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初雪,晋阳城的冬天真正来临了。阿宓和李世民一行人经过整整一日的颠簸,终于到达净因寺。 “启禀公主,净因寺已到……。”一路颠簸,阿宓、李玥、毓淑三个丫头尽然在车辇里睡着了,隐约听着李世民的声音,阿宓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推了推身旁的李玥与毓淑“毓淑收拾行李,准备下车了。” “阿宓,你看下雪了,晋阳的冬天来了。”李玥不忘给阿宓拉了拉斗篷。 阿宓看着坐落在眼前的净因寺,不愧为千年古刹,寺内古柏参天,尽显庄严肃穆。希望寺内的菩萨能够显灵,保佑母亲早点病愈。 “公主,今日路途颠簸,殿下您也极为疲惫,依世民之见,今日殿下至厢房早些休息,待明日世民与主持商议之后,方可开始祈福仪式。不知公主意下如何?”李世民看着阿宓经过一路的颠簸,脸上透露着疲倦之色,不忍她今日继续劳累。 “二表哥过虑了,今日即可安排与主持商议祈福仪式的事宜。母妃身体欠安,阿宓尽快完成祈福仪式,早日赶回晋阳。”一场初雪降临,阿宓恐张丽华的病情又加重。 “阿宓,膝盖疼吗?”李玥和毓淑分别为阿宓揉着膝盖,宓儿已在菩萨面前诚信诵经、跪拜两日,虽然跪拜的时候有蒲团垫着,可阿宓的两个膝盖还是红红的。 “玥姐姐,没有大碍的,只要母亲身体能早日康复,整日跪拜在菩萨面前阿宓也是……”阿宓话未说完,便传来一阵敲门声 “公主,在下李世民为殿下你送来减缓膝盖疼痛的药酒,请公主殿下笑纳。” 李玥前去开门就看见二哥在门边站着,手里拿着一瓶药酒,双手也冻得通红。“三妹,这药酒一定给公主搽,膝盖落下病根可不好。”语毕,李世民旋即转身离开。李玥看着李世民离开的背影,狐疑着二哥是从哪里弄来的药酒呢?李玥记着出门前他们可没有带药酒,为此她还自责了一番。 在阿宓与寺内和尚的最后一次诵经之后,为期三日的祈福仪式结束,阿宓在毓淑的掺扶下起身,李世民在净因寺正殿外远远看着阿宓:这个丫头真的很固执,祈福仪式仅是完完整整三天坚持跪拜、诵经。三日下来,整个人消瘦不少。 --------------------------------------------------------------------- 阿宓担心张丽华的病情,祈福仪式结束次日即启程返回晋阳。诚心祈福之后,阿宓回城的路上心情也有所好转,不时的掀开车辇的窗帘,看看窗外的风景,净因寺坐落于山间,一路景色是较幽静的,不过冬日的景色或多或少也缺了些生气。 “停车!”阿宓沉醉于窗外的风景之时,忽然传来李世民下令停止前进的命令,旋即命毓淑下车一探究竟,李玥因为好奇也一并下车去。 李玥、毓淑下车之后,遂发现李世民下令停车的缘由。山路的密林内,出现数十名衣衫褴褛的难民,毓淑对难民的眼神是极为熟悉的,他们由于长期的饥饿眼底已经露出凶光。 “李公子……”毓淑刚想说着什么,李世民已经下令“各护卫将车辇围住,势必护得主子周全,李玥,毓淑即刻……”李世民话音未落,密林内的难民已在领头者的带动下,往车队冲来,他们目标是明确的——车辇。 难民人多势众,来势汹涌,很快将护着车辇的几个护卫冲散,已有两个难民已坐上车辇的驾车位,已将车辇驾走数米远。李世民眼看车辇走远,心急如焚,迅速使出几招连贯、利落的剑法,打伤几个一直纠缠他的难民之后,快速骑马追向远去的车辇。 听见外面一片混乱,阿宓不免害怕,可仍让自己迅速冷静,悄声在车辇中寻找可以袭击难民的“武器”。不能让难民把车辇驾得太远,阿宓心里想着。 