他点了点头上道的拿起方栋的手机看了他一眼，示意你快拨通，方栋眼明手快迅速接收到林麟的信号给他拨电话。 等了一会儿，那端好听的女声响起。 “喂？” 只见小家伙的胖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耳朵也受到了殃及，耳廓一层若有若无的粉色浮起。那模样就如同喝醉了酒，方栋一时没忍住，嘴角上扬。 方栋戳了戳他肩膀，示意快说话。 回过神来，林麟瞟了瞟方栋他磕磕巴巴带着点儿羞怯说：“姐姐，我们一起出去散步怎么样？” 良久的沉默—— 隆冬十二月去散步？ “现在天都快黑了，你拉着你叔叔在客厅散步呗。”乔欢劝她，不过换个角度一想，没道理啊！才和这崽子见过一两面，就约她出来散步？！ 往深了想，这肯定是他叔叔授意的。 那端童音再次响起：“姐姐，我家客厅我一步就走完了。” “.......” 现在的小孩都有点皮啊。 乔欢盯着桌上的笔记本还有文稿纸，短暂的犹豫了一会，回声：“行吧，我在我工作室门口等你们。” “好哒！”林麟欢呼雀跃。 那明晰而又清澈的声音久久在乔欢心里徘徊不去，面前仿佛出现了林麟那张胖乎乎的脸，他身旁出现一个高个子五官精致，桃花眼温柔而又缱绻，似乎在对她笑。 饮水机发出咕咚的一声，乔欢回过神来，那男人无端端竟跑入了她的思绪。 不过那男人长的确实漂亮，对于一个艺术从业者来说，眼光绝对是比常人来的独到。方栋就如同一幅刚加工过的油画，展示在艺术家的面前，一眼就能被所有的艺术家盯中。 这样的男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乔欢下了个定论。 把桌上零零散散的东西收在文件袋里，乔欢望了眼屋外白茫茫的一片，心如死灰，这雪下的没完没了了，冬天好漫长啊。 把折叠伞塞入包里，她背上包往屋外走。湿滑的地面被雪覆盖的见不着底，大马路上街灯倒成了陪衬，银白的雪反射着光照的通透，一派雪亮。她搓了搓手，抬目望了望一下四周。 他们应该离这不远，乔欢目视着不远处的窄桥。 不一会儿，两只包裹的如同棕熊一样一大一小两只从桥那端走了过来。小家伙蹦蹦跳跳的十分有活力，穿着的还是那身深红配深黑，脖子上圈着白色的围巾。 方栋一改常态没有穿西装，穿着白色面包服，竟鬼使神差的看到一丝憨态。 白色倒比黑色更衬他，显得有点儿温度不那么冷冰冰的。 “麻烦你这么晚还陪麒麟出来散步了，这孩子最近学校里有项活动，就是APP计步数，他们老师会给排名靠前的孩子奖励小红花。”方栋一本正经的解释，嘴角含笑，斯文彬彬。 哦，这样啊。 很明显，乔欢信了他的邪。 林麟捂嘴，方叔叔说瞎话的本事真是比舅舅还要高！ “那我们往那边走吧。”乔欢指了指回家的路，正好顺路回家。 方栋莞尔，视线落在她身上，“好。” 下一秒，原本牵着方栋手的林麟撤开了自己的手，他抬起另一只手碰了碰乔欢的手背。乔欢愣了愣，紧接着扯起嘴角伸出手牵住他那只又肉又热乎的手。 姑娘和崽儿走前面，方栋守后，颇有孤家寡人的意味。 “叔叔你快点儿！” 似乎决策有那么点儿失误？ 一路上林麟的嘴巴就没停过，喋喋不休，从幼儿园里的趣事讲到今天吃了些什么，完全把方栋晾在了边上。 “姐姐，你有男朋友吗？”对于超高情商的林麟来说，他试图给方栋探探乔欢的底。 然而，这个问题方栋早就明晰了。 乔欢饱满的嘴巴抿了抿，似乎在思考怎么回他。 男人不知何时牵上了林麟的手，三个人走在小道上，积雪比公路上来的厚实，但安全不少。从方栋视角看过去，乔欢黑色的卷发宁静的搭在肩上，白皙的皮肤在头发的衬托下显的愈发白净，同无暇的雪一般。 她扯了扯嘴角脸上带着两个浅浅的旋儿对小家伙说:“我当然有男朋友了，你要是想当我男朋友可还得再多吃二十年饭。” “......” 方栋眯眼，这是打肿脸充胖子？ 小家伙大概听明白了乔欢说的什么意思，于是脸再一次不可思议的红了起来。他扯了扯方栋的手，示意，只能帮到你这了。 “不知乔小姐的工作是什么？”方栋沉稳而又低沉的声音如同电台男主播的美音。 