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的冬天凝重、肃穆而寒冷。 大街上筹办过年事宜的人群仍旧络绎不绝，人们似乎有花不完的钱，为过年而忙碌着，乐此不彼。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七了，好多人已经早早穿上了为过年准备的时兴衣裳，来到大街上看热闹，那些放了寒假在家待不住的孩子们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急切，在大街上、巷道里时不时点燃烟花爆竹，早早地体验着过年的开心与惬意。 这几年，与往常有一个不同的景象，那就是好多商铺在过年前后并不关门，仍旧在营业，过年、赚钱两不误，就连除夕夜和大年初一，你仍然可以买到你急需的东西，那些大型商超更是如此，给员工们多发奖金，员工们便可加班加点，自愿放弃年假休息。也是在近几年，这座小城的茶餐厅如雨后春笋般的悄悄火起来，集简餐、茶饮、棋牌、商务、聚会、聊天等为一体的经营模式，使得它更符合人们消费的自主性选择，好些茶餐厅装潢考究，环境优雅，菜品丰富而有特色，档次并不低，成了劳累了一天的人们休闲的好去处。在城区有几处地方一家挨着一家，连片经营，形成了不小的气候，以至于都冲击到了大中型酒店、饭店的生意， 城南一处高档小区边一个叫做“如意府”茶餐厅的某个包间里，有几个人正在闲聊着什么，那样子很是亲密。坐在正中最上面的正是华宇公司的副总孙耀华，他左手座是工程部负责人毛大龙，右手座是那个被叶亚楠撤消了施工队长职务的李云，李云的亲信第三施工组组长周三奎和孙耀华的小舅子王小兵坐在孙耀华的对面，这场面本该还有一个女人，她叫杜丽娜，是华宇公司办公室文员，因为年关回了老家，而未能出席今天的聚会，他们是有意约在一起的。 一个多月来，孙耀华可真是累的够欠，动用了他老本儿和好几个跟他亲近的大客户关系不说，还动用了他老婆娘家人的关系，才将那65万元的缺口如数补上。叶亚楠一点情面也没给他留，所限期限一天不能超过，不给他有任何喘息的机会。更为恼怒的是近8万元的年终奖金，叶亚楠一句话就让其打了水漂，这让这个肚量本就不大的孙耀华整天就像吃了苍蝇一样般难受、憋屈。处分宣布后，孙耀华在家休息了几天，他本想拍拍屁股走人，另攀高枝，他清楚自己在这个小城的建筑安装行业还是有点能耐的，谋个与现在职位相当的差事还是不成问题的。当他决定暂时隐忍下去，孙耀华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让一个女人耍弄这口气，再说了，他孙耀华还有着更大的野心呢，自从李闯父亲撒手人寰之时他就产生了要把华宇弄到手的想法，只可惜事情太过突然，好多事儿他还没来得及运作，那老张头和公司法律顾问唐冲便把公司顺利的过继到了叶亚楠名下，他孙耀华一时也无力回天，只好蛰伏在华宇等待时机。 今天一早，他就吩咐他的小舅子召集他的这些亲信，一来聚聚，年前联络联络感情；二来想再为他的“计划”再出出主意想想办法。 “大家最近家里都忙得怎么样啊？有没有什么困难？这几年，承蒙大家看得起我，我们一起风里来雨里往，结交为生死兄弟，各家如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大家一定要齐心合力，相互帮助，相互扶持，相互提携。”孙耀华手端着茶杯，缓缓地说。 “最近，事情有些不顺，李队长的事我没能协调好、处理好，这笔账我们迟早要算，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凭什么他张向天（张叔张副总）就可以一次性有权转移支付200万，而我孙耀华就连几十万的支配权都没有？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啊？” 孙耀华扫视了大家一周，不动神色地查看着在座各位的脸色，这个狡猾的狐狸是想把矛盾的焦点转移到张向天张叔跟叶亚楠的头上，并激化它。其实，他心里明白，他那65万纯属私自截留挪用，没有请示汇报叶亚楠，况且做的都是他自个儿的事。而那张向天所有资金的支配都是为华宇，事先请示叶亚楠，事后汇报叶亚楠，他并没有违反公司财务规定。此时的孙耀华心里清楚，这个场面不提及这件事是不可能的，他想打一个擦边球，把大家的负面情绪引向叶亚楠和张向天，因为大部分人并不清楚那65万元他孙耀华到底用来干了什么。叶亚楠并没有把孙耀华那些龌龊的事都抖露出来，看来叶亚楠并不是真的没有给他面子，而是孙耀华他没有站在公司大局的和别人的角度想问题。 “孙总，家里都好着呢，这些年跟着你得了很多实惠，我李云知恩图报，全家念着你的好呢，前一段时间，我侄子从外地弄了两副山货回来，今天本打算给你送过去，没成想一大早就接到了你电话，那东西我搁在后备箱呢，完了送你回家时一并给你拿上去。至于我那事儿你就别放在心上了，都怪那婆娘不讲情谊，心狠手辣，哼！你不仁我不义，有机会我一定让她难堪，走着瞧。”李云恨恨地说。 “姐夫，要我看，你现在在华宇可真有些窝囊，想当年李总都不敢把你怎么样，同行业那些大佬们都很给你面子，可如今，别说那个女人，就连那张瘦猴（张副总张向天）都不把你放在眼里，要我说，球，干脆你就来我公司干总经理得了，我给你打下手，他华宇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王小兵翘着二郎腿，嘴里斜叼着烟棒子说。 “你懂个屁，就你那破公司，这些年要不是哥儿几个罩着，还有你吃的饭？”孙耀华斜了一眼小舅子说到。在孙耀华眼里，他这个熊包小舅子就是个扶不起来的刘阿斗，要不是家里那“母老虎”惹不起，他才懒得管他那些鸟事，这次这个不大不小的跟头罪魁祸首就是你王小兵。“蠢猪！”孙耀华心里骂到。 王小兵被姐夫呛了几句，虽然心里不服，但他也不敢顶嘴，他的好多事儿确实离不开他这个姐夫，这他心里是清楚的。 “孙总，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我那班兄弟私下里还是很敬重你的，我是跟定你了，只要你孙总有吩咐，我跟我兄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周三奎一边为孙总续着茶水，一边信誓旦旦地对孙耀华说。 坐在一边沉默的毛大龙这时候说话了：“要我说啊，有些事我们得从长计议，明里不行我们就来暗的，反正我们曾经为华宇立下过汗马功劳，公司得照顾我们的情绪，给我们更多的实惠。”毛大龙慢悠悠的说。其实，在场的人也许只有毛大龙多少明白一些孙耀华的真实想法，他跟随孙总好多年，知道孙总的脾性，在早上接到电话的时候他就想到了好多话该怎么说，他本想托词不来，可经过分析他认为在孙总心情不佳的时候要是缺了这个席、少了这顿酒，恐怕他以后的日子就不会那么顺畅，所以他人来了但话却不多。这其中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心底里觉得叶亚楠跟张向天还是有能力的，对他也还过得去，他不想跟领导作对，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他明白这个生存之道。 “呵呵，来来来，大家吃菜，关顾了说话了。”孙耀华领头夹起一大块牛排放在毛大龙的盘子里，他心里知道，要是连这个“墙头草”也失去的话，他孙耀华手下可就真没有几个人了。同时他也想到，来年开春，工地开工后，他还得抓紧时间再笼络一些人，以此壮大他的实力，强有力的同盟军是打败对手必不可少的武器。 接下来，大家吃大块肉，喝满杯酒，觥筹交错，话语连连。一开始大家还有所顾忌，轻言细语，相互恭维，待酒过三巡，有人开始豪言壮语，唯我独尊。孙耀华在大家还没有出现胡言乱语，东倒西歪的情景的时候适时地说：“各位，我们不能就这么不声不响的受人欺负，遭人排挤，得想个法子反击一下，让他们也知道我们的存在，我们的厉害！” “是，是，他们，他们不让我们好过，我们，我们也让他们不得好过。”李云有几分醉意。 “我看那张向天就像是叶亚楠的……两人好得很呢。”周三奎说。 “是啊，他俩之间该不会有啥……哈哈哈”王小兵伸出两只拇指相对着佝偻几下，满脸淫邪地说。 “那我们就，就在这上面做文章，让他们难堪。”李云说出了孙耀华想说的话。 “这事以后再说，来，来来，大家伙再干一杯。”孙耀华提议。 半晚时分，那包间里杯盘狼藉，酒气汹天，酒足饭饱后，大家准备离开。这期间孙耀华搂着李云的脖子又说了好多悄悄话，那李云虽喝了很多酒，但对孙总的指示还是频频点头，尊崇有加，至于内容是什么只有他俩知道，别人无从知晓。 李云开车送孙耀华回家，这家伙虽喝了不少酒，但因为自己的头儿在车上他依旧能把车开的很顺溜，临了，他还没有忘记将车上那一副鹿全套和一只雪鸡亲自送到孙总家，他知道孙总的秘密，也清楚他的爱好，照孙总那样子透支身体，他必须得经常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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