从毓淑整理的行李中,摸到一个铜镜之后,阿宓慢慢爬到车辇驾车位背后,掀开门帘,对着其中一个难民的脑袋使劲一锤,难民随即晕倒掉下马车。而此举也招来另一个难民的祸害,那人看见同党受伤之后,眼露凶光看向阿宓,双手顺势往阿宓脖子掐来,阿宓挣扎着,双脚乱踢,突然随着一声闷哼。阿宓睁开双眼便看到李世民已跃上马车,将刚才掐着阿宓脖子的人,打伤扔出车外之后,立马牵引着缰绳,将已经受惊的马控制住。 阿宓的心刚落地片刻,忽的李世民驾驶的马车又停了下来。 李世民掀开门帘,“公主,依臣判断这些难民已经认定车辇上有他们需要的东西,又锲而不舍的追上来。世民愚见,难民人多势众不宜做过多纠缠,还是弃车辇而去吧,他们得到车上的物品应该不会再来了。” 阿宓第一次面临这种突袭状况,哪里还有主见,只得依照李世民的吩咐,两人跳下马车,往树林中可遮掩人的深处跑去。 —————————————————————————————————— 阿宓行跪礼祈福三日,膝盖疼痛,跑了没几十米就脚步打滑,眼看要摔倒在地,李世民眼急手快的将阿宓扶住,顺势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奔跑。 “二……表哥,难民应该不会追来了吧!”阿宓气喘嘘嘘地说,“我想他们应该在搜刮车辇上的物品,无暇顾及我们的。”阿宓望着李世民抓着自己的手,轻轻挣扎了一下。 “公主,臣无意冒犯,只是……”李世民赶紧松开握住公主的手解释着。 “那当下该怎么办呢?是走路回晋阳吗?可是我的膝盖因为祈福跪拜,现在很是疼痛,可能走不了多远。”阿宓的膝盖由于刚才的奔跑疼痛更加明显,不时的弯腰揉着两个膝盖。 李世民心里着实懊恼前日没有在大夫那里多拿一瓶药酒。“公主,膝盖的伤须得好生休养,否则今后会落下病根的。” 李世民扶着阿宓至旁边的大石头上坐下歇息,并在大石上面刻下“木子”标记。“前面大概五六里处有一座废弃的道观,我们今日须得行至该处歇息,这荒郊野岭不是久待之地。” “公主,天色也不早我们必须往前赶路,臣不得已须背负殿下前行,如有冒犯之处请公主殿下见谅。”语毕,李世民背着阿宓往道观的方向走去。膝盖的疼痛已经让阿宓额上浸出汗水,她亦没有反驳的力气,由得李世民背着自己前行。 -------------------------------------------------------------------- 虽是冬日里,阿宓仍看到李世民的额上还是有些许汗水浸出。 “二表哥,我们休息一会吧。”遂主动将身子往下滑,站稳找到一个石头落座之后,阿宓将随身携带的手绢递给李世民“你也坐下休息,擦擦汗吧,都怪我拖累你了。” “公主此言严重了,未护得公主周全,原本是臣失责。”李世民接过手绢擦拭着额头的汗,手绢上阿宓的气息也沁入鼻息,让李世民感觉空气也变得异常清甜,擦拭的动作也慢下来。 “二表哥,为什么你不像玥姐姐、四哥哥他们一样叫我阿宓抑或是宓儿呢?”阿宓望着正在擦汗的李世民继续说着。 “我自小没有和兄弟姐妹一块儿长大,对于你们家的兄弟姐妹情是极羡慕的。可是我却不能在母妃面前表现出这种羡慕与期望,母亲不愿意生活在大兴的宫墙内。所以尽管从小没有父皇、没有其他兄弟姐妹在一起,但阿宓在母亲的照顾下还是快乐、幸福的,虽然我经常会在梦中梦见父皇、哥哥、姐姐的模样。所以我喜欢和四哥、玥姐姐在一块儿,也喜欢他们叫我宓儿”。阿宓说着、说着又想起张丽华的病情,泪珠儿在眼眶里不停打转,美丽的双眼蒙上一层水雾。 李世民凝视着阿宓,心里头晃过一丝难受,恍惚间面对这样的小女儿情怀,自己尽然不知如何作答,只得将手绢递回给阿宓。 