乔欢嗯了一声，迅速回道:“画漫画的。” 这个回复很谦逊，如果换作是十几年前的乔欢，她肯定会大张旗鼓的张扬一番，说不定还会拿出手机指着漫画朝他咆哮：你快给我收藏起来！点关注！！ 这个画面竟有几分可爱。 “说过我了，不说说你？”乔欢闪着机灵的眼睛，长而曲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一样撩动着方栋平静未起涟漪的心海。 方栋简言意骇:“建房子的。” 这个回答让乔欢忍俊不禁起来，他明显就是在贴她的回答，竟莫名有点儿和谐。 “那我们倒是有点儿共通之处，都得天天盯着电脑制图。”乔欢叫苦不迭，自从她选了这条路子，她的视力逐年再降低。 这些年算是定视了，可眼药水都快成盒的批发购进来，心灵的窗户算是瞌上了一半。 林麟瞅见两个人渐入佳境，来了默契，难得乖乖的没插话。 “你怎么都不戴眼镜的？”这个问题问的有点儿不礼貌，紧接着她摇头又说，“我从接触绘画开始眼睛就一直不好了，下意识觉得你会和我一样。” 可是陶悦的眼睛就很生猛。 “我左眼0.5右眼0.5，视力还算不错。” 似乎比陶悦还猛...... 为什么别人的眼球是钢化玻璃球，自己的要求是泡沫塑料球呢？ “我还是多做几遍眼保健操吧，不过你们这种视力好的人不要傲娇，年纪大了会比近视眼老花的快。” 一句玩笑话愣是被乔欢说的带了点威胁的意味，有点儿好笑。 这是哪里得出来的歪理邪说？ 方栋扬眉，“哪听来的？” 乔欢略有迟疑，停了脚步虚着声音，“微博上看的，我没有唬你。” “.......” “网上的东西不能全信，不过眼保健操多做几遍倒是好的。”因为林森经常当着她的面儿这么干，与其名曰昨儿一宿没睡，要养生。 也不知道他养的哪门子的生？ “嗯。”乔欢应声。 走了良久，乔欢突然驻足。 不远处面馆的招牌红红火火闪着霓虹的灯，店内坐着不少的顾客，一看生意就特别的好。 “蒋记面馆的面很好吃，你们要不要尝尝？”晚饭还没有吃的她，此时确实有点儿饥肠辘辘了，好在胃很争气没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谈到吃，林麟两眼放光率先嚎道：“吃！” 林小少爷既然都这么说了，身为狗腿子的方栋定然是随着他的。 走进店里，店内的嘈杂声突然统一消失不见了，众位眼神齐刷刷的看向这“一家三口”，姑娘生的漂亮男人长的英挺孩子萌的有点儿犯规。 平时自己一个人来吃个饭儿，也没这样啊？乔欢心里默默的想，心里有点儿发毛。 她不习惯太多人的注视，低着头。 选了座位，乔欢拿起桌上的笔在白纸上利落的写下，鳝片汤面。方栋瞅着她的动作，想到她应该是这的常客，随着乔欢抬头两个人的目光汇聚在了一起。男人倒是坦荡荡的，而乔欢则是瞥开了视线问坐在身侧的林麟，“你要吃哪个？” “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 很明显崽子是把面馆当成饭馆了。 方栋皱了皱眉，冷声道：“只能吃一种。” “可是，我想都尝尝。”小家伙神色暗淡了下来，瞅着有点儿可怜。 尽管是无理取闹，但就有一种他折腾也很可爱的错觉。 男人只会耍凶斗狠，要是把崽子凶哭了就不好了，乔欢耐着性子对林麟小朋友说:“今天我们点三份不一样的面，我们可以交换着吃，过几天你还可以带你叔叔来吃别的啊？” 小家伙瘪了瘪嘴巴，双眸炯炯有神的看着乔欢，他可怜巴巴道：“那姐姐还会陪我来吗？” 这小可怜的声音一出，乔欢直接放肆挣扎，“你约我，我就来。” 突然觉得小崽子很机智是怎么回事？方栋眉毛微挑，喜悦挂上了眉梢。 林麟小朋友若有若无往方栋的方向看了一眼，方栋在乔欢看不见的地方稍稍给他竖起了大拇指，这招实在是高。 简直是出神入化，他俩事先是绝对没商量的，以林麟整本心算作业本发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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