低声说着“宓儿,你以后也叫我世民哥哥吧。还有,以后别再跟三妹一起说我总是板着脸,摆着一副不待见你的样子,其实……”话到嘴边,李世民还是忍住了,眼底流露着喜色。 “终于有件高兴的事儿了,以后元吉再也不比因为你在,就忌讳找我玩儿了,我会告诉他世民哥哥也是很疼我的,不会责怪阿宓的。”阿宓这小丫头,刚才还那么忧伤,一转眼已破涕为笑。 李世民看着这样的阿宓,小丫头不管是眼含水雾,还是浅笑,都是那么美,美得让自己差点沉醉。可是看着这时的宓儿自己心里却有着说不出来的滋味,原来自己并没有特别一点。 --------------------------------------------------------------------- 夕阳西下,难得的冬日暖阳照在李世民和阿宓的脸上,映着阿宓红扑扑的脸庞,李世民负着阿宓前行。 “宓儿,醒醒,已经到了。”李世民轻声唤着,嘴角上扬,这个丫头居然连这样都能睡着。 --------------------------------------------------------------------- “宓儿,你在这里歇息,我去找点儿柴火,日落之后不生火取暖可不行。”阿宓在太上老君像前的破旧蒲团上坐着。 肚子咕咕叫着,提醒阿宓今天已经两顿没有进食了,冬日的寒风也透过道观的破窗户穿进来,阿宓理了理斗篷,把自己捂得更严实一些。 “世民哥哥怎么还不回来了……” “因为世民哥哥知道宓儿又饿又渴,去河边抓鱼、打水去了。”李世民赶紧放好柴火,把水递给阿宓“慢点儿喝,水太凉,幸好河水未封冻,不然就只有饿一夜了。” “世民哥哥,应该可以吃了吧?”阿宓实在忍不住鱼的香味,掐了一块仍在翻烤着的鱼肉,放进嘴里“味道不错哦!世民哥哥……”。 “咳咳……”阿宓话未说完,就听到太上老君像后传来一阵咳嗽以及细琐的声响。这时李世民已经一手持剑,一手拉着宓儿“谁?赶紧出来,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话音未必只见太上老君像后走出一个浑身褴褛,花白头发的道人。“哈哈,贫道在此辟谷几日,没想到被这条小小的烤鱼断了修行。”只见花白道人,捡起李世民落在地上的鱼,三下两下就吃了个精光。 道人看着李世民,此人面相贵胄、龙凤之姿。刚才小姑娘叫他世民哥哥。“济世安民”莫非此人便是,道人回想起十五年前在晋阳城郊碰到一贵人,自己为答谢“一碗水之恩”,曾为那人看过相:“恩人是乃贵人也。恩人家中几日后方添一子,此子龙凤之姿,济世安民之才也。” 道人又望向躲在世民背后只露出脸蛋的阿宓,大呼:“奇哉!奇哉!” 阿宓看着道人语无伦次的,应该没有什么攻击性,又想起被他吃掉的鱼,气愤地说“有什么好奇哉的,不就是吃了我一条鱼吗?” “奇哉!奇哉!今日得遇两位贵人,贫道之幸也!”疯道人审视着李世民和阿宓,掐着乱糟糟地胡须:“二位结缘三生,若此生姑娘你生于一般官宦人家,那二位必是佳偶天成。不过……,罢了!罢了!天机不可泄露……”,疯道人一边说一边往道观外走去“小姑娘,三生石可保你平安,须得……” 李世民思索着疯道人的话,可很快思绪却被阿宓打断。 “唉,世民哥哥,看来只有饿肚子了!”阿宓似乎对疯道人的话一点也不介意,只介意她的鱼没有了,李世民失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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